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天塌了!

作品:《啊?换我被阴湿觊觎了?

    林落迟自然对此一无所知。


    感受到顾榄之不达眸底的嗤笑,她避开他的寒芒,低头理了理衣摆,心中没来由一阵淤堵!


    被早八折磨了四年,又被幼师支配了半年,好不容易穿个书,又被这个病娇蹉跎,可气的是她还不敢反抗。


    林落迟心思微动,转而想到昨晚的努力,于是悄悄望了一眼面前不苟言笑的男人。


    不是……昨晚的记忆没能让他良心发现?


    顾榄之睥睨着她,忽而揶揄道,“怎么,不想见你的沈述哥哥最后一面了?”


    林落迟想到了昨日书房中的场景。


    她认命般耸耸肩,双手一摊,“说吧,你想听什么?想见?不想见?你想听什么答案,我就给你什么答案,如何?”


    像是昨夜的说教起了些作用,顾榄之沉默半晌,声音总算温和了些,“行了,上去吧,若是觉得困,马车里再睡会儿。”


    林落迟怯怯望了他半晌。


    见他不是在说笑,这才手脚并用地爬进车厢。


    帘布掀开,一股温热的暖风扑面而来。


    车厢卧榻上铺着一层雪白的兽皮,卧榻主位边还燃着火炉,炉上温着一壶热茶,茶香混着顾榄之身上独有的冷香,在不大的空间升腾起一抹令人心安的旖旎。


    “好舒服呀~”


    一进车厢,林落迟便迫不及待地躺上卧榻,左右翻滚,将兽皮上的毛毯裹上身。


    她惬意地朝软枕上一仰,双目微阖。


    可紧接着,帘布再度被掀开,林落迟倏然睁开眼睛。


    日光晃动间,顾榄之也随之坐上了卧榻,他端坐在主位中央,单手执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


    二人距离很近,姿势也尤为暧昧。


    林落迟如临大敌,“你……你怎么也进来了?”


    “这是我的马车,我为何不能进来?”他挑眉,明知故问。


    “你……你……”


    直到车轮驶离王府,顾榄之凤目轻阖,她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见他闭目养神,林落迟不敢打扰,只好噤了声,进而慢慢蔫了精气神。


    算了,谁让她寄人篱下!


    热气熏着面颊,不一会儿,她上下眼皮就已经开始打架,撑了几下,撑不住了,她索性放任睡去。


    出了建邺,首先要渡龙藏铺。


    南朝鼎盛,世族云集,元日这天艳阳高照,龙藏铺上一片祥和。


    林落迟的美梦随着马车停顿的惯性被打断,她不悦地咕哝了几句,缓缓睁开双眼。


    天塌了!


    她她她……怎么会靠在顾榄之的肩上?


    “啊!”她尖叫一声,急忙拉开些距离。


    岂料,她唇角的涎液随着她的动作溢出唇角,仔细瞧,顾榄之肩膀上似乎也多了一小片洇湿。


    动作太大,马车上的卧榻也逼仄,林落迟只顾着后退,不曾想身后猛地一阵失重,恍惚间,一双大掌稳稳拖住她的腰身。


    男人的身形一压而至,伴着冷香,他的气息精准拂上她的面门。


    “对……对不起……”她侧头躲开他的注视,心跳怦怦。


    “的确该道歉,你压痛我了。”他的嗓音自带肃穆,莫名压迫感十足。


    林落迟“唰”地一下脸颊绯红,“你不会推开我吗?”


    “你拽我衣襟拽得那么用力,我推得开吗?”顾榄之淡漠轻笑。


    纱灯中,她的尴尬无处遁形。


    恰逢此时,一声救命的请示在马车外响起,“王爷,今日龙藏铺上游玩的船舶尤其多,咱们要不要绕行?”


    顾榄之周身当即笼起阴霾,“不用,按既定路线渡河。”


    很快,将士们便上了船。


    林落迟跟在顾榄之身后,随之上了二楼的雅阁。


    粼粼水光透出的冷色,沿着窗牖徐徐铺开在船舶的雅阁处,林落迟坐下后环顾四周,瞧见不远处一艘船舶上,一群莺莺燕燕正围在一起,好不欢乐。


    顾榄之极目远眺,声音难得温柔,“今年乃癸巳年,属蛇,故,今年流行的妆面,应该以蛇女为主。”


    林落迟将不远处那个印着大大的“赋”字船舶尽收眼底,好奇地伸长了脖颈,“她们是在上妆?”


    顾榄之点头,“赋华阁的上妆手法在整个建邺无人能及,每每元日、上元,乞巧等节日,船舶上皆人满为患。”


    说罢,他侧目打量了半晌林落迟艳羡的模样,眉梢一扬,“怎么,想试试?”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自从穿来这里,她还从来没有打扮过自己呢,攻略路漫漫,适当取悦一下自己也是可行的。


    嗯!


    打定主意,林落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未施粉黛的小脸,“可以吗?”


    说完,她还转头朝顾榄之眨了眨眼,露出诙谐的渴求。


    顾榄之短促地笑了一声,喉头微动,“可以,我送你过去。”


    不多时,二人就出现在赋华阁的船舶上。


    顾榄之付了双倍的酬金,林落迟很快被带进了屏风后。


    她正想着如何配合,要不要先做个保湿,那个领着她入内的半老徐娘神色一沉,强行将她按在奤奁前。


    “女郎,待会儿会有几艘迎亲船舶经由此处,新娘会落水,进而来此处补妆,您先稍等片刻。”


    林落迟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回答。


    待会儿,现在不是还没来吗?


    正当她疑惑之际,忽听雅阁外有人喊道,“新娘子跳水自尽了,快救人啊!”


    啊?新娘落水还能提前知晓?


    林落迟刚要起身,身后的半老徐娘急忙俯身,将殷红的唇缓缓靠近她的耳畔,“女郎莫慌,一切都是太子的安排,一会儿新娘子来了,还请您速速换上喜服,上岸后自会有人接应,我等留下来为女郎善后。”


    啊……这……


    赋华阁里有沈述的人?


    他竟还想着救她回北陵?


    “不……不用了……”林落迟匆匆摆手。


    默了一瞬,她继续解释道,“我任务还没完成,没脸见太子……”


    那半老徐娘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怜惜一笑,“女郎莫要自责,太子殿下交代了,任务他蛰伏南朝十余年都没能完成,又如何能将如此重任寄托在女郎身上?”


    林落迟赫然起身,“我……我心甘情愿的,太子不比介怀……”


    她转身就要去找顾榄之,却被那女子抬手一拍!


    一股刺鼻的气味侵入鼻息,之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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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落迟只觉双脚不听使唤,她不由自主地顿住,进而软绵绵地坐回到奤奁前。


    “太子猜到女郎会自作主张,因此他交代了,若女郎不从,我等便只能强行将女郎绑回北陵了。”


    “……啊……”


    林落迟想要开口呼喊,却被女子握住下颌,强势塞了一颗药丸,药丸味苦,入口即化,她费力干呕了几声,岂料响动被几声由远及近的哭闹声遮掩。


    几个喜婆七嘴八舌地劝慰着:


    “何必想不开?嫁谁不是嫁?那泸城王虽容貌差了些,但懂得疼女人,嫁过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你一死了之,你家中的母亲该如何是好?莫非要她被你那好赌的爹卖进风月之地,蹉跎一生?”


    “快些进去,让玉娘给你补补妆,换身干净的喜袍,我这有备用的……”


    ……


    新娘子换衣补妆,顾榄之自然要避嫌。


    林落迟眼角的余光透过屏风,亲眼瞧见那个模糊的背影毫无防备地出了门。


    几乎他一走,喜婆的态度当即一变。


    她与玉娘对视了一眼,接着猫着身子透过窗牖悄悄朝外张望。


    新娘子很快换下湿漉漉的喜服。


    此时,玉娘也已为林落迟换上了喜服,她绕过屏风,刚要换亲,就被喜婆出言打断,“计划有变,承安王似乎察觉到了不妥,太子传来消息,新娘子继续出嫁。”


    玉娘不解蹙眉,“为何?”


    喜婆摆了摆手,“承安王的人已经将包围了整个迎亲队伍,女郎此时上船,无疑自投罗网,太子交代,将计就计,等转移了承安王的注意力,我们再悄悄送女郎上岸。”


    林落迟后知后觉地张大了嘴巴!


    难怪顾榄之非要将她带在身边,原来是知晓了沈述要救她啊……


    沈述也是个贼狐狸,他猜到了顾榄之对计划了如指掌,于是选择将计就计,明修栈道暗,实则虚晃一招,暗度陈仓。


    可是……顾榄之会中计吗?


    林落迟闭上双眼,在心中暗暗祈祷,“别中计别中计……”


    然,新娘子被喜婆搀出去已经一炷香了,顾榄之还没回来!


    玉娘大喜,“女郎,太子真真料事如神!”


    她轻吁一口气,仔细替林落迟描画着眉眼,“哎呀,白日里还还人多眼杂,等到了晚上,我再送姑娘上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若就给姑娘上个蛇女妆,等见着太子,也能漂漂亮亮地同他守岁……”


    林落迟欲哭无泪!


    走不动道,说不出话,她只能像个牵线木偶,在玉娘的捯饬下慢慢变成取悦沈述的花瓶……


    入夜,船舶终于抵达泸城。


    泸城上方相继炸开烟花,喧嚣声与欢呼声不绝于耳。


    林落迟被玉娘搀扶着上了轿撵,拐进九转十八弯的巷道幽院。


    行了半晌后,轿撵一顿,帘布被掀开,林落迟动了动唇,身上的药力也逐渐消弭。


    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玉娘,我真的……真的会谢!”


    玉娘抿唇,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不用谢,女郎,太子正在来的路上,您就请好了!”


    推开院门,玉娘轻笑着抬眸,这一瞧,她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