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无名密信
作品:《梨落折高栀》 *
从宫里回府后的唐栀,没与任何人打招呼,一头钻进了书房。
“你相公这是怎么了?”菲姨手里拿着王二蒸的包子,问刚从铺子里回来不久的林梨,“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都无精打采、失魂落魄的。”
说着说着,她眼前又浮现起林珑瘫倒在床榻上失神落魄的模样。
林梨也感到有些困惑。平日里,唐栀一般是最精神焕发的那个,今日却如蔫了的花般,一声不吭,还耷拉着眼皮。
“我去瞧瞧他。”
“好,那我再去瞧瞧林珑。哎,这些受了情伤的小孩,总是喜欢故作坚强呐。一句话也不吐,只能往她嘴里塞点吃的了。”
“嗯,辛苦你了。”林梨笑笑,转身朝书房走去。
……
一进门,便见书房给不知什么生物翻了个底朝天,满地狼藉,书、信散落一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这是……怎么了?”
此刻,唐栀还在继续在书堆中翻找着,听到林梨的声音,便猛然抬起头来:
“姐姐,你怎么来了?”
林梨思考片刻后,答道:“没什么,就是来瞧瞧你。”
“是不是我看着不太好,让你担心了?”
“……有些。可是此次进宫,遇到了什么事?可是有人刁难你?”
唐栀牵强地笑笑:“当然没有。”还摇了摇头。
林梨一下就明白:那就是有了。
她缓缓蹲下,将散落的书一一捡起叠好,温声道:“好了,你瞒不过我的。”
听罢,唐栀想说,却不知该如何说。
难道直接说,自己被卷进了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之中吗?
知道得越多,就越是靠近暴风眼,也就越是危险。他倒希望,林梨可以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安稳幸福地度过一生——
这当然也是他的愿望。
可他既借了上边的东风,一举夺魁、风光无限,也就料到会有要还回去的一天。
如今,已是身不由己。何苦要让她也卷入其中……
“真的没什么,就是圣上派了许多任务下来,有些……压力?”
林梨才不会就这么被搪塞过去。但看唐栀的表现,直接进攻肯定是行不通的,于是,她决定侧面包夹:
“关于先前说的《芳谱》的细节,你可想知道?”
“自然。”唐栀没有以往那般兴奋了。
“你若想听,就将你知道的说与我听。一物换一物,如何?”
唐栀心想: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对了,当年在沂城,孔贞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他想知道,可他更不想骗她。
“为什么不说话?”
“姐姐,可不可以,待我整理好思绪再说……”他低下头,用手轻擦嘴唇,活像只犯了错的小狗。
林梨无奈,轻叹了口气,浅笑道:“好。你现在,在找什么?可要帮忙?”
他在找一封信。
一封泛黄的、没有署名的,被当时一无所知的他打开后,随意搁置在书柜一角的信。
当时的他,以为这装神弄鬼的信件,是某位贪玩的同僚弄的恶作剧,未曾仔细琢磨;可经今日一遭,他方才明白,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扯入无法脱身的泥潭中。
信中,只潦草地写着一首七言诗:
“霜刃曾裁紫宸衣,
南枝衔字落残碑。
玉轮空照荒祠夜,
西境玄鳞映血螭。”
此刻,他一时想不起整首诗的内容,但尾联那句“西境玄鳞映血螭”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西境玄鳞——
西玄王。
林梨死死地盯着他看,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唐栀被盯得脊背发凉。
他转念一想,其实就算让林梨瞧见这信的内容,她也应该不会多想什么。所以,他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了:
“我看后,不记得将它放哪了。”
闻言,林梨抬手,从她身旁书架的顶上抽出一封泛黄的信封:
“没有署名……可是这封?”
唐栀顿时双眼发光,他费劲地穿过书海,总算够着了林梨手中的宝物。
“天呐,娘子,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林梨嘴角微微勾起满意的笑。
“里边是写了什么内容能叫你如此着急?”
唐栀尴尬一笑:“没什么,就是同僚写的打油诗。”
“一封打油诗能让你急成这样?不信。”
林梨边说,边将唐栀手中的信封牵回自己指尖。
唐栀心想,越是遮遮掩掩倒越显得自己心虚了,干脆松了手,交由林梨细细观看。
当那墨色的字迹映入林梨的眼帘,她的手顿时重重抖了一下。
“怎么了?”唐栀慌了,欠身扶住她的腰。
林梨几不可闻地深吸了几口气,尽可能地平复内心的翻涌。
她浅笑道:“没事,就是手滑了下……找到就好,那我就先去瞧瞧林珑,等会记得去厅里吃饭。”
她将信件塞回唐栀手中,然后不等唐栀反应的,就转身离去。
“啊……好。”
随即,唐栀低头,仔仔细细地将这首被他忽视已久的诗再读了一遍。
随即,恍然大悟。
“紫宸衣”,乃尊贵之人的衣服,往往与皇权紧紧关联;
前边是“霜刃”、“裁”……大概是在交代曾经的太子、如今的玄王当年被篡位夺袍的遭遇;而“南枝”、“残碑”、“荒祠”,与地点有关;
“月轮”,如车轮般的圆月,也就是满月之时;至于最后一句,可以算是开门见山了:西玄王,方乃真龙。
至于“血螭”,庙梁雕纹染旧血,喻政变惨烈。
连成一句话,就是:
月圆之时,到南郊荒祠残碑,见我。至于这个“我”,大概是西玄王的部下。
接出这个谜题的瞬间,千万个疑问顿时涌到了唐栀心头——
得到的结果是正确的吗?
这信真的可信吗?
我要不要去?
会不会有危险?
会不会与白大人有关系?
最终,他的脑海中只留下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为何选我?
他知自己并非全然忠君之人——毕竟,当年唐府抄家,大概就是当今圣上一手操办的。爹在此场灾难中丧命,而圣上经由此事,被百姓戴上了爱民如子、仁慈宽容的帽子;可他,也没到能够轻易舍身投敌的地步——
一是自己的确受了圣上雨露;二是他也不知道唐府冤不冤。
到底为何要选自己呢……
“咚咚咚。”书房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吃饭了。”是林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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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栀用力晃了晃脑袋,揉了揉眉心,信息过载的脑袋总算恢复了些澄明。
他将信件塞入袖中的暗层,朗声应道:“这就来!”
*
“哎呀,你们终于来了!”绿箩笑眯眯地同林梨与唐栀打招呼,“林小姐,久仰大名!在下绿箩,平日负责养生(验尸)事宜。”
林梨优雅地点了点头:“绿箩姑娘。”而心里想着:他怎会与这桃红楼中女子这么熟络……
虽说她已提早做了功课,知道桃红楼其实是正经场所,但一想到其中女子占比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心中便顿感不适。
唐栀问道:“平日里不都是药娘值班的吗?”
他出此问,是因为今日到桃红楼的打算,除了按约定带林梨出来散心,还想找药娘(旁敲侧击地)答疑解惑一番。
因为在他认识且能问些难以回答的问题的众人中,阅历最丰富当属在京城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药娘。(其实白大人也算一个,只是如今依旧生死未卜……)
“今天药娘有事,就轮到我这个闲人值班了。”绿箩撇撇嘴,略微凑到唐栀耳旁,低声道:
“你呀,心别那么大,姑且不提你把她往女人堆里带,你竟然敢在你娘子前提别的女子,不要命啦?”
闻言,唐栀斜睨了林梨一眼。
仍旧如往常般优雅,笑容大方端庄,没什么不对劲的啊?
他再往下一瞧,只见林梨交叠于腹前的双手被她紧紧地攥成拳,泛紫的青筋在白皙的手背上若隐若现。
糟了。
他用手捂了下嘴巴,小声回道:
“感谢提醒。”
林梨眼睁睁瞧着二人交头接耳的这一幕,默默将拳头捏得更紧了。
……
他们到底在讲些什么悄悄话?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唐栀直起身,笑嘻嘻地对林梨说道:“娘子,走吧,包厢与菜品都备好了,今日刚好给你试试我师傅的手艺。”
话毕,他伸手去牵林梨的手。
林梨巧妙地躲开了,转身道:“带路。”
见情况不对,唐栀连忙解释道:“刚才绿箩她是同我交代些注意事项……”
林梨淡淡答道:“少废话。带路。”丝毫没了昨日的温柔。
听到这,唐栀心中,不禁萌生出强烈的懊悔之情——
自己当初到底有多想不开?
为什么要找这茬?
昨晚,姐姐明明还贴心地给自己添被子呢TAT(昨夜两人都没睡安稳。)……
虽然好像因为自己没能尽数相告在和自己赌气,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只点头摇头或者答“哦”。
“呀,小傻子?很准时嘛。”一位身着桃红色衣裳、披散着黑发的俊俏青年从楼梯边经过。
唐栀不语,幽怨地盯着他——此人就是坑骗他买劣质化妆品,还害得自己与姐姐久别重逢那日吃了大亏之人。
林梨默默打量着眼前雌雄莫辨之人:绿箩、药娘……这又是哪个老相好?
场面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呵,”阿蝶轻笑一声,走到林梨身前,微微欠身,用尖细的女声问候道,“林小姐,在下阿蝶。”
说完,他挑衅般地抬起眼,嘴角还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
唐栀: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林梨:……回去得把唐栀的东西全都丢出我房间。
阿蝶: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