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玉佩

作品:《被夺舍后与师兄成婚了

    由冬驶春,连绵在仙山上的冰雪终于化了。


    今年的日光似乎比往年强盛许多,带着灼人的温度,透过四方的窗棂映了进来。


    躺在床榻上的白栀双眸紧闭,苍白纤细的手不耐地掩在面上,被这刺目的光晃到,下意识地去遮。


    两名女修的身影自窗边一晃而过。


    “都几个月了,道君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她吗?”


    “阿芷,你小声点,白师姐说不定正在里面听着呢。”


    “怕什么?”声音尖锐刺耳,冷哼一声慢慢道,“她先天灵根已经被剜出体内,如今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能不能听见这一墙之外的声音都说不准。”


    白栀翻了个身,将整个人埋在阴影里。


    “无论怎么说,她也是道君的徒弟,万一……”


    “有什么万一?是道君仁慈,念在师徒一场没有取她性命,关在这也只是当灵宠一样养着罢了。”


    “还以为她是从前那个呼风唤雨的白大师姐,使点小性子就有人前仆后继吗?你也知道她是道君的徒弟,这里是长青门,可不是什么欢喜宗。”


    白栀躲在阴影中缓了很久,总算觉得凉快了许多。浅寐不久,头还是一抽一抽地疼着,听了陈芷的话,气的想笑。


    这话她听了不止一次,每每听到之时,心中都感到无端的荒谬。


    分明上一秒还在和魔修奋战,怎么再醒来就成了失去灵根的废人了?


    “罢了,我不管了。”女修跺了跺脚,“早课快开始了,你去吗?”


    陈芷:“……”


    她才想起来这回事。


    白栀被关在揽月阁后,戒律堂命人在此看守。虽是看守,也不是全天都守在这里,早课晚课还是要照旧去上的。


    来揽月阁的路上耽搁了点时间,赶去早课倒也来得及。


    话已绕到嘴边,陈芷突然听见屋内一声响动,于是重新咽下道:“你先去吧。”


    女修略显迟疑:“今日授课的是戒律堂的章老,你……”


    陈芷不咸不淡地瞥她:“今日是我师父的课。倒是你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她顺着窗朝里面望了一眼。


    屋内地砖由灵玉通铺,天材地宝零散地摆在柜架上,而附了魔千金难求的十几件法袍堆叠在床尾,显得随意又松弛。


    这待遇怎么比她们几个内门修士还要好?


    她白栀甚至不用去上早课!


    陈芷正低眉打量着屋内,忽见一道白色身影闪过,她下意识在指尖掐了个法决。


    细长的身影站在窗棂另一侧,长发披散,遮挡了半张脸,白纱之下的身躯瘦弱异常,将整个人掩了个结结实实。


    白栀歪了歪头,被长发遮住的半张脸露出一角,笑眯眯地:“陈芷师妹。”


    苍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几乎怼在了她的面前,与黑色的瞳仁对上视线的一刹,陈芷总算是反映了过来。


    陈芷默不作声地背过手:“大师姐又怎么了?”


    “我饿了。”白栀拨了拨额前的碎发,随口道。


    她面色惨白,就连唇角的颜色都淡了几分,一眼可见身体的虚弱。


    陈芷摸了摸芥子囊,一抬头,看到桌上几排未开封的辟谷丹,险些气乐了。


    “你这不是有挺多么——”


    “吃不下。”白栀捋着头发把玩,语气淡淡,“我吃得下醉仙楼的烧鸡、云间素心宴,还有些口渴,再带一份玉壶冰酿吧。”


    陈芷扭头冷笑:“大师姐真是难伺候的很,被拘禁在揽月阁还挑剔起来了。”


    白栀掀起眼皮看她。


    她的瞳色极深,注视着人时便显得分外认真。


    陈芷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看了许久,这才听到一声轻叹。


    “是啊,要是道君的小灵宠冷了热了饿了撑了,一个不小心嘎巴一下死了……”


    明晃晃的威胁。


    但有用。


    白栀要是在揽月阁出了事,她们几个拍手称快还来不及。但她也脱不了关系,会被问责。


    陈芷阴沉着脸站了会,最终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贴合在门上。


    这是她从章长老手上拿到的解禁印。


    揽月阁内被道君设下阵法,里面的人无法离开,外面的人也没办法进去。道君闭关前发下去了几个解禁印,以防万一,交给了戒律堂保管。


    不过解禁的印记是一次性的,每当使用后都要申请重新补充。


    禁制上陡然闪过一道流光,陈芷砰地一声扯开了大门。


    从芥子囊中拿了新鲜的食水,重重地放到桌案上,发出了“咚”地一声响。


    白栀兴致缺缺地看了眼桌上的食盒,“牡丹酥?比起漱玉坊的还是差了点。师妹下次来可以带带这家的,酥香丝滑。”


    “白栀!”陈芷终于没忍住怒声道,“看别人为你忙前忙后,有意思吗?什么楼什么坊早在七八年前就关门了,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闲,有那个时间去凡间找些满足口腹之欲的东西?”


    捻着糕点的手微微一顿。


    七八年前就关门了?


    可对白栀来说,下山去买漱玉坊最新出炉的桃酥,还是几周之前的事情。


    睁眼前与魔族势如水火打得有来有往,睁眼后就成了与魔族关系密切、叛通外族之人。


    十年。她的意识昏迷了整整十年,醒来之时便被挖了先天灵根,软禁在揽月阁内。


    白栀最终也没咽下那枚牡丹酥,噗嗤一笑:“师妹一张嘴去正好够了,改天学点新法术,将它从面皮上分下来,哪犯得上浪费宝贵的时间。”


    “你!”


    上挑的眼尾眯了眯,有些提不起精神。白栀说完这句话就撑着头歇坐在椅子上,缓着身体的不适感。


    将身侧喋喋不休的陈芷忽视了个彻底。


    白栀相当惜命,这几天能躺着绝不站着,把补品当糖豆似得磕。


    以前连病都不会生的体质,现今走三步喘一下。


    不知是灵根被剜的后遗症还是别的。


    冷幽幽的视线盯着她:“总算露出真面目了?你再作又有什么用,现今整个宗门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不会是贼心不死,妄图再次勾引道君吧?”


    “我在问你话呢。”


    白栀眯着眼,依旧没有搭理人的意思。


    陈芷声音尖锐起来:“白栀!”


    瘦弱的人影腾然起身,微风一般移开了身子,手搭到了门板上。看着面容扭曲的陈芷,白栀微微弯了弯嘴角。


    她听陈芷在身侧尖锐的声音,手上微微用力,就这么一推——


    “砰。”


    厚重的门扉顺着力道猛地砸了回去。


    大门在她眼前严丝合缝地阖上了。


    气流卷起发丝时,陈芷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反应可谓及时。若她再慢一点,恐怕这门就要打在脸上了。


    白栀揉了揉自己纤细的手腕,看着桌案上袅袅升起的木香失神。


    这感觉可太稀奇了。


    她拥有先天灵根,幼时便拜入了道君门下,成了长青门的大师姐。世上拥有先天灵根的人不过寥寥几个,她资质极佳,刻苦修炼,短短十年的时间便结了金丹。


    若有天才一说,以她的资质和勤勉,是担得起的。


    勤勉修炼,除魔卫道,无论是道君之徒还是长青大师姐的名号,哪一个她白栀都当之无愧!


    陈芷进不得揽月阁,站在窗边瞪她:“你再作又有什么用,不出意外,揽月阁就是你此生的归宿了。”


    她掰开手指仔细数,“三十年?四十年?凡人的生命能有多久?更何况还是现在这副病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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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身子。”


    “你觉得揽月阁能关我一辈子?”


    陈芷本以为她会继续沉默下去,被这么一驳,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口:“怎么就不能关你一辈子?仙门重地,魔君不可能自损羽翼闯进来救你,就连谢仙君都对你厌恶至极,你不会想着他能把你救出来吧?”


    谢仙君?


    “你说谢……剑宗那个?”


    白栀歪了歪头,神情疑惑。


    “不知道谢仙君当初为什么提议要留你一命,不过整个长青门对你恨之入骨,白大师姐,你的仙途已经结束了。”


    白栀挑了下眉。他?保?她?


    这人不是剑尊的徒弟吗,剑宗跟长青门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还能主动去提议保下她?


    “还有吗?”


    “……没了。”


    初春的日光依旧很足,揽月阁将冷气隔在外,室内倒是温暖的很,白栀额角微微沁出的汗珠,呼吸有些急促。


    白栀声音因痛放得极轻,可陈芷是修真者,听的一清二楚:“既然没了那我也不多留师妹了,万一我控制不住自己水性杨花的性子,勾得仙途大好的陈师妹与我一同在揽月阁成双作伴,岂不又是一份罪孽?”


    “谁要和你成双作伴!”


    陈芷颤着声音扭头就走,一张脸憋得通红。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白栀瞥她凌乱的脚步,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


    她站在窗口透气,胸腔内的痒意让她忍不住咳了又咳。


    自她苏醒为止的半个月,过的都是这种生活。


    这半月以来,所有路过揽月阁的修士对她都没什么好脸色,就连负责洒扫的外门弟子都能隔着窗户啐她一口,咒她去死。


    对于陈芷的话,她都免疫了——说实话,若长青门中有弟子串通外敌、引诱师长,她也不会对其有什么好脸色。


    只是万万没想到做出这种事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在这十年期间,“她”引诱道君、暗通魔族,与魔君陆睚纠缠不清,最终事情败露,被震怒之下的道君关了起来。


    再然后,是她重新醒了过来。


    白栀缕清事情始末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夺舍术,回想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招。


    夺舍是门邪术,因其阴邪损德被封为禁术之一。若有人修了这门术法,修真界的几大门派恐怕会群起而攻之,追杀那人到天涯海角。


    白栀平静地躺倒在床榻上,思考着今后的打算。


    先离开揽月阁,拿回灵根,再去揪出那个夺舍者的身份。


    白栀的先天灵根名唤苦竹,与她相伴多年,早已融为一体,因此剥离后身体的疼痛分外强烈。


    被剥离出的先天苦竹要与他人相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的灵根现今在道君手里,身为道君的徒弟,白栀自是了解他的品性,他还不至于生出夺她灵根的念头。


    怕的是夺舍她的人对先天苦竹有什么想法。


    能不知不觉间占据金丹修士的身体十余年,自然也能占据长青门其他弟子的身体。


    现今身体三步一喘,五步一咳,再不把灵根拿回来,怕是连陈芷所数的年数都活不过。


    翻过身,后脖颈突然被硬物硌了一下。


    白栀被拉回思绪,她下意识地拽住脖颈上缠着的红绳,将缠在上面的玉佩捋到身前。


    这是块上好的环佩,成色碧绿通透,有光泽流转其间,雕工更是细腻入微。


    白栀举起玉佩,就这么盯着它看了半晌,勾唇一笑。


    真是打着瞌睡就给她递枕头。


    她忽地解开绳结,用力向前一抛——


    身为白谢两家“友好同盟”的信物,也是陪伴她十余年的玉佩,就这么咔嚓一声,


    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