当陆意欢重新躺回泥坑时，骄阳正炙烤着假血浆，发出甜腻的气息。


    她盯着头顶摇摇欲坠的遮光板，突然发现系统界面不知何时变成了淡金色。001的机械音带着电流般的雀跃：【导演好感度+20，解锁成就“命运的转折点”！】


    “第40场准备！尸体组就位！”


    场务的吼声惊散了她的思绪。这次要拍摄的是夜袭戏码，洒水车在头顶制造着人工暴雨。


    冰凉的“雨水”混着泥浆灌进衣领时，陆意欢突然注意到异常——三米外那匹被牵入镜的枣红色马正在焦躁地刨地，马眼布满血丝，眼看着就要发狂的样子。


    “Action！”


    □□喷出的耀眼火光中，陆意欢听见马匹凄厉的嘶鸣。


    她本能地蜷缩身体，抱成一团，下意识规避危险的来源，却见那匹受惊的棕马直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裹挟着腥风直扑面门。在群演的尖叫声里，陆意欢的眼前突然炸开湛蓝的光幕：


    【检测到生命威胁，强制启用应急储备】


    【医学常识速成包（72小时体验版）加载完毕】


    时间仿佛在此刻被按下了减速键，眼前的一切都在变慢。


    陆意欢看见马蹄扬起的泥浆悬停在半空中，人群中惊恐的面容也被定格在此刻。


    001的机械球体在视网膜上投射出清晰的骨骼解剖图，无数专业的医学名词如流星般划过脑海，最后汇聚成一道冰冷的指令：45度侧滚避开颅骨要害，双手护住第三、第四肋骨间隙。


    “砰！”


    沉重的撞击声震得地面都在颤动。陆意欢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火辣辣的疼痛提醒她还活着。


    整个片场瞬间死寂，随即便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快叫救护车！”


    “她还活着吗？”


    有人试图冲上前查看她的情况，但陆意欢却还没从那种诡异的减速状态中缓过神来。


    下一秒，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她耳边响起——


    【危机应对评估：S级】


    【奖励永久性医学知识库（初级）】


    陆意欢：“……？”


    等等，这么说，她现在是……真的懂医学了？


    她尚未来得及细想，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那匹受惊的棕马仍在不安地刨着地面，鼻息粗重，眼中满是惊惧。


    ——它还没彻底冷静下来。


    陆意欢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翻身爬起，踉跄着冲向马匹，染血的手指精准地按在它的颈动脉处。她迅速测算着心率，指尖的触感让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


    “肌肉注射2ml氯丙嗪，快！”


    湿漉漉的刘海贴在额前，眼神却透着异样的光芒。


    现场一片沉默，所有人都被她这一嗓子震住了。


    场务愣了半秒，才慌乱地去找兽医用的镇定剂。


    短暂的空白后，人群里终于有人开口：“等等，她……她怎么知道的？”


    更震惊的是，当镇定剂送到时，陆意欢毫不犹豫地接过，干脆利落地找准注射点，一针扎下去，手法熟练得不像是头一回干这事。


    “……”


    围观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谁能想到，刚才还差点被马踏的群演，这会儿居然开始给马做急救了？！


    徐长安拨开人群快步走来，浓重的铁锈味弥漫在空气中，他的目光在陆意欢身上停留片刻，视线掠过她撕裂的麻衣领口，露出的那件印着卡通猫咪的白T恤，沉默了一瞬。


    ……荒诞至极的画面，竟透着一种奇异的专业感。


    他半蹲在她身侧，目光迅速扫过她泛白的唇色和微微颤抖的指尖，语气难得带了几分探究：“你学过兽医？”


    陆意欢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但很快，她意识到——刚才那一连串操作确实有点太专业了。


    她刚想随口搪塞过去，系统却率先给出了解释——


    【医学常识速成包（72小时体验版），部分知识可适用于动物应急处理】


    陆意欢：“……”


    所以，她现在是拥有了一部分人医+兽医的知识储备？


    她张了张嘴，正准备想个借口糊弄过去，身后的群演已经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她不是个群演吗？！”


    “我靠，她刚才那一针也太狠了，真的会这个？”


    “等等，你们发现没？她刚才翻滚躲避马蹄的动作……也太流畅了吧？”


    “？？？”


    “不会吧，不会吧？这难道是哪个剧组派来的卧底演员？”


    陆意欢：“……”


    这下，她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陆意欢愣在原地。横店影视城灯火通明，她望着自己沾满泥浆的双手，突然意识到那些涌入脑海的知识正在缓缓沉淀。


    被马匹撞伤的地方太过疼痛，又一直处在神经紧绷的状态下，陆意欢终究还是没能挺住，在导演担忧的眼神中晕了过去。


    娱乐圈的消息向来流传的很快，《大唐盛世》剧组出现演员受伤的消息很快就被顶上了热搜。


    《大唐盛世》是酷鱼平台倾心打造的S级大项目，汇集了当红流量小花和新晋内娱小生，准备在路长安这位资深导演的指导下抢占今年的寒假档。


    如今这部被寄予厚望的电视剧窜上热搜，也不失为一种变相的宣传手段，不过这些就与此刻刚刚在医院苏醒过来的陆意欢无关了。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窜入鼻腔时，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和浑身的酸软，陆意欢终于在医院的急诊室中苏醒过来。


    她混沌的视线里浮动着医院白炽灯的倒影，耳畔还回荡着场务惊慌的喊叫。


    那匹失控的枣红马鬃毛飞扬，铁蹄踏碎青石板的脆响与自己的骨裂声交织，此刻全部化作了绵延不绝的钝痛。


    病房的灯光略显冷白，映在雪色的床单上，让整间屋子更添几分疏离的消毒水气息。


    “瞳孔对光反射正常，排除脑震荡的可能。”


    冰凉的手电光在眼前一闪而过，陆意欢微微眯了眯眼，终于看清了立在床边的身影。


    年轻的医生低头做着记录，修长的手指稳稳握住钢笔，金丝镜框在病历本上投下纤长的阴影。胸牌上的铭牌泛着冷光，几个字清晰可见。


    【外科顾临洲】


    他的白大褂纤尘不染，衬着那双如墨般的眉眼，显得冷淡又克制。相比之下，陆意欢自己身上的戏服早已沾满斑驳的血浆，皱巴巴地贴在身上，狼狈得像是刚从战场上爬回来。


    她脑子还有些晕，意识恍惚间却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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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我的群演合同！”


    事实证明，人果然不能在头脑混乱时做决定。


    陆意欢瞬间清醒了几分，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顾临洲手里的那张纸。纸张边缘墨迹未干，分明是她在不清醒时被忽悠签的！


    她猛地撑起身子，伸手就要抢。


    然而，还不等指尖触及那张可怜的合同，一股剧痛便从腿骨狠狠炸开，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手腕一抖，险些直接把自己摔回床上。


    “嘶——”


    膝盖上的擦伤被牵扯到，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再度裂开，刺目的暗红迅速洇湿了戏服的领口。她的身形本就娇小，如今在顾临洲高大的身影映衬下，更显得可怜兮兮。


    但陆意欢还没来得及卖惨，眼前忽然一沉。


    钢笔笔帽“啪”地一声扣上，稳稳抵住她蠢蠢欲动的指尖。


    顾临洲不疾不徐地翻开病历本，停在影像报告的那一页，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宣读病例：“右腿腓骨线性骨裂，建议住院观察两周。”


    他顿了顿，抬起眼，声音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


    “以及，建议转诊精神科。”


    陆意欢：“……”


    ……？？？


    她还没从这句充满恶意的补充里反应过来，就见他垂眸写下最后一行字，字迹流畅端正，仿佛在给她判刑：“建议项目：智商筛查。”


    空气瞬间凝固了一秒。


    陆意欢：“？？？”


    她看着面前这个神色冷静、语调严谨的男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欠揍？！


    脑子清醒，情绪稳定后，陆意欢盯着CT片中腿骨上蛛网状的裂纹，突然笑出声。


    用一场群演的戏份和右腿的骨裂换来路长安下部新戏《白衣夜行》的女三号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得。


    一旁的顾临洲看着陆意欢突然出现的笑容，加深了自己对于娱乐圈的刻板印象。连一个剧组中的小小群演都能被逼得精神失常，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对娱乐圈趋之若鹜。


    “叮！高危动作戏体验达成！”001系统的电子音裹挟着数据流席卷神经。淡金色光球投射出虚拟面板：【医学常识速成包（永久版）已加载——包含创伤急救/骨骼解剖/神经反射等模块】。


    “我要医学常识有屁用？给个热搜行不行？！”陆意欢在脑内不断对着001发出哀嚎，却见顾临洲突然俯身逼近。


    他微凉的指尖擦过她锁骨处的陈年疤痕，医用乳胶手套的触感激起道道战栗：“这道切割伤，是两年前《锦城追凶》那部电视剧中的玻璃爆破戏留下的？”


    陆意欢惊愕抬眼，却发现对方正在仔细观察自己的颈动脉搏动。外科医生的职业病让顾临洲本能地开始解构人体。


    当视线落在她右手虎口的茧痕时，顾临洲的眉峰微妙蹙起，有些不解：“长期练习冷兵器受伤后留下的痕迹？”


    “建议转诊精神科，持续性观察患者精神状态。”他突然合上病历本，金属夹扣碰撞声清脆如审判。


    顾临洲转身时白大褂扬起的气流裹挟着淡淡的苦艾香。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里，001系统突然弹出新的任务提示：【检测到S级医学人才顾临洲，建议开启支线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