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烘托得恰当好处。


    万古青垂下眸子来很是好看，眼底盛满了柔软的情意，像是一首无字的情书，羞怯腼腆，等待着被爱人打开的那一刻。


    苏易简没想到他会表白，面容空白了几秒，大脑里进行着头脑风暴。


    都进行到这个地步了，她要不给点表示，就不是个身体健康的女人。


    她俯身上前，万古青下意识后仰，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后，强迫自己克制住反抗的冲动，乖顺地迎向她。


    苏易简张嘴，含住了他的喉结。


    一声婉转动听的呻吟，不受控制地自喉间溢出。


    两人五指相扣，万古青被顺势推倒在床上。


    “这么敏感啊？”


    苏易简枕在他的肩上，不怀好意地冲耳朵哈气，手指在喉结附近打转，好似挠痒痒。


    “……是意外。”万古青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小孩般的不服气与倔强，“再来。”


    他刻意挺起胸膛，头部向后扬，露出流畅的下颔线和精致的锁骨。


    如他所愿，苏易简又一次咬住喉结，用舌尖舔舐，拿牙齿轻咬。


    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动作。


    这让做好被吃干抹净准备的万古青十分焦躁。


    他从来没有在床上被这么温柔地对待过。


    他正想开口说点加快进度的话来，苏易简却拿手指抵在唇上，阻止了话语的溢出。


    “你怎么确定你爱我，而不是又一种恋姐情节？”


    “在面对你时，我胸腔里产生的悸动，是面对姐姐时从未出现的。你说你们是两个个体，是不同的人，相当于一个灵魂、两种可能，现在我明白了。”


    “如果我不爱你呢？如果我只打算爽完跑路呢？你会怎么办？”


    “没关系。”万古青抬起胳膊，搭在身上人的背上，面色红润，俨然已经动情，“除了你之外，我不会选择其他人。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只是玩玩也没关系，我至少曾在一个夜晚真正地拥有过你。”


    无懈可击的回答。


    苏易简叹了口气，重新躺回胸膛，嘟嘟囔囔道：“人生这么长，你怎么能在我一棵树上吊死呢？”


    万古青勾起一缕长发，话语里是止不住的温柔笑意，“因为这棵树，曾用纯粹热烈的情感浇灌过我。


    “或许你听说过这么一句话——被爱会让人疯狂长出血肉。


    “我一直想要，反馈你给予的爱。”


    该说的都说了。


    万古青顺从到近乎虔诚的地步，叫人心尖儿打颤。


    他真的非常擅长激起他人的怜爱。


    苏易简却感到悲哀。


    她从他身上起来，在他惊疑不解的目光中，打开衣柜挑选合适的衣裳。


    “为什么？”回忆自己说过的话，万古青找不到任何错误，他不明白苏易简为何忽然停下，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吻都没有给予他。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一个原因说得通。


    “你觉得我恶心？”


    苏易简在一件件衣裳前流连的手指一顿，无奈地撇撇嘴，否定道：“别乱想。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你了？”


    万古青有意忽略掉了她的话，继续道：“你知道我的前世，也知道我是怎样被当做玩物使用的。那些记忆变淡了，却真实发生过。你很在意我曾在别人身下承欢，对么？”


    “……”


    苏易简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蓝色渐变小洋装，扔到床上，淡淡地问：“放不下的究竟是我，还是你？


    “如果要我回答，我的答案永远是——不会。我从不介意你的过去。我不碰你有自己的理由。我不想随便地对待你，也不想随便地要了你。


    “或许你是真的不在意吧，但我无法接受。”


    一位著名的伟人曾经说过，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被默许对万古青动手动脚的人，她不想如此轻贱他。


    说罢，她态度强硬地把万古青从床上拉起来，推到客房门外，只留下一句话：“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你快点去上班吧，可别迟到了。”


    原本，他只打算在上班前帮苏易简搬苏天昂寄来的防狼道具，可没预料到会发生这么多事。


    万古青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果然已经误了时间。


    他站桩似的在门口沉默伫立了半晌，最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很轻很轻的笑容。


    她一如既往地擅长混淆视听。


    她问他，放不下的究竟是谁？


    他们明明都放不下，她却偏偏开口问了这个蠢问题。


    前世，他的生命里没有太阳。脊柱未被打碎时，名为希望的种子在胸腔生长，哪怕没有养分与阳光，哪怕围绕着它的是无止境的暴风与丑陋肮脏的污泥，它也傲然挺直脊背，不肯弯腰投降。


    后来，脊柱被碾碎了，碎成了粉尘与砂砾，混在污浊的血与骨肉之中，带走了他眼前唯一苦苦支撑的火光。从此他不再有不切实际的肖想，满心满眼都是复仇的怒火。


    为了手刃仇人，他甘愿身死后堕入阿鼻地狱。


    若非简易抢在他有能力之前便把恶心的家伙们全部处理掉了，在恢复记忆后，万古青一定会一个接一个地找上门去，重复前世复仇的经过。


    那些记忆，仍旧存在。那些恨意，也永远不会消失。


    一副难以言说的画面窜进万古青的大脑，他几乎立刻抚着胸口干呕起来。


    但他很快回忆起门后的人是谁，捂着嘴强行克制住恶心呕吐的冲动，朝卫生间走去。


    或许卖惨也是博取同情心和爱怜的一种手段，但他宁愿不用。


    他不想给苏易简留下太过狼狈的印象。


    熟练地完成催吐和清理口腔这一系列动作后，万古青拿清水拍了拍脸，仰头一看，透过镜子注意到了脖颈上新鲜的淡粉咬痕。


    他伸出手指，学着苏易简对待他那样，在喉结处打转，方才的反胃与不适霎时间冲淡了不少。


    一声叹息，回荡在狭小的洗漱间。


    是他多虑了。


    如果觉得他恶心，又怎么会近距离地接触他呢？


    他是知道的。他最清楚喜欢与厌恶的区别了。


    苏易简注视着他的眼眸，分明比以往任何人都要纯粹炽热。


    /


    “你觉得我恶心？”


    万古青问出这句话时，苏易简喉咙里安慰的话几乎立刻要跳出唇齿的桎梏，噼里啪啦地砸向他，势必要给他洗脑，叫他再也说不出这样的疑问来。


    可她也清楚，言语无法从根本上剔除他的不安与恐惧。


    在他过往的悲惨经历面前，任何的语言都太过苍白无力。比起语言上的巨人，做行动上的巨人才是明智之举。


    正因如此，她才会在宋望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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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下，毅然决然地拿起笔，用自己的力量改写这个故事。


    故事的开端定在了万古青尚且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因为她知道，在辉煌时去到他身边，说着爱他想救赎他，没有任何作用。


    原作大结局的万古青，已经失去了信任他人的能力。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半疯半癫，却能把工作做得很好。


    他拖着不肯治疗自己的病，用一具摇摇欲坠、饱经风霜的身体，走过一个又一个今日，迈向一个又一个不知何时会彻底抛弃他的明天。


    她作为简易，已经竭尽所能地用行为将他带离曾经的地狱。她把一切能给的都给了，如果他还是囿于过去的梦魇无法脱身，那她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她选择把空间留给他，让他自己去好好想清楚。


    谁都有想不通的时候。能把思维大门打开、驱散阴霾的，也只有自己。


    苏易简换好裙子，在梳妆桌前化妆。化到一半，她听到了汽车行驶的声音。


    万古青离开了别墅，看来是幡然醒悟，决定好好上班了。


    虽然已经迟到了，但也总好过翘班。


    其实，苏易简是知道的。在拥有高度自治权的蒲宁市，万古青坐上市长的位置，就意味着顶头没人了。夏国大陆最大的头头和他也只能说是平起平坐，而不是从属。


    但这并不妨碍她催一个老板上班。


    没别的，单纯看可以随地翘班的人不爽罢了。（私人恩怨大于道德）


    化好妆，苏易简挎着包出门了。


    想了想，她在别墅大门前给万古青发了条消息。


    【苏易简：你应该不会干给我安排保镖或者放追踪器的事情吧？】


    对面沉寂了好一会儿，这让习惯万古青秒回速度的苏易简感到新奇。


    【万古青：不会的，特工大人。】


    苏易简挑眉，啪啪地编辑好下一条信息。


    【苏易简：我不信。】


    【万古青：真的不会。】


    【苏易简：光说有什么用，给点实在的。】


    【苏易简：如果被我发现有人在跟踪我，我就从你家里搬出去。】


    末了，也不管万古青同不同意，苏易简把手机熄了屏，抽出包里的墨镜戴在脸上，就此出发。


    她考虑过要不干脆在万古青家里待到天荒地老长小蘑菇算了，说不定等其他人把她给忘了以后就能回家了呢。


    但是不行，可行性和效率都太低了。


    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一直逃避也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冒着“存在”被再次加深的风险，她选择在今天独自出门，看看这个世界。


    也好，明确一下内心深处的想法。


    明确一下，究竟要离开，还是彻底留下来。


    是的，这么多年下来，苏易简基本摸清楚了回家的方法和自己的身体发生变化的原因。


    原本看见自己穿越过来后还穿着一样的裙子，她误以为是身穿，实际上还是魂穿。只是世界里有关她的“数据”被清除得差不多了，规则不知道如何呈现她的模样，便拿了原世界的样子来用。


    明媚，苏天昂。每见到一个与简易有深刻联系的人，她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就会更紧密一些，外貌等设定上也会更加接近。


    但无论怎么接近，她的内核里都是苏易简，而非简易。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