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60章
作品:《少女怀春》 挑了个良辰吉日开市,还没营业半日,阮厢接下了好些鸿单,除开材料人工运输等等花销,要是做得精,说不定能入账千两。
“阮娘子您快来瞧瞧,后面还有许多人等着排队呢。”阿玥在旁招待,等人来了迎往内走,“都说崔裴是这京师最大的商贾,要我说城南王这才是货真价实的买卖。”
“好好的日子,说那晦气东西作甚!”她停下做账,探出头去左探右探,“还真是热闹,没想到看似荒芜之地,却踏出了纸醉金迷来。”
“是呀,不说城南王还真是能化干戈为玉帛。”
各地商贾听闻京城边上有个新开的染坊,传闻还是官商,都打着撞狗屎运来结识达官显贵,不然来开开眼界,那也不算白走。
“这缎子质量上乘,料色也与众不同啊。”
“是呀是呀,我夫人总埋怨老旧绫罗绸缎配不上她,这不妥妥新奇样色,她定然喜欢。”
更甚着定制大匣子而来,等染完色一并带走,装得满满当当。
阿玥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娘子有这般手艺我还不知呢!”
把胭脂色彩运用到衣料晕染上面,再用当季鲜嫩的植物汁水,提炼石料粉墨融合等等,从而制成了多彩染料。
这是长公主教她的法子。
“客人越来越多,我们的染缸怕是不够,料子也不够,要不然先劝回一部分人?”祁商满头大汗。
阮厢也没想到来来往往之人越发繁多,城南王只管她算账,可没说还要应付突发状况。
“铺子内可有备好的暖茶?”
“有的有的。”
“天气冷嗖嗖的,先给他们送去暖暖胃,其余的我再想想法子。”阮厢说道。
这消息若是李郢湛放出去当然无人买账,不过借用张明府头号。
贵人小姐老爷皆有,一路过来金钗金镯哐当作响,琳琅华服各式各样,好不富贵。
“要不说还得是李姓,那崔裴折了脊梁骨都要踏上官路,现在看来还不如城南王一根手指。”阿玥啧啧摇头,对比起来,城南王简直是不战而胜。
“如今态度大转,不蛐蛐儿了?”
“诶,娘子!城南王救阿玥危难,虽知是沾了娘子的光,但换做旁人怎有此等魄力。”阿玥又趁机逗趣道。
这府里除了下人,谁不把这对璧人凑一起哄闹。
阮厢经不住取闹,脸呈绯色,羞涩低头,恼了一句阿玥,便遣人招待,“你快些去帮祁商。”
她在案桌边上托着脸观人来人往。
城南王这些日子确实对她态度骤然好转,这次居然她还未恳求,便承诺了给她个说法,将那些伤害她与阿玥之人惩罚。
可昔日不加理睬,如今倒便一束暖阳了。
她按压眉头,账本之事不算粗烦,却不知心空了口子,那些俗世飘了进来。
她左思右想。
许是那霜降那晚,他们……才亲近许多。
算起来,难以启齿之事已经第二次了……
“祝贺呀,没想到这般井井有条。”三娘边走边看,惊叹祝贺。
“原来是三娘来了。”阮厢挽了挽垂落到耳根的发丝,起身相迎,俩人拉着小手说些体己话,“今儿个忙事儿多,竟没瞧见姐姐,快来坐。”
三娘细瞧她脸色,心疼说,“不见几天,倒是落寞了些许,是不是店内开市事忙?”转而又恼了句城南王,蹬脚道,“亏待我妹妹,我定饶不了他!”
阮厢敛了敛眼色,“不怪他,是阮厢初初经手,尚需多花些功夫。”
祁商装势神秘来问,“三娘也在。”
“暖茶可都分派了下去?”阮厢问。
“都分了下去,小儿妇人还都分了褂子。”
“那便好,你把这些单号都分下去,那些久等之人明日来能排前位置。”阮厢将适才做到的顺序号给祁商,一个个写得特别工整。
“没想到娘子字儿写得这般好看,不像女子家的秀气,倒有力透纸背,龙飞凤舞的洒脱。”三娘惊叹说道,“把今日有怨气的客人变成明日的特权贵客,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阮厢细细思考一下,来者皆是染坊潜在的客人,总不能第一天就让他们灰心离去,且这些人在京师有名望,一言一句都影响染坊未来,若是服务好了,没准能打响名声。
“阮娘子真聪明!这算下来我们也不会损失客人,我祁商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他傻笑道,将单号遣人派下去。
阮厢笑说不过拙计,“对了,你适才要说什么?”
“有大买卖!”祁商故弄玄虚。
“什么大买卖,说来听听。”三娘什么场面没见过,嗑着瓜子听着。
“对,你快些说来,有些不通之处我还得问问师傅。”这一句师傅哄得三娘眉开眼笑。
“不过,究竟是否要接下这订单,还得等爷定夺。”
“京师哪位商人有此大手笔,还能有城南王不敢做的生意?”
三娘抢过来摊开一瞧,“崔裴?”再看了一眼阮厢神色,见没什么异样,才放心道,“他来作甚,不会是拆场子?”
祁商摇摇头,“不像,托人拿着黄金白银来,像交朋友来的。”
“阮娘子你看……”三娘将货单明细摊开,写着皆是染坊普通料色,并无不同。
阮厢自然知道崔裴不会有什么好心,故而脸色薄怒,再细细分析说,“崔氏名下生意遍及域外,这般抬银子下榻一个刚刚开市的染坊,定然不是来交个朋友这么简单。”
二人纷纷认同。
“今日开市,你家府君未见来,是在忙着何事?”
她在人影中望了许久,也不敢问旁人,怕生口舌,这会儿逮着时机才敢出口问。
“爷他有事儿,待会儿便会过来,说相信娘子。那阮厢找也有急事?”祁商也是一副好事神情。
“嘿你混小子,阮娘子适才不是说崔裴架了大阵仗,要等城南王做主,不一会儿你倒全忘记了!”三娘替阮厢苛责说。
要是换做昔前,城南王不过一功利诡计之人,爱如何便如何,阮厢根本不耻与理会,但经过这些日子相处,许多事情他都能处理好,到底也是一个让人心生敬仰之人……
譬如崔裴故意作难,她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时候门外想起一阵不怀好意的声音。
“开门做生意的,把客人凉在外头受寒,里面却有说有笑呢!”
来者正是崔裴的人。
“大家来看看呢,表面说得好听,明日优先接待,可就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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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嚣张气焰,目中无人,我看不等到明日,今日就要赶我们走!”
三娘急性子,一拿起他的货单就往外走,“你就是崔裴货郎叫来的人吧,大家都好好排着队,你来插脚叫嚣,打得什么算盘?”
三娘故意把“货郎”二字提声拉长,警告说不要以为与做官了结了亲家,便可以随地叫喊。
客人纷纷朝这边看,交头接耳。
“崔货郎,那不是京师首屈一指的商贾,要什么货品没有,为何到这儿来?”
“是呀,这还没排上队呢,就晃晃然将东西抬了去,把我们当什么了!”
其他人一早排队,听被人捷足先登,也按捺不住了,正好发泄一下,加入了说理。
“说什么呢!我可是有张明府的口证,这次特地邀请的贵客,你们站边边去,我还没说话呢!”
上下扫了眼阮厢,捧腹大笑,“还有你是谁,毛都没长齐呢,一个弱女子也敢当掌柜,这谁信啊!”
众人一听是张明府,也不敢多言,这地儿出自人家,自然有选择的权力,也就只能等着了。
“张德顺先斩后奏?”祁商生起怒意,这不明摆着找人砸自己的场子,虽说也先借了他的名头,但好处张德顺可没少捞。
“阮娘子你别放在心上,等爷来了,准会给他一番收拾!”
来的人看着祁商面露难色,更是嚣张了起来,“没话说了吧,赶紧给爷让开,没准往后你们都得替我家老爷干活!”
“真是好大的口气!”人群中传来一道清亮嗓音,李郢湛抬脚从马车跳下,手里还攥着一把绣着山水风景蒲扇,明媚公子,优雅多情。
不少女子看待了眼,可知城南王在京师没什么好说闻,这次贵女们为了精美着装而来,才第一次看到真容,并不像传言那般不堪。
“好好俊俏的郎君,这是谁?”个中有人问道。
“那就是城南王,没想到与纨绔公子哥一点儿都不沾边,倒像是谪仙人,让人简直绕不开眼。”
崔裴喊来的人不认识谁是城南王,却被那股看似柔和无害的气质怔住了。
虚张声势问,“你是何人?”
祁商听此噗嗤大笑,“你连我家爷都不认识,来丢人的吧,还谈什么买卖,回家拉磨去吧。”
众人也捂嘴偷笑。
那人见受到耻辱,更加来气,“今日我可不是来做什么买卖的,这染坊,我家爷买下来!”
李西津的地盘,谁都敢占一席了?
李郢湛不与他闲扯,直步走到了阮厢身侧,先是小声在她耳畔轻说,“第一次接手就遇到了搅屎棍,还能沉着应对,不将人扫地出门,还算从容冷静。”
随后口中暖气吹到气她耳边发丝,脸红到耳根子,连忙后退了退,镇定颔首道,“来者皆是客,哪有不见的道理,城南王教得好,不过来人凶恶,阮厢,阮厢无计可施。”
“学得不错,也能承认。”
旁人看不出来,但他知道阮厢在故作坚强,表面云淡风轻地开玩笑,肩膀却是微微颤抖。
他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右手缓缓触碰,如蜻蜓点水般抓过她的手。
一紧,十指贴合。
“既是如此,那我们一起来教训下那些不识好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