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岛，白塔。


    高耸入云的白塔只有两间屋舍，最顶端与最低端，中部以螺旋阶梯连接，最顶端不允许任何人登临，居住着每一任大天使，最底端则住着为大天使服务的人。


    底端屋舍装饰豪华精美，一女一男围坐在一张圆形实木雕花的台面上，桌子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银色浅底圆盘，盘子里盛满清澈的水，水中映照出黎昭与拉娜斯战斗搏杀的景色，仿佛一种奇特的转播画面。


    女人年纪很轻，打理精致的长发卷曲妩媚，脸上画着浓艳妆容，饱满的嘴唇娇艳欲滴，十根纤细修长的手指上装饰着新做好的长杏仁美甲，穿一件光泽绚烂的掐腰宽袖长摆连衣裙，斜倚在舒适的躺椅上，面前的桌子上摆满各色小零食，有的已经吃了一半，有的还没开封。


    男人相貌平凡，穿一件与水盘中跪坐之人相同的藏蓝色长袍，眉头紧锁，嘴唇抿起，目光一动不动地死盯着圆盘中的景象，双手搭在盘子边缘，有无形的能量波动顺着他的指尖钻入盘内。


    “汤姆，这法子真能试探出她内心最恐惧的东西，让她顺从？”女人长指甲捻起一块巧克力丢进嘴里，音调懒洋洋拖长，“我看她怎么越来越兴奋了？”


    “姜濯缨，我说过一万遍，我不叫汤姆！”男人压抑怒火，长出一口气，“按理说，喜欢杀戮的人，看见自己杀死过的敌人再次出现，内心应当是惶恐、迷茫的……她怎么不按常理来？烦人！”


    “你生气的时候更丑了，汤姆。反正我已经通过精神暗示引她过来，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如果做不好，别怪大天使折磨你。”姜濯缨笑吟吟，空包装袋丢在一边，长指甲极其灵活地撕开另一包薯片。


    汤姆咬牙切齿，额角青筋突跳，眼神一刻不敢离开圆盘：“等着瞧吧，我就不信了……”


    “——我就不信了。”


    黎昭扬起眉毛，纳闷嘀咕：“这还杀不死？”


    她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拉娜斯，蓝发女人的尸体扭断垂着脑袋滑到地面，尸体在黎昭的注视下竟然化作一滩血肉，融进地面，流淌消失……


    最终，蓝发女人原本跪坐的位置血肉涌动，逐渐交融粘合，形成一个新的跪坐的拉娜斯，呼吸温热，心跳清晰。


    黎昭眯起眼睛盯着“拉娜斯”，虽然稍显错愕，但并不生气，反而有点开心——她突然发现，杀掉拉娜斯之后，她获得了经验值。


    虽然远不能和她在生死台上杀死拉娜斯时获得的经验值媲美，但也颇为丰厚，最重要的是……拉娜斯死亡之后，还能重生。


    这一刻，黎昭的大脑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她意识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她原本以为，生死决斗台才是刷经验值的好地方，但现在看来，这个神秘兮兮的房间，才是真正的经验值大舞台，有胆你就来！


    她骤然兴奋起来，跃跃欲试，眼中仿佛燃起了两颗璀璨的星子。


    “让我看看，接下来选谁呢……”


    黎昭点兵点将，手指曲起伸直，笑着随手挑选三位手下败将，一拳一个，将他们粗暴直接地打翻在地，等这熟悉的三人从地上慢慢爬起，便像机器人安装好发条一般，朝黎昭凶狠地扑来！


    嘿嘿，刷经验值喽——


    黎昭笑容更甚，舌尖轻蹭尖锐犬齿，摩拳擦掌，在摇曳的烛光下迎接他们……杀！


    杀个痛快！


    “——黎昭杀你捏出来的人偶几次了？”


    姜濯缨随口发问，牙齿咔嚓嚼薯片，响声清脆。


    汤姆用力眨了眨干涩的眼球：“大概……二十来次？”


    “她没有放弃过杀死那些人偶，一次都没有？”


    “……没。”


    “难不成，她越杀越来劲儿？”


    “………嗯。”


    姜濯缨忍俊不禁，笑出了声：“你最开始什么打算来着？”


    “…………让她意识到这些人偶无法杀死，不可匹敌，从窗户逃生，一路遭遇可怕的幻觉，千辛万苦之后，来到我们的神殿，学习秘术，向我等的神祈求力量，打败梦魇，顺理成章地化身我们中的一员。”汤姆咕哝，他很不情愿阐述解释，但又不得不说，眉头皱成一团。


    姜濯缨笑得喘不过气，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好想法！可惜她好像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你的「幻想结界」通过消耗「神之力」构筑，现在，你有没有感觉到……它摇摇欲坠？”


    “……可恶，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杀死一个幻境人格，幻境就虚弱一分，我在排查！但还没找到缘由！”汤姆咬紧牙关。


    姜濯缨看笑话，笑够了，悠哉开口：“黎昭有点诡异，别把她当作我们之前拉入伙的其他人，你该更谨慎一点。”


    “哼，诡异？区区B级灾害系，最普通的□□加强异能者，有什么诡异的？”姜濯缨越是这么劝告，汤姆的脸色就越差，他冷哼一声，微眯起眼，瞳孔好一抹血光闪动，“我就不信……她能一辈子待在幻境中，不吃、不喝、不睡！！”


    姜濯缨唇角翘起，打个哈欠，慢慢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那你加油喔，我去睡个美容觉。”


    她丢下一桌子的垃圾，身姿摇曳，裙摆蹁跹地离开了。


    姜濯缨离去不久，门外又转进一个穿着老旧衣服，踩着脏橘色短靴，佝偻着脊背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清洁工具，利索地收拾桌子上的垃圾和地面上的食物碎屑，打扫整洁，默不作声地退出去。


    汤姆身子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圆盘，眼中迸发一条条鲜红血丝。


    他再次看着黎昭毫不客气地杀死全部人偶，再次感受越来越脆弱的结界膜瓣，迟疑片刻，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咬牙腾出一只手摁在心口位置。


    几秒之后，汤姆颤抖着捏住一缕心口透出的淡蓝色雾气，翻手投入圆盘之中，填补结界脆弱之处。


    失去了淡蓝色雾气，他陡然脸色煞白，像是历经一场大病，望着圆盘内水波荡漾，画面更加鲜艳凝实，才长出一口气：


    “该死，吾主恩赐的「神之力」又用出去一丝……混账！叫黎昭是吧？等她成为我等中的一员，我非好好地折磨她不可……！”


    “——这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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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是折磨，简直是奖励啊！”


    黎昭越杀越顺手，但同时注意到，这些人偶的实力越来越若，杀戮带给她的经验值也越来越少。


    但纵使如此，连翻杀戮也让她成功提升到26级，已经很厉害了。


    黎昭本以为按照手感，再杀几轮，她就能彻底抹消这些反复重生的假东西，没想到，新一次的轮回杀戮，手感不太对，差点翻车。


    手下败将们居然再次重振精神，武力值飙升，跟她打得有来有回，宰掉之后，经验值居然回升到初始最高值了！


    好好好，副本刷新啦！


    黎昭惊喜万分，废了点功夫，以受伤的代价杀死他们，看着血肉涌动重塑，围坐一圈，低头祈祷的手下败将们，听着系统“您已升级”的悦耳提示音，欣慰地将全部属性点堆在意志上，一个眨眼，意志属性从“10”变成了“19”。


    每项属性都有独特的技能机制，只要属性点到一定程度，系统就会自动弹出技能选择的提示，这一回也不例外：


    【玩家属性值达标，请选择您要学习的「意志」属性特殊技能。请注意，技能值足够时，玩家可以多选，或者不选。】


    【1.献祭——将活着的生命体用一种奇特的仪式奉献给你所崇拜的神，并通过神的反哺给予获得「神之力」恩赐。请注意，崇拜的神不同，获得的恩赐也不同。】


    【2.秘术——每提升一技能点，自动获得一项随机法术，需要耗费精神灵魂能量发动。请注意，当精神能量消耗殆尽，玩家将疯癫，失去角色控制权。】


    【3.魂御——抵抗秘术与神之力的方式，将自身捶打得越来越强大、坚韧，获得更强的法术抗性，直至无坚不摧。】


    黎昭积攒了不少技能点，按理说可以全部选择，但她又不是“献祭流”玩家，走的是狂战流派，如果不是必须进入禁区，她甚至不会点意志属性。


    因此，黎昭完全没必要选技能一和技能二，直接选择技能三，投入6个自由技能点，再把剩下的一个技能点丢给潜行，凑够两个“炉火纯青”，达到阶段式进步的门槛。


    此时此刻，黎昭的面板焕然一新。


    【等级：LV.27（0/1400000）】


    【状态：身体健康，精神正常。】


    【可分配点数：属性0，技能0。】


    【属性：力量22，敏捷22，体质22，智力1，感知1，意志19。】


    【技能：格斗10（出神入化），侦查8（登峰造极），潜行6（炉火纯青），魂御6（炉火纯青）】


    【装备（6/10）：嗜血匕首（蓝色稀有），主仆契约（绿色优秀），从属契约（绿色优秀），契约物·八角星（绿色优秀），密封盒（紫色珍奇），毒腺（紫色珍奇）】


    真是收获满满啊……天堂岛来得太对了！黎昭心中涌起巨大的满足感，她微笑着收回视线，看向手下败将们。


    “来吧，让我们继续加大马力，痛快搏杀！”


    她甩了甩已经愈合的手臂，兴奋地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