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沈妙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严嵘？你还在听吗？”


    “你……你说什么？”严嵘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再说一遍。”


    沈妙妙看着严玥期待的眼神，一字一句道：“你妹妹严玥，现在就在我家，她……”


    话还没说完，她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助理惊慌的询问声。


    “立刻安排飞机！现在！马上！”严嵘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妙妙，让她……让她跟我说句话……”


    沈妙妙把手机递给严玥：“你哥哥想听你说话。”


    严玥接过手机，嘴唇颤抖着：“哥……哥哥……”


    就这两个字，足以让严嵘湿润了眼眶。


    “哥哥马上回来……”


    “好，玥玥等你。”


    沈妙妙接过手机：“她很好，就是受了些伤，我已经帮她处理过了，你路上慢点。”


    “妙妙……”严嵘的声音里满是感激，“谢谢你……”


    挂断电话后，沈妙妙见严玥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连忙扶住她：“要不要躺一会儿？”


    严玥摇摇头，突然抓住沈妙妙的手，“你是哥哥的女朋友吗？”


    沈妙妙的脸“腾”地红了：“不，不是……”


    严玥歪着头看她，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想让你当我嫂嫂。”


    沈妙妙心跳如鼓，不知该如何回应。幸好这时沈爱国端着热粥进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来，趁热喝。”沈爱国把粥放在严玥面前，慈爱地看着她，“严总知道了？”


    “嗯，他正赶回来。”沈妙妙如蒙大赦，赶紧转移话题，“爷爷，她脚踝肿得厉害，要不要请村医来看看？”


    沈爱国仔细检查了严玥的脚踝：“骨头应该没事，可能是扭伤。我去拿些草药来敷一敷。”


    严玥小口喝着粥，眼睛却一直好奇地在沈妙妙身上打转。沈妙妙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借口去厨房帮忙溜走了。


    五个小时后，院子里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沈妙妙正在洗澡，听到动静手一抖，差点打翻水盆。


    她匆忙洗完，穿好衣服快步走出浴室，看见严嵘快步从院外走进，连院门都来不及关，哪还有半点平时从容不迫的样子。


    “她呢？”严嵘一把抓住沈妙妙的手腕，眼睛里布满血丝。


    沈妙妙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心跳漏了一拍：“在屋里……”


    话还没说完，严嵘已经大步冲进屋子。


    沈妙妙跟上去，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屋内，严玥正靠着床头休息。听到动静，她睁开眼睛，看到严嵘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玥玥……”严嵘半跪在床前，颤抖的手轻轻碰触妹妹的脸，像是在确认这不是幻觉，“真的是你……”


    严玥扑进哥哥怀里，放声大哭。


    这几年的委屈、恐惧、痛苦，在这一刻全部宣泄出来。


    沈妙妙鼻子一酸，悄悄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这是属于他们兄妹的时刻，她不该打扰。


    院子里，沈爱国点了一根烟。见孙女出来，他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啊……谁能想到这丫头会是严总的妹妹。”


    沈妙妙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开了。严嵘走出来，眼睛泛红，但表情已经平静许多。他径直走到沈爱国和沈妙妙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沈妙妙慌忙摆手：“别这样，我和爷爷只是碰巧……”


    “不，”严嵘打断她，眼神真挚，“如果不是你们，玥玥可能……”他说不下去，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份恩情，我永远记得。”


    沈妙妙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转移话题：“你也累了，快去洗个澡吧。”


    严嵘点点头，转身前又看了她一眼，那目光让沈妙妙的心跳再次加速。


    待严嵘洗完澡出来，沈妙妙已经煮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严嵘坐在餐桌前，慢慢吃起来。


    “妙妙，”严嵘抬起头，“我明天想带玥玥回H城，带她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沈妙妙正在擦桌子的手微微一顿，心里涌起一丝说不清的失落，但很快又调整好表情：“应该的，她的身体状况确实需要好好检查一下。”


    严嵘的目光落在她手上，“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不了。”沈妙妙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你知道的，这个家离不开我。


    沈妙妙的话音刚落，严嵘的眼神明显暗了下来。他放下筷子，碗里的面条还剩一半。


    “你怎么不吃了？”沈妙妙有些心疼食物，板起俏脸，“不准浪费粮食。”


    可严嵘此时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心里有一股子无名火，他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沈大仙……”


    “哥哥！”严玥的声音突然从屋里传来，带着明显的惊慌。


    严嵘立刻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房间。沈妙妙也赶紧跟上，看到严玥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做噩梦了？”严嵘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妹妹的手。


    严玥点点头，往严嵘身上靠去，“玥玥害怕……”


    严嵘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别怕，哥哥在这儿。”


    沈妙妙看着这对兄妹相依的画面，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悄悄转身，去了厨房。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沈妙妙就起床了。她轻手轻脚地在厨房忙活着，蒸了一笼屉严玥昨晚说喜欢吃的野菜包子，又熬了一锅南瓜红枣小米粥。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严嵘已经穿戴整齐走了出来。他看见厨房亮着的灯光，脚步顿了顿，转身走了过来。


    “起这么早？”他站在门口，晨光中他的轮廓格外分明。


    沈妙妙头也不抬地搅着粥：“玥玥昨晚没吃什么东西，我怕她醒来会饿。”她顿了顿，“玥玥昨晚睡得还好吗？”


    严嵘走进厨房，站在她身旁：“后半夜没再做噩梦。”他犹豫了一下，“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吗？玥玥她……”


    “包子快好了。”沈妙妙打断他，掀开锅盖，热气腾起模糊了她的表情，“你去叫玥玥起床吧，趁热吃早饭。”


    严嵘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严玥揉着眼睛走进厨房。看到桌上的包子，她眼睛一亮：“好香啊！”


    沈妙妙笑着给她盛了碗粥：“小心烫。”


    不一会儿，沈爱国也过来了。四人安静地吃着早餐，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严玥时不时偷瞄严嵘和妙妙，被沈妙妙发现后做了个鬼脸。


    吃完早饭，沈妙妙帮着收拾行李。


    “走吧。”严嵘拎起行李，对妹妹说。


    严玥却突然跑到沈妙妙面前，一把抱住她：“妙妙姐，你一定要来看我！”


    沈妙妙鼻子一酸，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定。”


    严嵘站在一旁等着，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送他们上车时，严玥突然从车窗探出头：“妙妙姐，你一定一定一定要来。”


    沈妙妙强忍着眼中的湿意，用力点头：“我答应你。”她伸手轻轻捏了捏严玥的脸蛋，“好好听哥哥的话。”


    严嵘站在车门旁，突然大步走向沈妙妙，“跟我们一起走吧。”他声音低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就今天。”


    沈妙妙愣住了，心跳突然加速。她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听见爷爷在身后咳嗽了一声。


    “丫头，该喂猪了。”沈爱国出现在屋檐下，眼睛却看着严嵘，“严总，路上小心。”


    严嵘的眼神陡然一沉，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不悦，深深看了沈妙妙一眼，转身走回驾驶位。


    严嵘的手在车门把手上停顿了一秒。他转头看向沈妙妙，眼神里带着执拗。


    “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一个星期后我来接你。”


    沈妙妙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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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你答应过要去看玥玥。”严嵘的目光越过她，直视着站在屋檐下的沈爱国，“沈老，做人可不能言而无信。”


    沈爱国眯起眼睛，“严总太心急了吧。”


    严嵘下颌线条绷紧，却出乎意料地笑了：“不是心急，是说到做到。”他转向沈妙妙，“等我。”


    沈妙妙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严嵘已经拉开车门上车了。


    车子绝尘而去，留下沈妙妙站在原地，脸颊发烫。


    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得比沈妙妙想象中还要慢。


    清晨，她像往常一样天不亮就起床，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去，湿漉漉地贴着脸颊。她拎着木桶走向鸡舍，几只母鸡已经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


    “别急别急，”她轻声说着，撒下一把谷子，“都有份。”


    喂完鸡，她又去猪圈看猪。黑猪听见动静，立刻哼哧哼哧地凑过来，鼻子在食槽里拱来拱去。


    “你倒是会享福，”沈妙妙笑着添了一些猪食，“等过年就把你……”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今年过年，会在哪里过呢？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愣了一下。摇摇头，她拎着篮子往菜地走去。


    就在这时，村里的蔡婶子来到她家。


    “沈叔，妙妙在家吗？”


    “她去菜地了，你找她有事吗？”


    “我小孙子昨儿个莫名哭闹一夜，恐怕是撞了邪，想请妙妙过去看看。”


    “好，我去叫她。”


    沈爱国往菜地方向走去，远远就看见孙女正蹲在地里摘豆角。


    “丫头，蔡婶子来找。”沈爱国走近了说道，“说她家小孙子撞了邪，让你去看看。”


    沈妙妙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眉头微蹙：“爷爷，您忘了吗？严嵘不让我们再做这行。”


    沈爱国老脸一红，“我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还改不过来嘛。”


    沈妙妙无语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来，拎着半篮子豆角往回走。路过院子时，顺手摘了几片桃树叶。


    蔡婶子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一见沈妙妙就迎上来：“妙妙啊，可算等到你了！我家小宝从昨晚开始就哭个不停，怎么哄都不行……”


    “蔡婶别急，我跟你去看看。”沈妙妙放下篮子，跟着蔡婶走了。


    到了蔡婶家，昏暗的里屋内，三岁的小宝正被赵叔抱着，小脸通红，眼泪汪汪的。沈妙妙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又轻轻翻开眼皮看了看。


    “发烧了，”她转头对蔡婶说，“不是撞邪，这种情况像病毒感染，得赶紧送医院。”


    蔡婶却连连摆手：“不可能！好端端的怎会发烧，肯定是昨儿个路过老坟地时被什么东西跟上了！”


    沈妙妙暗自叹了口气，知道不管说什么蔡婶都听不进去，只好从兜里掏出那几片桃树叶：“我先给孩子驱个邪，但医院还得去。”


    她让蔡婶端来一碗清水，将桃树叶搓碎放入，口中“念念有词”。


    念完“咒语”，她严肃道：“邪已驱，快带孩子去医院。”


    蔡婶一家忙带孩子去医院了。


    沈妙妙回家后，沈爱国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沈妙妙点了点头，“我在想，咱们村的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第一反应总是撞邪中邪的。蔡婶家小宝明明就是病毒感染，硬要往鬼神上扯……”


    “乡里人见识少，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的。”沈爱国抽了口烟，“你能帮就帮，帮不了的劝他们看大夫就是了。”


    沈妙妙点点头，心里却想着：严嵘知道她还在冒充大仙，会不会打她屁*股？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很不好意思起来。


    她怎么会有这么种黄念头？莫不是被严嵘传染了？


    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沈妙妙心头一跳，抬头望去——却只是一辆路过的拖拉机。


    她低下头，继续干活，心里那股莫名的失落却怎么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