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让开一下，感谢感谢……让开一下，谢谢哈。”


    天羽暮从人群最外硬生生挤到了人群最里面。


    被团团围住的小野椿没有一丝惊慌，眼神如深潭，盛满了悲哀和绝望，“天羽……”但在看到天羽暮的那一刻才燃起了一丝希望。


    不久没见，小野椿憔悴的面容让天羽暮微愣，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那位和蔼善良的老人出事了，才会让其变成这副模样。


    所以赶忙继续上前几步，凑近小野椿，低声说：“小椿姐，先等一下。”


    天羽暮嘱托完，立马拉开距离朝着人群：“这是我朋友，请大家都散了吧。”随后向周围的人鞠躬致歉，直到人群全散开。


    在楼上默默注视下面的中原中也：“……这小子。”简直是该有礼貌的时候没礼貌，无需有礼貌的时候礼貌得很啊。


    “小野姐，这不方便，我带你去别处。”天羽暮抬头看了一眼高处中原中也，万分感激。


    随后拉住小野椿的衣袖一角，向黑手党势力范围之外跑去。因为全程没怎么回头，因此没有注意到被拉着的小野椿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当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天羽暮才“刹车”停了下来，转身去准备仔细询问一番，“小野姐……你怎么哭了？”天羽暮最怕看见别人哭了，一下子变得手忙脚乱，原本想问的话突然没了后续。


    当他摸了全身上下几个口袋都没摸到一张纸时，彻底石化了。天羽暮发誓有生之年从来没有这么慌过，只得想起重中之重的问题，转移注意力：“小野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野椿什么都没说，率先“扑通”一声给天羽暮跪下了，吓得天羽暮顺势也给小野椿跪下了。


    无人的巷子里，一男一女，两个少年面对面下跪，怎么看都是一副奇怪的画面。“天羽，奶奶，小菊，百合都死了，香草还受了重伤。我报警了，但警察说最近类似的命案太多了……我……”小野椿眼泪一滴滴坠下，泣不成声。


    从擂钵街到港口黑手党的大楼，不算长的路程似乎耗光了女孩所有的坚强。


    小野椿抽噎着：“我没钱支付香草的医疗费用……求求你帮帮我吧，求求你了……”


    “钱，我有。”天羽暮急忙掏出钱包，递给小野椿。


    钱包鼓起来的程度应该足够支付治疗的前期费用。天羽暮尽力地安慰道：“不要担心，拿着钱让香草住院，至于奶奶他们的死……警察不行，就由我来调查。”


    “真的吗……谢谢……”天羽暮坚定如火炬般的目光使小野椿动容，心安的同时又内疚地低下了头。


    之后小声地，一声接着一声地抱歉。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想麻烦身为黑手党的天羽暮。


    但这个行为的根源是那个晚上天羽暮的一句承诺——


    “发生任何事，都可以来黑手党找我，我一定会帮忙。”


    那夜，一位少年站在月色下，像圣子一样伸手接过信徒献来的鲜花，承诺着救赎一切苦难。此时另外一位敬畏生命的少年低垂着头，泪珠一颗一颗落下，滴在沾满灰尘的大地上开成了花。


    明明她们每一个都是拼尽全力才活着的，可上天终是没有仁慈对待她们。


    无声地抽噎久而久之变成嚎啕大哭，天羽暮被凄厉的哭声感染，神情悲哀，他轻轻环住少女颤抖的身体，沉默地安慰。


    *


    “芥川，那天羽就麻烦你了。”中原中也向森鸥外提议把黑手党成员被刺杀的事件交给了芥川龙之介领导的黑蜥蜴，并把天羽暮塞了进去。


    拜托完芥川龙之介之后，中原中也转头不放心的看向天羽暮，语重心长地威胁：“你敢捣乱的话，我就真的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几十层高，自己被丢下去的话，不摔死的话，也应该会被吓死，所以天羽暮神情坚定，一字一顿承诺：“您放心！”


    说了这句话，中原中也反倒不放心了，于是再一次去拜托了芥川龙之介和黑蜥蜴其余成员。


    芥川龙之介不动声色去瞥在中原中也身后搞怪的天羽暮，虽然认为这个年轻人太过活泼了，但只要实力过关，那便什么都不会是坏事。


    其他成员也不敢正大光明地盯着天羽暮，不是因为不熟悉从而不好意思，是因为怕因为他们暴露天羽暮。


    按照中原中也的性格，真的有可能将人丢下去，然后还可能再踢回来。


    “没问题，中也先生。”


    “天羽，你在我后面干什么？”


    “什么都没干哦，中也先生。”天羽暮收回手背在身后，装出纯良无害的模样。


    毫无表演痕迹的变脸把对面的芥川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拳头硬了，中原中也嘴角不爽地扯了一下，紧握的拳头最终还是松开了，感叹自己真是长大了。要是换作以前，他要把天羽暮的脸打歪，然后扔进垃圾桶。


    过了一会儿，叹道：“去吧。”


    *


    “真残忍啊。”天羽暮用着冷漠的视线一一扫过地上成排的尸体。


    这些尸体刚从停尸房的冷冻柜里搬出来，身上沾着冰霜，冒着森森寒气，气体弥散，空气充斥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尸臭味。“哟，这划痕，很会用刀嘛。”天羽暮在仔细看过尸体脖子上的血痕后站了起来，退到芥川龙之介身后。


    评价了一句，但褒贬不明。


    就在昨晚，有一批出任务的黑手党全部牺牲。樋口一叶眉头紧蹙，没想到只两个晚上的时间，黑手党就死了十多人，“杀人手法和半个月前出现的罪犯一样。”立原造道说，同样对一下子死去这么多人感到惊讶与同情。


    广津柳浪仍蹲在尸体旁边仔细观察，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从血痕来看，我只能判断凶手惯用左手。既然凶手已经将目标转移到了黑手党，今晚应该还会行凶，布置陷阱吧。”


    “情报部的消息，特务异能科那边已经确认了是异能者犯罪，委托武装侦探侦破此案。”芥川银将最新的情报说了出来。


    芥川龙之介只稍微顿了一下，说：“不用管，执行我们的任务即可。”收到指令，樋口一叶拿起手机，准备安排陷阱的事情，号码还没播出去，突然注意到……“等一下，天羽呢？！”短短几句话的时间，樋口一叶就发现刚刚还在的天羽暮不见了。


    芥川银率先反应，跑出停尸间，将走廊和楼道排查了一遍，回来摇了摇头，表示天羽暮真的已经不见了。


    樋口一叶脸色微变，无奈道：“中也先生还要我们……”


    “不用管他，是天羽暮自己离开的，后果也应当由他自己承担。樋口你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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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去安排人手做好陷阱就就行。”


    是强者的话就将实力展现出来，是弱者的话，不出现干扰他们也是一件好事。


    “中也先生是不会怪罪我们的。”


    有了芥川龙之介的话作为定心丸，黑蜥蜴其余成员便不再去管天羽暮到底在哪里，专心完成任务——抓住凶手，再给予其最残忍的死亡。


    此时，天羽暮正在刚去医院的路上，目标是幸存者小野椿和小野香草，调查死人总比调查活人要容易。


    天羽暮安稳地靠坐在出租车内，手边放着为表示慰问的粉蝶花。过了很久才想起来给黑蜥蜴的成员发消息汇报行踪，于是选择了看起来最好相处的樋口一叶，发去了一条简洁的短信。


    发送完后，便专心看起来黑手党情报部提供的情报资料。


    短短半月，死亡人一百余人，死者性别不一，年龄不一，居住环境，家庭背景，社交网络都不一样，更别提最近还死了不少黑手党的人。


    这场持续半个月的凶杀，似乎只是一场极其单纯的杀戮狂欢。


    每一个死者的信息，天羽暮都匆匆掠过，翻页的动作丝滑连贯，直到翻到了那位老奶奶的一页。


    老奶奶原名松本雪合，随夫姓小野，但中年丧夫，无儿无女，从丈夫死去的第一年陆续收养了四个孤儿。天羽暮捻着那一页，大概停了十几秒后，便翻了过去。


    也彻底翻过了小野雪合的一生。


    大约二十分钟，天羽暮理了一下零散思绪，下车，用私人手机给小野椿打了一通电话。


    昨天陪同小野椿缴纳完小野香草住院的所有费用后，顺带还给小野椿买了一部手机，互相存了电话号码。


    不久，视线内就出现了匆匆跑来的小野椿，越来越近。奔跑动作一停，小野椿就着迫切问：“天羽，是凶手抓住了吗？”


    “没有。”天羽暮低眸作出一副抱歉的神态，“那位杀了黑手党的人，黑手党有专门的调查队伍，我就在其中。此次来是想问一下你和香草有没有关于凶手的记忆。”


    小野椿一边把天羽暮往医院领，一边解释：“那天晚上，我出门了，并有看见凶手，香草或许看见了，但他还小……”


    “没关系。”天羽暮一脸无所谓，让小野椿欲言又止。意识到天羽暮没明白她话转折后的真正意思后，闭了嘴。


    小野香草伤情不重，昨晚经过治疗就脱离了危险，今早醒了过来。


    小野椿很仔细地把事情给天羽暮讲了一遍，她一方面希望天羽暮能从小野香草口中问出关键信息，另一方面担心小野香草会被刺激到。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小野香草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睛，随后继续地盯着天花板，目光呆滞，里面没有一丝正常人该有的神采。


    小野椿快速且安静地走到病床边，为小野香草掩好被子，轻声安慰没事。


    天羽暮则规矩地站在门口，等到小野椿向他招手，才走过去。


    背着的手中捏着那一叠厚厚的死者资料。百多人中，只有这个不满六岁的孩子幸运地存活了下来，无疑是上天的眷顾，但亲眼见证亲人的惨死，这分眷顾多了几分讽刺。


    想到这里，天羽暮眼中充满了怜悯，浑然不知此时小野香草已经向他看了过来。


    用敌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