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断情绝爱

作品:《玲珑行

    白依然盯着盛玲珑的侧脸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随后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说:“没关系,天下好男儿多的是。”


    说完,她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但能长成这般模样的我还没见过第二个,他怎么就是虞达明的娃呢……你可亏大了。”


    “行了,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都过去了。”盛玲珑皱着眉道。


    白依然眉梢轻扬,一脸不信:“你能不能过去我不知道,但我看他明显过不去,要不然怎么还眼巴巴地瞧着你呢?诶对了,他人呢,你去追黑白无常的时候我没见他跟上你。”


    盛玲珑转着茶碗,满不在乎地说:“谁知道呢?你还操心起他了?倒是你,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你关心我感情的事做什么?关心一下别的吧。”


    “例如呢?”


    盛玲珑单手随意地撑着下巴,说:“我被百鬼教追杀掉下绝心涯之后呀,还有这三年都躲在哪里了,你怎么不问我?”


    白依然顿时瞪圆了眼,怒目而视:“阿煦,你失忆了吗?!你方才不是说在绝心涯底遇到了一个高人还学了绝世秘籍吗!好啊小骗子,我就知道你是诓我的!”


    盛玲珑脸色一窘,旋即正色道:“开个玩笑嘛。”


    随后,她三言两语就把这三年来的经历道来,白依然听完之后直咂舌,由衷地感叹道:“你运气真好。”


    她又倒了碗茶给盛玲珑,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荡着水波的茶汤映出盛玲珑微蹙的眉,她淡道:“想先去杀虞达明。”


    白依然嘴巴微张,惊诧道:“他可是你旧情人的爹啊,你真下得去手?就算你下得去手,可是虞达明一死,你跟徐清至就再无可能了哦。”


    盛玲珑撩起眼皮看向她,“你觉得我在乎?”


    白依然噎了一下:“……你在琼华岛修的不是‘华阴心经’,是断情绝爱心经吧……”


    盛玲珑摆摆手:“不重要,重要的是去哪里找虞达明。”


    白依然若有所思地点头:“虞达明修炼‘北幽神功’而走火入魔在江湖上是人尽皆知的事,他销声匿迹已有月余了,不过……”


    她忽然凑近了盛玲珑,掩着唇压低了声音说:“徐清至应该知晓吧?你不如去他那儿套个话?”


    盛玲珑摇头:“他不知道。”


    “他说的吗?你信了?”


    盛玲珑:“……”


    白依然眉毛轻挑,顿时了然,转而出主意说:“那要不去百晓生那里一问?嗯……也不行,他太贵了,你也没钱。”


    她瞥了一眼盛玲珑的荷包,那荷包做工精巧,极为精美。


    “我有钱。”盛玲珑说。


    “多少?”


    盛玲珑伸出手指比了个数。


    白依然倒吸一口冷气,惊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盛玲珑:“徐清至给的。”


    白依然恍然:“哦对,他家曾经是首富,这点儿不过毛毛雨罢了。但是……我们不知道百晓生在哪儿啊。”


    盛玲珑脸上浮现一抹疲惫,她无力地揉了揉额角,最烦的就是这等寻人之事了。


    白依然抿着嘴巴,稍微往上提了提唇角,拍着她的肩膀安慰说:“而且,阿煦,我不能跟你一起。我此次下山就是为了代师父给卫前辈贺寿的,完事就需尽快回山复命了,不能在外耽搁太久的。”


    盛玲珑轻轻点头:“嗯。”


    白依然转念一想,二人多年未见,昨日在卫宅偶遇又不敢相认,只能装作不识。


    如果就此分别她又实在不舍,愁眉苦脸的犹豫了一会儿,便道:“但我回去之后可以撒个小谎,就说我回程途中遇险,被坏人抓走啦,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这样晚个十天半月回去应当也无妨。”


    盛玲珑有些无语地看着她,然后做出一副十分感动的样子来:“依然,你真好,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白依然乐了:“那当然了!”


    她和盛玲珑是数十年的朋友,年少时便相遇相识,后成为至交,虽然许久未见,却不曾有丝毫生分,仍是十分熟稔。


    正午山道上,一紫一白两道身影并肩而行,山风拂过,墨发飘扬,衣袍翻飞,恍惚还能看出当年的意气风发。


    .


    无相门,西殿内。


    殿内香炉飘起袅袅烟雾,精美繁复的雕花窗棂里透过几缕暖光,悉数洒在床榻上那道苍白身影上。


    徐清至脸色如鬼般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乌黑似绸缎光滑的青丝散落在大床上,锁骨清晰分明。他身上雪白里衣半敞,露出右胸处一道颇为骇人的掌印。


    徐清至长睫轻颤,眉心无意识地蹙着,似乎在极力忍受着痛楚。


    沈颐崖侧坐在床边,下颌紧绷,脸色凝重地将手指搭在他的腕间,眉头越皱越紧,少顷之后,他终是忍不住拂袖起身:“谁伤的你啊?”


    床幔轻晃,徐清至缓缓睁开眼皮,目光虚浮地望着一处,他嘴唇轻抿,喉结缓慢的滚动了一下,却始终未语。


    “清至!别咬着牙不吭声,谁伤的你你说话啊。”沈颐崖气道,“你怎么会有仇人?你知不知道这一掌差点儿要了你的命!再偏上一寸就能震碎你的心脉,你居然还想替那人瞒着?到底是谁!”


    见徐清至仍然没有任何反应,沈颐崖怒极反笑:“好,你不说是吧?那我去问紫荆和珠意,她二人总该知道的吧?!”


    说罢,他气冲冲地甩着袖子就要离开,却在走到门口时猛地折返回来,指着床上的人骂道:


    “还有我给你那‘九转护心丹’吃两颗就差不多了!你当糖一样吃那么多想死啊?啊?!你居然一瓶子全吃完了!你看看你现在不就被反噬了吗?!”


    沈颐崖越说越急:“你要是再晚些回来你就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你懂吗?就是死了!你要是死了你小舅不得杀了我!你娘做鬼都不能放过我!你做个好人吧!”


    徐清至垂了下眸子,然后面无表情地伸手将锦被拉过了头顶。


    “……”沈颐崖额角青筋直跳,他气得胸口大力起伏,直接一脚踹开房门,往东殿方向跑去。


    徐清至慢慢把被子拉下,胸口随着呼吸传来阵阵刺痛。


    ——这一掌差点要了你的命!


    沈颐崖方才的低吼仍在耳边回响。


    徐清至眼神有些黯淡,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褥,唇角压抑不住地轻颤,他用力咬了下舌尖,嘴里顿时涌出一股淡淡的腥甜味道,额间因为方才的闷热起了些薄汗,脸上多了一抹血色。


    不会的,阿煦怎么会真的想要他的命,她已经收了力道了,是她武艺太强,而自己太弱,连她三成功力都接不住罢了。


    闻人浪昔日讥讽言犹在耳:不过是个空有皮囊的绣花枕头罢了,能护得住谁?


    是啊,如果阿煦遇到什么危险,他根本就保护不了她。


    虽然这个世界上,能保护她的人没几个,她也不需要别人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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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徐清至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唇,嘴唇微微翕动,沙哑着声音唤了珠意的名字。


    珠意匆匆走近,只听主子低声道:“去请徐掌教来。”


    “是,公子。”


    .


    东殿内,檀香缭绕,徐忘情端坐蒲团,面前矮案上摆着一本颇有些年头的书卷,他垂着眼睑,修长手指翻过泛黄的一页。神色淡漠,仿佛与尘世隔绝。


    案前沈颐崖来回踱步,喋喋不休半晌,甚为聒噪。


    沈颐崖说得口干舌燥,他吞咽了下唾沫:“我的二哥啊,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外甥都被人打成什么样了,你就这么冷眼旁观?你给他报仇去啊!”


    徐忘情头也不抬,只淡淡道:“感情的事,旁人莫要插手。”


    沈颐崖愣了下:“感情的事?什么意思?情债啊?”


    沈颐崖闭着嘴巴沉默了一会儿,眼睛眨个不停,忽然瞪大了眼睛道:“该不会是盛玲珑吧!”


    徐忘情不语,只翻过一页,而后端起旁边的白玉茶盏低饮一口。


    沈颐崖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搓着双手在殿中来回转圈,他一脸焦急地说:“如果真是她那可怎么办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清至这辈子都完了啊,盛玲珑怎么可能会原谅他!”


    徐忘情终于抬起眼皮说:“我这个亲舅舅都不急,你急什么?”


    沈颐崖很不赞同道:“这话就不对了,我虽然是半路来的舅舅,但那也算是舅舅啊,虽然他不喊我舅舅,但我也是舅舅!”


    沈颐崖当年被徐老夫人收养时,徐清至都能吟诗作对了,他虽然是个孤儿,性子却格外跳脱。


    在年幼的徐清至眼里,长辈就要有长辈的样子,像沈颐崖那种皮猴子,又同他年纪相仿,自是拉不下脸叫他一声舅舅的。


    徐忘情神情无波无澜,在抬首时看到殿外步履匆匆的珠意时,这才缓缓起身,将案上书卷合上,广袖一拂便收进了袖袍里。


    沈颐崖看到他的动作,往外看了一眼,然后问道:“怎么了?莫不是清至有什么情况?”


    珠意摇头说:“公子请徐掌教走一趟。”


    沈颐崖问:“请他什么事啊。”


    .


    待徐忘情踏入西殿,稍一挥手,徐清至歇息的卧房门便应声而开。


    徐清至已然系好了身上里衣,简单披着外袍,靠坐在床榻之上。清俊的面容苍白到有些透明,床幔打下的阴影衬得他更为清瘦,云雾般的清雅眸子里罕见的有几分星亮。


    徐忘情负手而立,垂眸俯视着面前这个同他相貌有三分相似的外甥,淡声问:“何事?”


    徐清至的目光落在了他袖袍里露出的一角泛黄书卷,然后掀起眼皮与他四目相对。


    徐忘情会意,冷然抽出袖袍里的书扔到了他的被子上,转身离开时清冷的嗓音随着关门声飘来。


    “东殿藏书甚丰,随便看就是,不懂的问我。”


    房内重归寂静,唯有书页轻轻翻动的声音。


    徐清至自小便无欲无求,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好像他活着就是为了死一样。


    如果不是母亲徐菀硬逼着,他怕是连保命的轻功和暗器都不会去学。


    但是……徐清至眉头轻拧,眼前恍惚出现了卫宅那抹艳丽诡异的红色身影。


    那个叶悯绝非泛泛之辈。


    他忽又问了声:“你可听说过叶悯?”


    并未走远的徐忘情回道:“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