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荒歧(1)
作品:《琴言烬蝶》 阙音收回琴,小步走至星辰身旁,蹲下,扶他起来。
他在厉鬼回忆中待的时间不长,但终归是凡人,与鬼魂接触,身体定会受损,她的琴音灌注了神力,能暂时平复他的魂魄。
少年瘦弱,她直接利落背起他,星辰的头倒在她肩头,睡得正香。
夜风下,她稳步前行,檐上花灯照着脸庞,柔和娟丽。
阙音带星辰到一处寂静的宅子,这是顾老爷给的报酬。
她是鬼,既不用吃东西,也不用睡觉,白觉下山历练比她更需要休息之地,此处,便是白觉在山下的家了。
她将星辰轻轻放置床榻,盖好被子,留了一盏灯,出发顾府。
阙音身影鬼魅,瞬间就到了白觉面前,白觉此刻正坐在顾涣的床边,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顾涣。
阙音知道他在打瞌睡,她的徒弟不喜欢超过戌时睡觉,现下,已是丑时。
顾涣早已入睡,他眉头紧锁,灰白肤色下,眼眶青黑。
她自桌边悠然坐下,指尖敲打着桌面,烛光逐渐微弱,即将灭掉,白觉清醒过来。
他转头起身,跨步来到桌前,“师父,你来了。”
阙音看他困倦神色,若有所思,“去叫醒顾老爷,天一亮,我们回荒歧。”
白觉对阙音的命令向来唯命是从,此刻却有了疑惑,“回宗门?我这才下山……”
“救人。”
听闻,白觉没再问,转身就走。
阙音小步走至顾涣旁边,声音清清冷冷,“顾涣,起来了。”
她的嗓音不大,却穿透顾涣的梦境,将人生生叫醒。
顾涣醒来,怔怔地望着她。
“我是白觉的师父。”阙音解释道。
顾涣不作声,手指握紧被角,又松开,他眼眸黯淡无光,死气沉沉,试探性问她:“她怎样了?”
顾涣的声音如同老了二十岁,阙音皱眉,“她很好。”
顾涣眼眸这才恢复了些光泽,喃喃自语,“那便好……”
“她不会再来纠缠你,你还要寻死么?顾涣。”
顾涣不答,凝视着自己手腕。
“人总是在后悔,你若要死,我不拦着。”阙音说完,听到脚步声,身子一顿,隐到房梁上。
顾老爷步履匆匆,踏入房中,见顾涣醒着,却痴痴的,他几步就到了床边,握住顾涣的手,颤声道:“涣儿,别再做傻事了,你若不活,爹娘也活不成了!”
顾涣极速地笑了一下,犹如被抽干了力气,“死?死不了了。”
顾老爷听了,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站在门口的白觉,突然出声,对顾老爷道:“顾伯伯,那厉鬼已被我师父收拾,你们安心修养,我有要事,就不作陪了。”
顾老爷疲惫点点头,“代我谢过仙师。”
白觉视线撞上阙音一瞬,默契地大步离去。
白觉走出顾府外时,阙音已站在门口,二人一转,回到白觉家中。
这一路,白觉都没有问阙音,到底要救谁。他自八岁那年被阙音救下,再被带回宗门收为弟子,便对阙音百依百从。
当他看到坐在桌边的少年时,眉头还是稍微皱了一下。
星辰已然恢复如常,他手中捏着茶杯,看到归来的阙音,露出一口白牙傻笑,十分乖巧。
白觉突然记起自己还穿着阙音的狐裘大氅,连忙脱下,要帮阙音穿上。
阙音却抬起手,摇摇头,面无表情道:“给他吧。”
白觉顿在原地,瞧少年确实穿着单薄,衣服上还缝着补丁,不免同情几分,遂将狐裘放置桌上。
阙音问星辰,“你可要随我去荒歧?”
星辰眸中生出点亮光,“我可以去吗?”
阙音没说话,走了出去,星辰眨了眨眼,不知所措。
白觉口气生硬道:“你快穿好衣服,师父要启程了!”说罢,并不等星辰,离开屋内。
星辰目光移至狐裘,好一会,才穿上身,走出屋外,一圈淡蓝色光泽散发于整个院落,白觉站在变大好几倍的灵剑上,他站在最前方做出御剑姿势,等着身后的人。
星辰朝两旁看了看,并未见到阙音。
白觉看出他的疑惑,“师父早已离开,快别磨蹭了。”
星辰撇撇嘴,站上剑身,冷淡道:“哦。”
飞行至高空,白觉以为少年会害怕,会站不稳,他回头一瞥,少年只是低着头,静静看着狐裘上的白毛随风摆动,出奇的平静。
不过一会,到了荒歧。
落了地,星辰打量着周围景色,山上山下尽是茂密树林,还可听见瀑布飞流之声。
白觉在一旁将剑收回剑鞘,见星辰裹紧狐裘,眉间一拧,“师父命我将你带到后山,你在此等候罢。”
“好。”
*
阙音赶至后山时,星辰还穿着她的狐裘大氅,荒歧离无忧镇有几百里的距离,无忧镇还在下雪,而荒歧已是开春。
少年站在瀑布下,身姿落寞,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身来,双眸有了笑意。
阙音走近他,“久等了。”
星辰摇摇头,咧嘴笑着问道:“姑娘带我来此,意欲何为?”
他已得知她的身份,却没有唤她仙师。
阙音望着瀑布下方的水潭,清幽透净,回答道:“此潭可修复你的孱弱体质,每月内,你需在潭中泡上二十四个时辰,三个月后,再来找我。”
她从腰间扯下一枚银质宛若月亮的配饰,递给他,“拿出这个,自会有人为你带路。”
星辰收下,眸中划过微光。
他欲言又止,阙音却已潇洒般大步而去,雪白衣裙被风吹起涟漪。
光阴似箭,一个月过去。
星辰和送衣物吃食的弟子渐渐混熟,后山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入潭水也成了习惯。
一开始下水,他是非常抗拒的。
过了几日,他才逐渐适应,这潭水看似平平无奇,实则会让身体气血运行变得流畅,他被关押的那些日子,成为了一个病弱残躯,直到逃出去后也没有好转。
现在,大大不同了。
传闻仙山灵气充裕,果然如此,若是他也能如常人修炼该多好,而不是……
*
阙音在藏书阁住了三个月,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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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敢打扰。
她是宗门唯一的琴修,法术高强,她的师父是比掌门辈分还要大的青封长老。
与她相同年纪的弟子,还在苦苦修炼,而青封长老闭关前,她便收了弟子。
全宗门的弟子无人不崇拜阙音。
阙音向来独来独往,高冷淡漠,不易接近,至此,他们连上前打招呼都不敢。
阙音将手中古籍合上,揉了揉额角。
她走到门边,欲打开门出去,一道强劲的符光将她推开,她退后两步,抬头,一张被放大的符咒正闪着金光,逼向她眼睛。
好强大的符咒,竟然可以伤了她。
会是谁?
阙音施法点燃符咒,没曾想火苗顿时四溅,架子上的书瞬间烧了起来,这火势来势匆匆,眨眼的功夫,置身火海。
外面传来弟子救火的呼叫声。
令阙音不可置信的是,这符咒竟是一道结界,将她关在里面,既出不去,也灭不了火。
阙音眸中冷意渐浓,不到逼不得已,她不会使用神力,每使用一次,神力便会越来越少,身体也会越来越虚弱。
指尖一挥,所有火光瞬间熄灭,藏书阁浓烟滚滚,呛入她鼻间,阙音昏头转向,扶住未倒的书架,咳嗽两声。
“让开!”
熟悉的声音使得她心里一颤,她抬眸,星辰站在她面前,三个月过去,少年似乎又长高了些,垂着的青丝也长了,他穿着宗门弟子的衣服,显得格外清丽俊逸。
下一瞬,她被星辰抱起来,蹙眉不语。
星辰大步带她走出藏书阁,阙音感到视线变得明亮,周围弟子面面相觑,不敢则声。
白觉赶上前,连忙带着星辰来到一间卧房,阙音被放下的同时,她转了身子,背对着二人,自己盖好被子,闭了眼睛。
这一下来得突然,阙音本想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是昏迷了过去。
待醒来时,她看着星辰半边脸靠着床榻,握着她的手,面容平和,呼吸均匀。
她呆了半晌,冷不丁地抽出自己的手。
星辰被惊动,睁开双眼,清澈的眼睛里满是高兴,“你醒了。”
阙音坐起来,撇过头,冷道:“你出去罢。”
星辰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又靠近她一些,她看着凑近的脸,连忙退后,眉梢染了怒意,大声道:“你出去!”
星辰愣了一下,随即听话地走开。
阙音很久没有动怒了,她看见他眼底的东西,心里又惊又惧。
她无法确定那是什么,但,只要有一丝丝的可能,她都要亲手了断。
星辰站在屋檐下,低垂着眼,双手拢袖,神情莫测。
白觉方才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思索片刻,他眉眼间异常冷静,走到星辰身旁,轻叹一声,道:“师父从来不是一般人,任何人与她都犹如隔着两重山,我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亦是如此。”
“放下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罢。”白觉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
星辰笑了笑,似是自言自语道:“什么心思?”
“你……不知我说的是什么心思?”
星辰抿唇,“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