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妄念

作品:《除了我全员手握剧本

    “没有,她一向不跟我们亲近,也就舅爷跟她来往多点。”赵祭把手里的茶倒进一旁枯萎的盆栽里,“她只说过要把阿歧养到成年再走,也还有好几年。”


    “走?她除了青楼还有别的去处吗?”


    “据我了解,没有。”他将另外两人的茶也都倒了,“要喝水等回去吧,这里的东西别乱碰。”


    蒋书杏对莒妾的印象不是很好,插嘴道:“那么精明的女人,去哪儿都有活路吧,不过她未必真就舍得周歧。”


    柚绮刚要答话,村长从外面进来,一瞥全空的茶杯,眯眼笑道:“他们找到黄渡了,来,跟我来,有什么要问的便问吧,他大概也听不懂,不过我想你们不亲口问问是走不安心的。”


    三人对视一眼,跟着回到河边,那个疯疯傻傻的男人正被两个人拉着,谁来都是一脸讨好的傻笑。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衣着朴素但长相美艳的女人,一见村长又带几个人来,忙低头含笑道:“没想到除了我,几位贵人竟也跟他有缘,案子还没查完就来探望了。”


    “这是红芙,开胭脂铺的。”村长主动介绍道,“你们小年轻可能不知道,她以前在整个镇上都有名的,村里不少人省吃俭用地去找她。”


    说得很委婉,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懂什么意思。


    “略有耳闻。”柚绮试探道,“方便的话,能让我们单独说说话吗?”


    老头迟疑半刻,点点头,招呼按着黄渡的两人松开,带着附近的人让出一片清净:“你们聊,我们就不打扰了。”


    人一散去,“红芙”立马拉下脸,拽着小孩般咬手指的守村人走到角落,三人赶紧跟上,确认没人偷听后,蒋书杏道:“你来做什么?杀人灭口?”


    莒妾哼笑一声,踹还在流涎水的男人一脚:“收起你那副恶心的样子,没看见人家来审问你了吗!”


    柚绮意识到什么,一转头,刚才还智力低下的守村人突然收敛了神情,一擦口水,点头哈腰地鞠躬道歉,卑微惊恐得快跪地上了。


    “……装的?”装得那么像,完全看不出来,她忍不住问,“为什么?而且他居然听你的?”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搞得人家跟罪魁祸首一样。”莒妾挑眉,傲慢地勾唇,“要不是人家教他装傻,李景鸿那帮人早弄死他了,还等得到你们找过来?”


    “……你救了他?”赵祭看戏般在两人间转了个来回,语气戏谑。


    “是啊,齐禾那事我也知道,刚好撞见灭口现场,顺手的事,让你们欠我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她瞥向假人般一言不发的男人,冷声道,“说吧,你当年做的证怎么回事,说好了还保你,说得不好就去死吧。”


    轻描淡写。


    黄渡打了个激灵,频频点头,太久没正常说话有点结巴,但还是一五一十地交代了钱业是怎么贿赂他做假证把这一切都嫁祸给齐禾,甚至顺便给赵祭泼脏水的事实。


    都是意料内的事,但最该知道的人却不在场,蒋书杏思忖道:“也就是说那半截铁链本来就不存在?那齐史为什么笃定是赵祭拿了?他一个常年办案的人,就没发现自己说话牛头不对马嘴吗?”


    “我不……清楚,钱、钱业让我……找机会把他迷晕,然后带走了半、半个时辰,不知道……”他尽量把话说完整,又说不利落,手上下挥舞,脸不住地抽搐,比装傻时更像个残疾人。


    柚绮沉吟道:“……看来是用什么手段影响了记忆……催眠?”


    他们还研究出了这玩意儿?


    还没说几句话,河那边便时不时有人探头来看,赵祭不动声色地往右一步,挡住他们的视线:“还有没有没交代的?一次说完,那些眼线起疑了。”


    凭李景鸿和钱业的多疑,除非他装一辈子的傻,否则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个村子不知有几成是他们的人。


    黄渡摇头,搓着手上的泥几次想说什么,被莒妾一脚踹出包围圈,面朝地摔了个狗吃屎,痛得蜷起身子直哆嗦,却一声不敢吭。


    “哎呀,怎么摔倒了,快起来,别说我们欺负你。”莒妾面露关切,脚都没抬一下,在原地笑道,“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


    地上的人艰难地爬起来,手舞足蹈地大笑着,一瘸一拐地往人群里跑。


    “……”柚绮看着村里的人嫌弃地给他让开一条道,向一旁幸灾乐祸的女人道,“其实你根本不是为了讨人情吧?”


    “嗯哼。”莒妾供认不讳,“齐禾的事跟人家又没关系,我操那个心干什么?不过他装疯卖傻地过一辈子比死了和真疯更让我痛快,我每次来都觉得真是一出好戏,不是吗?”


    听得出来很愉快。


    蒋书杏比较在意另一件事:“你有遇到齐史吗?我们是跟他过来的。”


    “怎么什么都问人家,他的行踪不该你们最清楚?”


    “……那阿歧呢?”她还真有点担心。


    “……”莒妾一撇嘴,转身便走,“自然是在家,你这个做师父的都没开店,他难道去守空铺子吗?”


    见她又去跟村长一干人陪笑了,柚绮叹道:“你们还真是不对付……她这性子,跟最初的红芙一个样。”


    赵祭接过话头:“我有时也想不通她在乎的到底是阿歧本人还是只是爱屋及乌。”


    “就算是爱屋及乌也抵不住九年的朝夕相处,连狗都养得熟,有些人却还会背刺呢。”夹枪带棒的。


    “……”忘了还僵着。


    正尴尬得不知所措,村长迎面走来,招呼道:“几位客人呢?要是不急着走,不如也留下来参加今晚的祈雨礼?”


    齐史还没找到,走是不可能的,三人应下后被带到一处空置的院落,有四间房,莒妾也被安排在这儿。


    “空房不多,还好够。”村长道,“这里以前是黄渡的家里人在住,走了后本该留给黄渡,但他傻了,怎么也不回来,平时走到哪儿就睡在哪儿,我们偶尔帮忙打理一下,还算干净,几位就将就一下吧。”


    几人谢过,各自熟悉了一下地形和摆设,柚绮发现这里的房子大多是四合院的构造,并非全部依水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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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各处都长着细长的干草,连屋檐上都垂下来丝丝缕缕的枯藤。


    如果没有旱灾,此地该是绿意盎然。


    她摸着空水缸表面上的铜绿,忽地听人道——


    “看样子是恢复记忆了?居然没跑,呵,他还真是赌对了。”


    其他人还在外面勘察没回来,柚绮没有看她,自顾自地观察起附近的物什来:“你很希望我跑?不见得吧,我要是走了,你们不就功亏一篑了?应该巴不得我带头冲锋才对吧,我死得越早,你们就越安全。”


    莒妾当然知道她没有义务替他们去死,但人都是自私的,为了决不能舍弃的人,自己不介意当一回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们拼命效仿曾经的她,只为了能在最后关头彻底骗过天道,留下火种,再无后患。


    而这个计划的前提是以异世人的鲜血铺路,一如十二年前的步骤,赵祭是此事的发起人,亦知晓全部真相,每一个回应了这场抗争的人都在光明正大地利用柚绮的同理心,亲手将她推向盛满岩浆的火海。


    众叛亲离也不过如此。


    所有人心知肚明,包括她自己。


    “……很有觉悟,是个聪明人,怪不得她到死都还想着你……和你那该死的承诺!”莒妾沉了声,她从不掩饰自己对这个人的怨恨,“做不到又为什么要给她希望,让她到最后都还在奢望你能去救她!”


    她赶过去时红芙刚好咽气,彻底平静下来的前一刻红唇轻颤,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口型依稀辨别出那两个字——


    “柚绮。”


    柚绮曾许下承诺,自己在此世一日便会护她们一日,可之后发生的事并不在意料之内,亦不在掌控之中,从某个角度来说,她没有食言,但“愧”之一字从不讲理。


    “……她知道我没去的原因吗?”


    “她那时的精神状态,谁敢告诉她?”莒妾恨道,“她也是疯了,寄希望于你这种人,当初你但凡坚定一点,又怎么会带不走她?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是如何在无数个绝望的夜晚里祈求奇迹降临,又一次次告诉自己还有你的诺言,骗自己还能坚持……


    “你随口说出的话,她信了半生!!”


    迁怒是没有理由的,恨一个人也是。


    但信任不是。


    就像红芙自问十数年为何会对一个来路不明之人所说的话坚信不疑却始终无果,直到完全失去生命体征的那一刻,周围踢打辱骂的人散去,她睁着无聚焦的眸子,挣扎爬行的蚁虫照映其中,某条断线忽然对接。


    意识溃散间,她回想起那天柚绮在楼下抬头与自己对视的场景,那样干净清澈的眸子,倒映着世间万物,一方是凡世红尘,一方是凌霜孤梅,互为极端。


    她们像两个世界的人,无法估量的落差感卷袭思绪,那么轻松抛上来的玉簪在手里变得无比沉重,她忽地明白——


    那是自己怎么都下不去的高台,是午夜梦回触不可及的尊严,也是她梦寐以求却终身求而不得的人间。


    杂草丛生般的妄念,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