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间，陆意欢瞥见宁钰发来的消息。对话框里躺着张片场星空图，配文：“收工啦，明天要转战民国剧组当卖花女。”她忽然想起傍晚时分，宁钰摩挲着剧本扉页说：“要是能演一次临终告别的戏份就好了，就算没有台词。”


    小姑娘眼里的期待那样耀眼，灼地人眼疼。


    “邱导，”陆意欢突然开口，“您下部戏需要群众演员吗？我认识个姑娘...”


    傅茜擦手的动作顿了顿。邱晨会意地掏出手机：“加个微信？我剧组常年缺少固定群演。”


    夜渐深时，老板娘开始收拾隔壁空桌。邱导起身结账，林冠突然压低声音：“节目组在找常驻MC，你要是有意向的话可以争取一下...”


    陆意欢惊得碰倒竹签筒，"可是我没有综艺经验..."


    她本以为能在拍完《白衣夜行》后接下综艺就已经是万中无一的幸运，没想到现在又有了新的期望。


    “医疗综艺最怕作秀过火。”傅茜慢条斯理地涂着护手霜，“需要些未经雕琢的真实感。”她抬眸看向远处正在扫码支付的导演，“就像某些人，明明担心剧组散伙饭都吃不安生，偏要装凶。”


    回酒店的路上，陆意欢抱着傅茜的外套走在最后。林冠在给经纪人打电话确认行程，邱导哼着不成调的粤语老歌，傅茜的高跟鞋敲在青石板路上，像某种隐秘的节拍器。


    陆意欢和傅茜的房间在酒店同一层，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反而忽然有些尴尬。


    电梯镜面映出她乱翘的刘海，陆意欢突然开口：“傅老师，您说新人最该怕什么？”


    “怕看不见自己的恐惧。”傅茜按下楼层键，“我二十三岁那年...”


    “穿着恐龙睡衣买煎饼？”


    “不，”金属门缓缓闭合，“是发现对着三十个群演说不出一句台词。”她突然伸手将陆意欢翘起的衣领抚平，“下周去医院培训，记得带双软底鞋。”


    躺在床上时，陆意欢点开宁钰的朋友圈。最新动态是半块冷掉的月饼，配文“群演盒饭开荤了。”


    她笑着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在下面评论，“今天这么努力，明天请你吃鸡腿！”


    陆意欢把脸埋进枕头。床头柜上的通告单被夜风吹起一角，杀青日期用红笔圈着，像未拆封的请柬。她打开刚刚收到的《医者仁心》的策划案，急诊室平面图在月光下泛着冷蓝，某间诊室被标注着“明星观察区”。


    手机突然震动，宁钰发来条语音：“欢欢姐！邱导演联系我了！说是要找我做长期群演...”背景音里隐约传来道具车卸货的哐当声，“你说我要不要把头发染黑？群演是不是不让...”


    第二天一起床，陆意欢就收到了发来的综艺合同，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她还特意和邱导请了半天假准备去律师事务所找个律师。


    陆意欢没有经纪人没有工作室，也没签约公司，所有的对接和签约工作都需要她一个人自己处理。


    日光穿透律师事务所的百叶窗，在合同纸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陆意欢第三次核对《医者仁心》的补充条款时，钢笔尖在“医疗事故保险”那栏洇开墨点。


    【建议宿主选择附加条款C】半透明的AR界面突然浮现在纸页上方，淡金色字体像心电图般跳动，【该条款保障艺人在实操过程中的职业暴露风险】。


    陆意欢笔尖微顿，余光扫过会议室玻璃门外来回踱步的节目统筹。脑内传来清脆的提示音，淡蓝色光幕在视网膜展开：


    【系统等级：C+】


    【演技模块：尸体扮演专精（专家级）】


    【新增模块：医学常识（入门级）】


    【温馨提示：才艺空间已解锁】


    “系统等级又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陆意欢脸上还是一片专注的看着合同，脑海里却开始了和001的对话。


    “最近才有的。”001浮在半空中，“宿主最近一直都在剧组拍戏，也没触发什么新任务，直到有综艺的通告，才把我的等级从未评级提到了C级。”


    说到一半，001的机械球状身体突然出现一个大大的笑脸，“还希望宿主努力完成任务，提高系统等级！”


    “陆小姐？”律师助理叩响门板，“需要帮您联系经纪公司作为法人代表吗？”


    “不用。”她迅速在乙方签名处落笔，尾指蹭到未干的墨迹，“我自己就是法人代表。”


    当鲜红的指印覆盖在身份证复印件上，熟悉的机械音骤然响起：


    【叮！综艺主线任务激活】


    【才艺空间加载中...3...2...1】


    退出了突然出现的才艺空间，陆意欢有些不高兴。“001能不能下次提醒一下，不要总是突然拉我进入空间。”


    001的机械声中透出几分不解，“有提示功能可以开启，宿主可以设置。”


    趁着还没有人来的时间，陆意欢赶紧仔细看了一遍系统功能，果然找到了提示的选项。


    【宿主可开启进入提醒功能】001的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光幕在视网膜投射出设置界面，【是否在空间启动前播放提示音？】


    “要古筝前奏那种。”陆意欢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她在系统界面勾选“震动预警”时，突然发现角落还有项“空间滞留时间显示”。


    “下次这种功能要提前告诉我。”


    001好似不服气的晃悠了几圈，“宿主也没提前说啊。”


    001的光球在意识海里上下浮动：【根据宿主大脑皮层活跃度推算，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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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次训练不超过...】


    “停停停。”她用钢笔在白纸边缘画了个愤怒表情的简笔画。陆意欢不想和人工智障计较，再次检查了一遍合同就出门把它交到了节目统筹的手上。


    《医者仁心》的节目统筹是个很年轻的小哥，叫马阳。听他说，才28岁，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了整个综艺的统筹。


    《医者仁心》的观察室里有27个隐藏摄像头，每期淘汰率30％。酷娱这次是下了血本，狠下心来一定要打造一款既有深度又有关注度的高品质综艺。


    马阳晃了晃手里新打出来的几页文件，“陆小姐，还有几页麻烦您看一下，这是合同补签页。”


    她接过文件时注意到对方指甲修剪得过分整齐，袖口别着枚蛇形袖扣。“观察室真装了27个机位？”陆意欢佯装不经意地问，笔尖悬在签名栏上方。


    马阳推眼镜的动作顿了顿：“看来陆小姐知道了不少内幕。”他指腹摩挲着眼镜上的皮质纹路，“不过淘汰机制也会比传闻更残酷，希望我可以在最后等到陆小姐。”


    合同纸页在微风里簌簌作响，陆意欢突然在附加条款发现新内容：“为什么会新增禁止私下交流条款？”


    “毕竟要保证观察的客观性。”马阳笑着露出虎牙，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神色，“当然，录制期间我们会提供的专用通讯设备，陆小姐，不用担心联络的问题。”


    正要签字，系统光幕突然在合同上投射批注：【条款第七项存在语义歧义。】


    陆意欢合上文件夹的力道重了些：“新增条款我需要和律师确认，麻烦您等待一会。”


    “应该的。”马阳抬手看表，表盘闪过幽蓝色光泽，“最后一版修改明早八点前有效。”


    和律师紧赶慢赶的核对完所有条款，又跟林冠打电话确认了一遍，陆意欢才放心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虽然陆意欢和林冠这种都属于节目内推的嘉宾，但因为淘汰赛制的存在，他们也开始有了紧迫感。


    不过再怎样心急，也要拍好剧组这几天剩余的戏份。


    回到剧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陆意欢的戏被安排到五点多的时间。


    眼看着拍戏的时间还早，她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在小马扎上，再一次打开了被她写满注释的剧本。被系统标注为“情感爆发点”的段落用荧光笔涂得斑驳，页脚还画着顾临洲Q版头像——致敬上次他来探班时指出她包扎手法错误。


    【检测到心率异常。】001突然弹出警示框，【建议进行情绪调节训练。】


    “闭嘴。”陆意欢用笔尖戳了戳剧本上反派的名字詹姆斯，“这场戏需要愤怒，知道吗？我正在练习！”


    光球委屈地缩成淡蓝色的一团：【但宿主肾上腺素已超标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