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茜经纪人这个跟定时炸弹一样的不稳定因素离开后，剧组终于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和平。


    导演邱晨不再是不是发脾气，傅茜也不再动不动和刘心玉吵起来，拍桌子就要盖剧本。


    “谢天谢地。”陆意欢把剧本盖到自己头上靠着躺椅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担心刚拍好的戏又要重拍了。”


    宁钰认同的点点头，这是她在这里做群演的最后一天。“不过你们剧组还算和谐的了，从前我去过的有些剧组每个人都恨不得下一秒就打起来。”


    “这样吗！”陆意欢的剧组经验远没有经常跑龙套当群演的宁钰多，她听到这话，掀开脸上的剧本，就开始磨着宁钰给自己讲一些八卦听。


    “我也不知道什么八卦。”宁钰窘迫的摆摆手，“纵使真的有什么，也不是我这个小演员能打听到的。”


    宁钰惆怅的叹口气，今天拍完还不知道明天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演一次主角。


    “欢欢，你也快要杀青了吧，下个工作要干什么啊？”


    陆意欢认可了宁钰的判断，“确实没有几场戏了。”


    她想起了之前林冠跟她提过一次却后来没有音讯的综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剧组拍摄，陆意欢和大多数人都加上了微信，有时晚上下戏没事的时候也会跟着一些同样休息的场务小姐姐去吃顿夜宵。


    晚上九点多，陆意欢趿拉着自己的拖鞋下楼扔垃圾，经过转角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出来觅食的导演和林冠。


    “好巧。”穿着灰色连帽衫的林冠正拎着两杯奶茶，身后的邱导举着手机照明，屏幕蓝光映着他下巴新冒的胡茬。


    林冠惊喜的抓着导演就冲到了陆意欢面前，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冰镇啤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既然都遇见了，不如一起吃个宵夜吧。”


    陆意欢低头看了眼自己印着卡通兔子的睡裤，还没开口就被导演截断话头：“穿这身更好，被拍到也能说是剧组聚餐。”邱晨说着掏出烟盒，却想起什么似的又塞回裤袋


    虽然陆意欢确实有些饿了，但是两男一女的配置在娱乐圈里总会导致一些有嘴说不清的局面。


    似乎看出了陆意欢犹豫的原因，林冠没给她拒绝的时间。“只是三个人吃夜宵有些单调，你等会，我把傅茜也叫下来。”


    陆意欢有些傻眼，没想到自己只是扔个垃圾，就被拉入了一次夜宵局。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傅茜和林冠两个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来往的人，私下关系竟然还不错。


    林冠只说了个地点，傅茜竟然连人都没问就同意了。


    三个人在酒店留下等了没多一会，傅茜就下来了。


    初春的小风有些微凉，陆意欢裹紧了自己的衣服，有些迷惑于今晚夜宵的人员配置。


    傅茜并没有多惊讶的样子，她淡淡的对着陆意欢点点头，接着转头看向林冠，“去哪？”


    林冠轻车熟路的带着他们七拐八拐的来到一条小巷子里的烧烤店，站在门口做出了个请进的手势。


    一直绷着脸的傅茜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不说一句公主请进门？”


    等四人围坐在塑料棚下的折叠桌旁，陆意欢才惊觉这个组合的奇妙。傅茜套着oversize的牛仔外套，正用湿巾反复擦拭竹签尖；林冠把烤茄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动作熟稔得仿佛多年老友；邱导对着手机屏皱眉核对通告表，油渍在A4纸上洇开小片透明。


    “你们...”陆意欢咬着年糕串，眼神在林傅二人间逡巡。


    “去年拍《暗河》时，她帮我挡过私生饭。”林冠轻描淡写地说着，将烤糊的鸡翅挑到自己盘里，“当时她抄起场务的钢叉...”


    “是道具扫帚。”傅茜终于擦完第十根竹签，一本正经的纠正，“而且你记岔了，那次在横店。”


    似是没想到两人有这样的渊源，陆意欢叼着跟竹签呆在原地，“可是你们平时看起来不是很熟悉的样子。”


    “呵呵。”林冠冷笑几声，“还不是傅茜她那个碍眼的经纪人，容不得有任何人靠近她，把人护得跟什么似的。”


    邱导突然笑出声，啤酒沫沾在胡子上：“难怪上个月傅茜经纪人闹着要改剧本，林冠连夜跑到我屋里来当说客。”他转头看向呆住的陆意欢，“你还以为那天他真是来跑来剧组学习？”


    林冠默不作声了一会，突然又激动起来，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他还是说出了看不惯很久的事情。


    “要我说，傅茜，你早就该把你那个经纪人给换了。也就你还记得什么提携之恩，你看看她做的那些事情，有哪一件是真的为你好了。”


    “这么多年了。”傅茜喃喃自语，显然她还是没有真正下定决心。从微末时期时期一起走过来的情谊，有哪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舍弃的。


    既然已经劝了，没个结果林冠始终不甘心。


    他伸手指向陆意欢，“不信你问问她，你自己不聪明，那你就问问聪明人，这经纪人到底该不该换！”


    虽然是一起吃夜宵的交情，但陆意欢并不想把自己牵扯到这种事情里来。对于别人的事情，她向来选择冷眼旁观。


    只是林冠非要她说出个一二三四五，陆意欢嘴上窘迫的同时，心里也恼火得很。


    “好了好了，”邱晨站出来打圆场，“他一个才进娱乐圈的人懂什么呢。”


    “不过，”他话锋一转，端着啤酒的样子倒显得有些正经，“我话还是放在这，你换不换经纪人是你的事情，但这样的搅屎棍绝对不能出现在我的剧组。”


    邱晨这话虽然没有直接表明立场，但大概意思也很明确了。傅茜心里明白，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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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做下决定总需要时间。


    “我知道的。”


    一时间几人默默无言。


    夜风卷着炭火气掠过耳际，陆意欢想起杀青在即的怅惘，想起宁钰下午说“明天又不知道去哪儿”时的落寞，喉咙忽然有些发紧。锡纸包里的金针菇滋滋作响，傅茜忽然推过来半杯椰奶：“你那个综艺，制作人是我中戏的师姐。”


    陆意欢对自己的下个工作终于有了些真实感，这么长的时间没收到通知，她还以为这个综艺已经流产了。


    “我还以为综艺办不成了。”陆意欢喝了一口刚上来的青梅果汁，“大家都去么？”


    说实在的，她还挺期待剧组一大帮熟人热热闹闹的一起去录综艺。


    “当然不是，《医者仁心》要拍急诊科日常，”林冠接过话头，“需要嘉宾有基础医学知识。”


    “这周能杀青的只有你和我，所以咱们剧组只有我们两人参加。”


    他变魔术般从背包里掏出平板，调出文档推过来，“下周三开始岗前培训，协和医院的教授亲自授课。”


    “可我还没有收到通知诶，也没签合同。”陆意欢有些不确定的眨眨眼。


    林冠听到这话，觉得有些好笑。“所以我不是正在通知你么，《医者仁心》是观察类综艺，但能有资格在观察室的都是一些前辈，我们这些小演员都是混在实习医生里参加考核的。”


    傅茜点点头，“这就是就算没有我参加，我也不失望的原因。”她伸手点了点平板上密密麻麻的课表，“我可不喜欢学习，还是在剧组演戏更适合我。”


    陆意欢指尖顿在沾着辣椒面的屏幕上。文档里密密麻麻的课程表刺痛眼睛：心肺复苏实操、急救药品分类、病历书写规范...最后用红字标注着"培训期淘汰制"。


    “怕了？”邱晨忽然轻笑，将烤得焦香的馒头片翻了个面，“当年我跟着徐哥拍《无影灯下》，在手术室跟台三个月。第一次见开胸手术，吐得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林冠适时递上湿巾：“这次录制在第六医院，我带资进的组。”他眨眨眼，“不过别指望会对我放水，摄制组要在协和医院急诊科实景拍摄三个月。”


    邱导用竹签敲了敲啤酒罐：“你们年轻人就是爱折腾，当年我们拍医疗剧，听诊器都反着戴...”


    似乎是感觉到了闪光灯的灯光，他突然噤声，望着远处举手机的路人皱眉，“小陆，你往后靠些。”


    陆意欢这才发现自己的卡通睡裤在路灯下格外醒目。她慌忙拽过傅茜的外套盖住腿，却听傅茜悠悠道：“怕什么？我二十三岁那年穿着恐龙睡衣被拍到买煎饼，热搜挂了三天。”


    难以想象现在冷冰冰的傅茜二十三岁时也有穿着睡衣上街的一面。


    陆意欢在灯光下晃了神，仿佛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剧组的同事而是可以夜话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