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万古青发自真心的笑，苏易简也抿起唇，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万古青看到后，下一秒就变得不嘻嘻了。


    苏易简收起笑意，一脸茫然：“？”


    “你又把我当成弟弟了吧？”他问。


    有这么在意吗？把开朗男孩的笑容都夺走了。


    在这个话题上，苏易简总是百口莫辩。她弯腰抱起一个纸箱，丢下一句轻飘飘的“没有”，转身就往别墅里走去。


    万古青连忙抱起剩下的两个箱子，快步跟上。


    “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当成弟弟？——把你的箱子也放上来吧，防狼喷雾是液体，很沉的吧？”


    “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在自己家里也总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有关你的文字啊！——不用了，我抱得动。”


    “你共情能力这么强的吗？——真能抱得动？”万古青回忆了一下苏易简几天前提起烧水壶时颤抖的手臂，表示怀疑。


    结果是苏易简先受不了同时开启两个话题的交谈模式了，转过身去，说：“咱要不聊完一样再一样？”


    这一转，没控制好距离，两个抱着纸箱的人成功撞在一起。


    万古青的纸箱更高，撞这一下，根基直接不稳了。


    苏易简被撞得后退了两步，腰抵在了栏杆上。来不及缓解疼痛，她回过神来后，立刻放下箱子去帮他扶稳。


    巧合的事情来了——前者察觉到可能要摔，为了不让箱子砸在后者身上，故意把重心朝自己的方向倾斜。


    后者不知道，脑子一热就冲上去了，手在碰到箱子的一刻前扑了个空。


    一阵刺激的噼里啪啦声响起——


    箱子倒地，惊险地擦过了衣角和皮肤，落在大腿旁边。


    万古青用身体充当了肉垫，牢牢地把苏易简圈在自己怀里，由她手撑着胸膛支起身子。而苏易简在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伸手垫在他脑后，避免了摔出脑震荡的可能性。


    距离好近。


    万古青的呼吸变得粗重了几许，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雷声般吵闹剧烈，盖住了身上人的话语，使得他只看到那张淡粉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却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抱歉，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迫于无奈之下，他只好出声要求她再说一遍。


    他们的距离比久别重逢后的那个拥抱还要近。况且，这个姿势，真的很难不让他肖像些什么。


    如果苏易简是一个忠于内心欲望的人，他应该现在就会被办了吧。


    可惜她不是。


    按压下心底的失落，万古青努力打起精神，侧起耳朵倾听苏易简接下来的话。


    女孩的长发垂落到胸前，扫过脖颈，再落到耳边。她的呼吸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说……”


    混杂在心跳声里的回应，差点就被排挤到没有容身之处了。


    “——原来这就是桃花眼啊。”


    “……？”


    万古青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很可惜，没有。


    苏易简抬起头来，凑近他的脸，手指在眼部转圈，惊叹道：“虽然文里描述了很多遍‘妩媚多情’，但我一直没个具体印象。凑近一看，还真的诶！”


    她的指尖点在眼角，嘟囔着：“内眼角尖，眼尾翘，眼珠位于中央……是非常标准的桃花眼啊！”


    “……”万古青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苏易简抽慢慢回垫在他脑袋下的手掌，贴在胸部两侧，一路往下：“身体线条很完美呢……嗯？腰怎么这么细？你真的有好好吃饭吗？”


    万古青终于被气笑了。


    好好好，来这出是吧。


    “好了，起身吧。我看到你手肘处起了淤青，应该是刚才被纸箱砸了一下，要赶快处理才行。”过足手瘾后，苏易简顺势就要起身，但被放在腰上的大手制裁了。


    “苏小姐，”万古青拥住她，凑到耳边呼气，幽幽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揩油揩够了就想跑吗？这可不能当做无事发生啊。”


    “啊？”苏易简一脸纯真地问，“你想对我动手吗？可你现在打不过我诶。”


    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一把抓住万古青放在腰上的大手，不费吹灰之力地掰到身前。


    “你看！”她炫耀道。


    万古青：“……”


    他现在喊救命还来得及吗？


    下一秒，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你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苏易简回答：“夏国特工的训练可不是吃素的！我从小练到大呢。不过因为我现在的身体年龄只有二十二岁，所以只能发挥出二十二岁的实力。”


    “可你不是……”穿越过来的吗？


    她趁万古青愣神之际，麻溜地爬起来，重新抱起被遗忘到一边的纸箱，故作轻松道：“好啦，走吧！这些东西先堆到客房里，明天我去家具市场挑俩柜子收拾起来。”


    万古青敏锐地察觉到，苏易简隐瞒了什么事。只不过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询问。


    他站起身，原地犹疑片刻，冲着她的背影，保证道：“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会尽力做到。”


    苏易简前行的脚步一滞，语气莫名：“你为什么要轻易说出这种保证？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考虑过了。主角的身份足以让我应当任何风险。”


    “任何”风险。


    “你还真敢说啊。”


    万古青看见她摇了摇头，似乎很轻地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明白当年简易生气的原因啊。”


    简易养了他十年，甘愿承担巨大的风险，处处护他周全，不是为了他回报什么钱财，也没有存着养弟防老的心思，没打算让她成为人中龙凤，仅仅是想让他开心快乐罢了。


    开心快乐地，成为一个爱自己的人。


    熟悉的感觉。


    一股莫大的恐惧攀上万古青的心头，他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简易离开的那一刻。


    “对不起，我……”脱口而出的第一句便是道歉，那双刚刚被夸奖是妩媚多情的桃花眼泛着水光。


    但在说出下一句话之前，万古青竭力克制住自己，寻回了理智。


    好好想想吧……这几年里，他无数次地幻想过，如果那一天能够重来，他会如何挽留她。


    首先，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很早之前，我就想明白了。”


    这句话再没能止住苏易简前进的脚步，但她丢下了一句听不出具体情绪的话：“拿上东西走啊，你家不是还有管家保姆吗？真打算留在这里聊到天黑啊？”


    她要是不这么说，万古青身上的淤青恐怕就直接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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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处理了。


    不要仗着自己身强力壮就拖着不理会小伤口啊喂！


    /


    苏易简从冰箱里挖了几块冰，做成一个冰袋，敷在万古青的淤青处。


    箱子掉落的一瞬间，他的本能反应是用力将箱子撞到一遍，避免苏易简被砸到。苏易简的本能反应是伸手护住他的头部。


    两人相互配合，倒是都没受什么严重的伤。


    万古青从苏易简手里接过冰袋，用尚还温暖的手去拉她，皱眉道：“最好不要碰冷的。何况这种事，让保姆做就好了。”


    苏易简挑眉，笑着问：“你不是不喜欢被别人触碰吗？”


    她倒是碰了很多次了。


    万古青点头：“我是不喜欢身体接触，也从来没有拜托医生以外的人处理伤口。而且这种程度的伤……”


    看到苏易简骤然黑下去的脸色，他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我是说……谢谢。”


    “嗯哼。”


    苏易简坐到万古青身边，扬起一个笑脸：“现在，我们来聊聊刚才的话题吧~”


    话题转移得太快，被强硬地打断，突兀地重启，叫万古青有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有点赶鸭子上架地，继续未竟的话语，说道：“我知道姐姐为什么生气。当时的我，错误地把对她的感情当做了喜欢。”


    “那现在呢？不是喜欢吗？”


    “说实话，我分不清。”万古青垂眸道，“情感本就是很抽象的东西。现在想来，当年的我，对姐姐一定是有爱的，但不是丈夫对妻子、男人对爱侣的爱。


    “我虽然一直都没有很清晰的记忆，但身为成年人的感觉还是有的。只不过受限于身体和心理年龄，无法像真正的成年人一样成熟地思考、行事。”


    “你已经够早熟了，别再剥夺自己做小孩的权利了！”苏易简忽地插入，弹了一个脑瓜崩，脸颊微微地鼓起。


    万古青抿起嘴，揉了揉额头，没有多说什么，继续道：“——我想，那就是我混淆了情感的原因。尤其在你出现以后，我愈发肯定，我对姐姐的感情，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弟弟的崇敬和喜欢。


    “当然，也有部分不太恰当的占有欲。不过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哦吼~”苏易简颇为好奇地眯起眼睛，问，“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向我告白吗？万先生？”


    万古青深吸一口气，放下敷在淤青处的冰袋，郑重地望进她的眼睛里，一字一句道：“是的，苏小姐。我不相信你没有看出我的感情。


    “前世的我在经历了种种磨难后，已经失去了相信他人爱他人的能力与勇气。是你重新让我拾起了这一本能。


    “你总是十分敏锐，应该很早就看出来了吧？从你对我的反应和下意识保持的距离来看，你对我有好感，对么？”


    正如现在，他们的距离近到只要稍微伸手，就可以拥抱对方。


    万古青从未见到她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别的男人。


    他大着胆子牵过苏易简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由着她隔着布料触碰肌肤，柔声道：“我知道你是四爱。没关系，我都可以接受。面对所爱之人，无论被怎样对待，我都可以接受。”


    说到这儿，饱满的喉结上下滚动，暴露了他的紧张：“如果你想的话，现在就可以。我有准备好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