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旧情人
作品:《玲珑行》 黑无常粗喘着气,感觉寒意稍退,身体没有先前那么僵硬了,便用尽全力猛地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白无常尸身,头也不回地朝林外逃去。
艳鬼狼狈地靠着树干惊呼一声:“无常大人!”
黑无常仓皇远去的背影没有丝毫迟疑。
艳鬼咬了咬唇,转而望向盛玲珑,放软了声音求饶道:“盛姑娘,妾身也是奉命行事,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妾身这条贱命吧,妾身什么都愿意为您做。”
说话间,那股甜腻香气又浓了几分,盛玲珑眉心微蹙,下意识地用手掩住鼻子。
而就在这时,地面忽然炸开,一直看不见身影的“饿死鬼”桃尚宏从她身后破土而出,他踏至地面,双臂各自缠绕着黑色毒蛇,蛇信猩红,一条只取她咽喉,一条欲缠她颈项。
那不过是瞬息之间,让人防不胜防。
“找死。”盛玲珑头也不回,反手一剑贯穿饿死鬼的腰腹,一剑拔出,饿死鬼轰然倒地之时,两条毒蛇已被她精准掐住七寸,蛇身痛苦扭曲几下,最终软软垂下。
艳鬼深知自己斤两,见状便毫不犹豫地转身钻进茂密的灌木丛中,虽然她动作因着先前的寒气略显僵硬,但行迹还算隐蔽。
最重要的是,盛玲珑根本连看都未看她一样,而是径直走向被钉在树上的柳剑纯。
盛玲珑手掌覆上他腹部那把镶了宝石的短刀刀柄,握紧之后猛然拔出。
柳剑纯惨叫一声后顺着树干滑坐在地,他脊背靠着树,仰头望着盛玲珑,染血的手掌死死地捂着腹部那道触目惊心,疯狂往外涌出鲜血的伤口,却仍扯出个笑,气喘吁吁道:“是我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风。”
盛玲珑站在他面前,剑尖抵住他的喉咙,垂眸俯视着他,冷声问:“另外五个人是谁?”
柳剑纯咳着血笑:“盛姑娘本领通天,自己去查便是,何必非要从我嘴里问出个一二三来。”
盛玲珑毫无温度的再次重复:“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除了你和虞达明之外,另外五人是谁?”
柳剑纯笑着露出沾血的牙齿:“你且慢慢去寻仇,寻到老,寻到死。我是不会告诉你半分关于那些人的消息的。”
他停顿了一下,道:“我人就在这里,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好啊。”
剑光闪过,鲜血喷溅了些在盛玲珑的裙摆。
柳剑纯双手捂着自己的喉咙,指缝间汩汩涌出的血很快便将精赤的胸膛染得血红。
他眼前的景物逐渐开始模糊,恍惚间,过往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闪现。
——漆黑幽暗的地牢中,幼年时期的阿冬跪在地上,捧着冷硬的馒头狼吞虎咽地吃掉。
铁栅栏外走近两道黑白身影,头上皆戴着高帽,一边是“一生见财”,一边是“天下太平”。
阿冬抹干净嘴角残留的馒头渣,说:“无常大人,阿冬已经知错了,请再给阿冬一次机会吧,阿冬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青楼某间房中,画皮鬼执着螺子黛,仔细的给体型瘦小的阿冬描眉画眼,上了腮红和口脂之后,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清秀的姑娘家了。
画皮鬼说:“阿冬,你此次去金麟宗,务必要小心为上,那姓汤的可不是个好东西!”
阿冬宽慰说:“他不是好东西,我更不是个好东西!怕甚?”
——峡谷瀑布边的鹅卵石上,阿冬穿着朴素,瞪圆了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河里洗澡的柳剑纯,他大为震惊问:“你是何人?怎会同我长得一模一样?”
柳剑纯惊骇之下便立刻明白了,想必此人就是在婴孩时期就被父亲送走的可怜胞弟了。
他在临时居所与阿冬一番交换近况,热泪盈眶之下,喝了一杯阿冬敬的茶,失力倒地之时,胸口被猛地插上一把弯刀。
阿冬双手覆盖上他的眼睛,轻声说:“从今天起,我就是柳剑纯了。”
——大婚之日,洞房之中红烛高照。阿冬挑开新娘子的红盖头,露出了一张粉面桃腮。
卫棠含羞带怯,柔柔地唤上一声:“夫君。”
阿冬心猿意马之时,又嫉恨凭什么柳剑纯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明明人品卑劣,却有美娇娘对他痴心不已。
“我不能让我腹中的孩儿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卫棠哭泣的声音在脑海中猛然炸响,阿冬眼睛有些湿润,眼皮逐渐沉重起来,直至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归于宁静。
盛玲珑转身之时,顺势踢开了一旁堆积的杂草,露出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刻着的“仰朴县”三字依稀可辨。
她想起柳剑纯不久前胸有成竹地说自己命不绝寒山郡,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算得真准。”
夜风掠过林间,带起浓郁厚重的血腥气。
盛玲珑拭去剑上血痕,身影渐渐隐入林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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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郡。
天光大亮,集市上摊贩吆喝声渐起,唯有卫宅内一片沉寂。经过一夜折腾,留宿的宾客大清早便纷纷告辞了,只余下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宅院。
卫荀天未亮就命人请来了大夫,给昏睡中的卫棠把脉之后,确认是滑脉,她确确实实已经有了身孕。
卫夫人满脸愁容地坐在床边,见卫棠醒来,她红着眼眶,轻抚女儿缠满了绷带的手掌,哽咽道:“傻孩子,你怎能徒手去接剑?若是再偏上半分,你这双手便要废了。”
她端起一旁小案上的落胎药,递到卫棠唇边,柔声道:“乖儿,快些把药喝了,这样伤口才好得快,日后啊……也不耽误你抚琴作画。”
卫棠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的海棠花,顺从地咽下苦涩的药汁,她木然地张着嘴巴,任由卫夫人捏了片香甜的蜜饯喂进她嘴里。
“大夫说你昨夜受了惊吓,这些时日万不可再动气了。”卫夫人叹了口气,又低声道,“还有……棠儿,今早大夫已经给你诊过脉了,你怎么就骗爹娘说你有身孕了呢?”
卫棠垂眸不语,她脸色苍白,看起来格外的虚弱。
她不过是情急之下胡乱扯的谎,想着父亲或许会念在孩子的份上,能救夫君一命,可是没想到……
这时卫荀推门走了进来,平日里精神隽烁的他看起来明显憔悴苍老了许多。
卫棠别过脸,看向床内侧,不愿同他说话。
二人相继无言,屋内静得可怕,只有卫夫人止不住的叹息声,不知过了多久,卫棠终于忍不住开口:“他呢?”
卫荀皱了下眉,脸色有些难看:“棠儿,你以后莫要再提他了。”
“为什么?”
卫荀语气冰冷:“柳剑纯是百鬼教的人,昨夜众目睽睽之下他被‘黑白无常’救走,怕是过不了几日,武林盟的人便会来家里了。”
“被救走……”卫棠喃喃,眼底闪过一丝微弱的希冀。
卫荀见状,咬着牙恨铁不成钢道:“但现在他死了!他在城外被人取了性命,从伤口上来看,十有八九是……盛玲珑所为。”
“你说……什么?”卫棠猛地抬头看向他,脸上尽是不可置信,苍白的唇角颤栗着,费劲全身的力气才勉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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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白依然同几个友人相继告了别,同时婉拒了某位宗主要与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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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同行的盛情邀请,独自策马离了寒山郡卫宅,往天华山流云宫方向而去。
晌午时的日头正烈,照的人睁不开眼睛。白依然拭去额间细汗,寻了处茶馆歇脚。
茶馆落于路边的阴凉处,一阵风吹过,茂密的枝叶哗啦作响。
白依然秀眉舒展开来,刚倒上一杯清茶,还未来得及饮用,颈间忽然一凉,她浑身僵住,连呼吸都要凝滞,双眼死死地盯着远方,丝毫不敢乱动。
皮肉上触及的那抹冰凉,坚硬锋利,她深知自己但凡有一点动作,那物什儿就能割破她的脖子,让她血溅三尺,瞬间丧命于此。
白依然思绪如乱麻一般,飞快地将自己生平回顾了一番,随后觉得以自己深居简出,又从不得罪人的性格,怎会有想要她命的仇家?
那一瞬间,白依然连自己后事都想好了,唯一可惜的是自己没有将藏在老槐树下的私房钱传给她的好朋友盛玲珑。
白依然正遗憾着,忽然一个激灵,嗯?等等!盛玲珑?!
“姓白的,你在想什么呢?”
身后那人忽然说话,嗓音清泠泠的,如冷泉一般,听得人心里砰砰跳。
白依然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一身的冷汗在那顷刻间消失了个干净,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旋即猛然转身,在那人肩膀处重重地打了好几下,气道:“好你个小混蛋,竟然敢吓唬我,气死我了!”
盛玲珑“噗嗤”一声笑了,转手收剑入鞘,大步走到她对面椅子上坐下,顺手端起她面前的茶碗一饮而尽,说道:“胆子这么小啊。”
白依然嗔怒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经吓的,你若真给我吓出个好歹来,小心我揍你。”
盛玲珑挑着眉,摇摇手指,笑说:“你不行~”
白依然轻哼着白了她一眼,拉开椅子坐到她身侧,微微俯着身子,偏头打量着盛玲珑跟三年前并无二致的脸问:“柳剑纯呢?你追上了吗?”
盛玲珑指尖轻敲桌面:“自然,不光追上了,连着他和百鬼教的两个‘鬼’也一并都杀了。”
白依然瞪大了眼睛道:“当真?”
“骗你做什么?我才不骗人呢。”盛玲珑哼笑。
白依然竖起大拇指,顿了顿,又问:“你这几年去哪了啊?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我以为你真的跟江湖上那些人瞎说的一样,死了呢。”
盛玲珑睨着她说:“那你怎么不去找我的尸首?可见你一点都不伤心。”
白依然撇撇嘴:“我才不去找呢,因为我坚信你是不会死的,你那么厉害不是?阎王老爷哪里敢收你。”
盛玲珑又倒了一杯茶,唇角微扬:“那是当然,而且我如今更厉害了。”
白依然眼睛一亮:“我就知道,那你快跟我说说绝心涯之后的事。”
盛玲珑笑了一下,摩挲着粗粝的茶碗,慢悠悠地说:“我当日被百鬼教的人打入绝心涯底,谁知那涯底竟是别有洞天,堪称世外桃源,我遇着一个隐居的世外高人,他传给我一本绝世武功的秘籍,这三年,我一直在那儿练武功。”
“……真的?”白依然一脸狐疑,显然不信她这套说辞。忽而她又想起什么,忙问:“那徐清至同你是什么关系?我昨夜见他眼神都恨不得黏你身上。”
盛玲珑淡笑一声:“旧情人罢了。”
白依然格外惋惜道:“怎么成旧情人了呢?他长得那般俊,你怎舍得?”
盛玲珑瞥她一眼,唇角笑意消弭:“虞达明也是杀我爹的人之一。”
白依然一僵,有些傻眼。
糟了,怎么忘了这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