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掉小珍珠啦
作品:《啊?换我被阴湿觊觎了?》 “不要!”
几乎不假思索,林落迟脱口而出,说完后,还不忘邀功般对上他的侧颜。
顾榄之停笔,眼角的余光将她故作坦荡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松了松五指,放下狼毫。
林落迟做惯了职场牛马,见状,当即轻车熟路地执起桌案的茶壶,给他斟了杯茶汤。
“请喝茶!”
距离拉进,她身上的幽香和着茶香,氤氲成汽。
顾榄之接过,指尖一触即离,他浅浅饮了一口,没有说话。
这是……满意她的回答,还是不满意啊?
这个病娇,从小就口是心非,有什么话宁愿拐八百个弯子也不愿直说,只会让她猜……
不管了,再试探一下!
“那……要?我看一下是谁给我写的,有没有什么别的消息?”
静谧。
落针可闻般静谧。
林落迟小心翼翼地抱着茶壶,有些进退维谷。
太难了!
还是小时候的他更好哄……
林落迟心里咯噔又咯噔,就在她把顾榄之可能发火的模样都想了个遍后,顾榄之终于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沉沉漫过她白皙脖颈,仿佛一只手便能折断她的咽喉:
“我替你看了,写信的人是沈述,他说想要带你回北陵,要不要我替你准备马车,与他汇合?”
淡漠的语气,可威胁之味早已笼罩在她周身。
林落迟迅速捕捉到了危险的信号,她急忙摇头,“不……不用了,我……从小在南朝长大,过不惯北陵的生活……”
说罢还不忘谄媚一笑。
顾榄之耷下薄白的眼皮,“既然不想走,那我便替你回绝了。”
恰逢此时,门卫传来一声通报:
“王爷,一切已准备就绪,但……明晚元日,要不要等后日再出发去苍梧江?”
“不必,带上几个厨子,明日在苍梧江上守岁。”
顾榄之起身,声音似浸上了雨雪,转而凝成寒霜。
“是。”门外人脚步渐远。
林落迟从震惊中恢复神智,“啊,是南朝与北陵相邻的苍梧江吗?你……还要亲自去回绝啊,是去回绝,还是去打仗?”
想到书中原本的走向,顾榄之为了报复沈述,时常挑起两国战乱,林落迟只觉头痛不已。
“怎么,怕你的沈述哥哥受伤,心疼了?”
自上而下的压迫令林落迟无所适从,她下意识屏住气息,却见顾榄之突然伸手。
林落迟嗓间一紧,正要后退,顾榄之已精准抽出她怀中的茶具,小心翼翼地放上桌案。
“没偷到我的兰麝墨锭,不死心?莫不是还想偷走我的茶具?”
???
谁要偷他茶具了?
再说,她刚才都用系统检测了,那茶具上本来就没多少他的气息,撑三分钟都费劲,送她她都不要!
许是得了理,林落迟气鼓鼓地叉起腰,又碍于顾榄之阴晴不定的秉性,她的气势明显不足,“你别乱揣度我的心思,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顾榄之饶有兴致地垂下眸,声音听不出喜怒,“哦,不心疼啊,那回去准备一下吧?苍梧江边风大,记得穿厚些,别闪了舌头。”
……有必要阴阳怪气吗?
“用不着你提醒,哼!”在他可能变脸前,林落迟逞完口舌之快,接着迅速脚底抹油!
她小跑到书房门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后退着折回桌案,精准执起墨床上的半截兰麝墨锭。
见顾榄之好奇投来注视,她心虚中带着几分理直气壮,“这是我刚才做随侍的回报,你不会言而无信吧?”
不等顾榄之回应,她又逃也似地小跑着拉开房门,转身消失在九转十八弯的回廊尽头。
终于逃离了魔爪,林落迟气喘吁吁,可唇角却噙上一抹坏笑,“小样,今晚我就穿到你十岁时报仇雪恨,好好同你说道说道,本姑娘究竟有多讨厌冷暴力!”
……
晨曦绕过枝头。
顾榄之习惯性地捻着眉心,望着逶迤入户的光亮发着呆。
他好像又想到了一些过往。
自从小姑娘连续守了他三晚,转而又冷落了他,他不死心,在半月后的某天夜里,悄然溜进了摘星阁。
入眼是小姑娘拘谨的端坐,而她对面,沈述正执笔在宣纸上画着什么。
她的瞳仁如糖水珠子般清澈,一直一瞬不瞬地盯着桌案边的沈述,唇角紧抿,怯生生的,与偷偷见他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本想上前质问,为什么要言而无信,可脚步刚迈出,他便想到了半月前她的交代。
若看见她与沈述单独相处,那一定是不得已而为之,只需引来林凰衣即可。
他照做了。
林凰衣来势汹汹,不仅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还将她罚跪在宫墙边。
第二日,见到她一瘸一拐的可怜相,他的心中漾起巨大的愧疚。
他道,“落落,对不起,我不知道林凰衣会这般跋扈,下次沈述若再逼你,我一定亲自动手。”
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
“你怎知……你……你不许这么叫我!”她登时羞红了脸。
顾榄之有些错愕。
他试探性地上前,声音压得很低,“是不是沈述的师父在附近?这样,你今晚来找我,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小姑娘吓哭了。
她颤抖着肩膀,死死咬住下唇,又怕这边的动静引来旁人,“七皇子,你莫要缠着我了,求你了,我……我不会去找你的……”
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她的眼睛红红的,脸蛋也红红的,像是受惊的兔子。
顾榄之受伤了。
她在怕他?她让他别再纠缠她?
一股莫名的占有欲倏然冲上大脑!
他想狠狠掐住她的肩膀,质问她为何前后不一?
不是说,他是她最好的朋友吗?不是说会很珍惜很珍惜他吗?不是说他在她心里包排第一的吗?
林落迟,小骗子!
可顾榄之终是按下了罪恶的念头。
他像个破碎的瓷娃娃,红着眼眶无声自嘲。
许久,他轻轻点头,道一句“我明白了”,接着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他发誓,再也不会相信这个小骗子的任何话了,再也不会!
入夜,他在榻上辗转反侧,内心深处依旧潜藏着某种无法泯灭的希冀。
顾榄之觉得自己很窝囊,也不知是痛恨自己放不下这份情意,还是白日里的怒火依旧难消散,他的枕下竟莫名湿了一大片泪渍。
昏暗中,有双冰冷的小手覆上他的眼眶。
伴着熟悉的幽香,一声不合时宜的打趣响彻耳畔,“哟,是谁在半夜偷偷掉小珍珠呢?哦~原来是大我两岁、当被我唤声‘哥哥’的七皇子呀~”
顾榄之呼吸一滞。
她来了?
欣喜来得快,去得更快,前后不过一瞬,巨大的委屈溢满胸膛,顾榄之恶狠狠地甩开她的触碰,冷冷翻了个身,“滚。”
第一次,他凶巴巴地骂了她。
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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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手骤然抽离,身后也没了响动,但也没有脚步离去的声音。
良久,顾榄之微微偏头,入眼是小姑娘面向帷帐、双肩微颤的落寞背影。
她背对着他,无声落泪,似乎哭得比他还委屈。
???
她还有脸哭?
顾榄之愤愤坐起身。
他想把她扔出寝房,可手臂一抬,竟柔柔搭上她的肩膀。
“喂……”
“走开哎~”
她蛄蛹了一下肩膀,软糯的声线明明带着数落,可听在他耳中,却无端掀起滔天的自责。
他终究还是没出息地慌了神,语无伦次道,“你……你莫要哭了……”
说着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强势将她的身子掰向自己。
小姑娘转头的瞬间,嘴角一撇,伸出食指隔空一指,“你凶我!”
顾榄之手足无措,“我……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伤心了……”她拉耸着秀气的嘴角,“哇”的一声哭成了泪人……
“哎,我……”顾榄之心中一揪,那一瞬,他想到了小时候父皇送他的瓷兔,某日打盹儿时,不小心被他摔得粉碎……
他猛扇了自己一巴掌,“我该死,我不该凶你,我……”
小姑娘一怔,急忙拉住他的手臂,“好吧好吧,看在你知错能改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你不生气了?”顾榄之声色暗哑,生怕收不住力道,又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她抽噎了几下,最终稳住情绪。
二人促膝长谈了一夜。
误会得以解除,原是白日里沈述的师父一直在附近徘徊。
小姑娘说,有气憋着不说,既伤害自己,又伤害他人,这叫“冷暴力”。
小姑娘还说,她最讨厌冷暴力的人了。
自此,他学会了隐忍。
……
思绪回归,顾榄之掀开锦被,脸上的气恼显而易见。
不仅是因为那个小骗子之后食言,更是因为,她为了陷害他,假意与他交好,还假装中毒,将他骗去惠妃的寝宫,让他成了惠妃遇刺的最大嫌疑犯!
他入狱当天,小姑娘就苏醒了,不仅如此,她还生龙活虎地出入沈述的摘星殿,仿若之前性命垂危的姑娘另有其人。
直到他被皇兄救出,跑去摘星殿找她质问。
他至今依然记得沈述居高临下的嘲弄,“顾榄之,你真以为阿迟的心那么好俘获?你信不信,只要我勾勾手指,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朝我奔来?”
他倔强地抬起下巴,“我不信。”
沈述一笑,连手指都未抬起,林落迟便坚定地站在了沈述身后,没有片刻的思忖。
而他更是因为报复沈述,触怒了龙颜,后被贬为庶人,辗转流离,最后被乔老将军带在身边,年仅十五便奔赴战场……
……
梳洗时,他周身的情绪晦暗不明,侍女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口,直到一切准备就绪,他负手候在马车边,将姗姗来迟的林落迟尽收眼底。
她倒是惬意!
林落迟行至顾榄之身旁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尾都困出了泪花。
顾榄之语气微冲,“动作快些。”
小女娘负气般跺了跺脚,嘴里咕哝一句,“你自己去苍梧江,干嘛非得带上我?”
为什么非得带上她?
顾榄之垂眸,短促地轻笑了一声。
沈述不是给她铺了条逃亡暗道吗?他就带着她走上一遭,将沈述救人的希望,一寸一寸,尽数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