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二封信

作品:《梨落折高栀

    *


    那封带谜语性质的无名信,本来已经被日程繁忙的唐栀抛之脑后了。


    一是天天要入宫面圣,有时是听圣上打哑谜,还怕接不上引得圣怒发作;有时是三人(季瑛也在)相顾无言唯有(唐栀)汗千行。所谓伴君如伴虎,大抵就是这种感受。


    二是白大人尚在狱中,唐栀作为当初白大人的直系下属,不帮着加加班,实在是说不过去。


    而林梨也是终日忙于梨花阁的事。因为二人白天的劳累,晚上常常聊不了几句话便忍不住倒头睡了。就连公休日也常常用来补觉,中途唐栀会起身来做顿饭,林梨则负责点菜。


    二人为了维持精力,默契地叫下人购入些人参枸杞来。


    直到这天,林敦钰发现唐栀杯里加的料不是红枣而是枸杞时,对着他姐夫会心一笑。


    “怎么了?”唐栀不解。


    “我懂,我懂。”林敦钰眯起眼来,笑得有点猥-琐。


    唐栀一下便懂了他其中深意:


    “不、不是,你想到哪去了?”


    林敦钰贼笑道:“姐夫,不必多说。”


    这时,王二匆匆往他们这边跑来:


    “公子,有你的信。”


    唐栀扭头问道:“谁寄来的?”


    “不知道,没看到署名啊。”


    没有署名?


    他顿时想起了那封被他搁置许久的无名信。


    唐栀的心不由得紧紧一揪。


    他将信打开,里边,是一幅绢本画——


    一个浑-圆的月亮,底下是一棵墨色的枯树,树的边上是寥寥勾了几笔的破庙。地上不规则地分布着六片墨色的叶子,高低错落。


    此画看似潦草,却不难看出绘图者的非凡功力。画面干净,用笔精确,形状准确……


    最重要的是,这画的内容,竟奇迹般得与当时从那七言诗中猜出的线索相吻合。


    这两封无名信,大抵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此人,究竟是谁?


    林敦钰好奇地将脑袋探了过去,草草瞥了一眼:“姐夫,这怕不是什么恶作剧吧?”


    王二也跟着观察起来:“公子你瞧,这枯树下怎么会有叶子呢?”


    “是啊,枯树下怎么会有叶子呢?”唐栀困惑地皱起眉来,“总感觉其中别有深意……”


    林敦钰拍拍唐栀的肩:


    “姐夫,你可以去问问姐姐,姐姐每次参加猜灯谜都是第一名呢。”


    “对啊公子,林小姐可聪明了,说不定她知道呢!”


    唐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我去问问。”


    话毕,他简单道别后,便大步往林梨那边赶。


    一步到院中,他便瞧见林梨正瘫在躺椅上,椅旁堆放着梨花阁的账本。她的脸红红的,是苹果红,不是桃花红。


    唐栀记得,他刚才离开去找热水泡枸杞前林梨还不是这幅有气没力的模样。


    “娘子,可是不舒服?”


    林梨摆摆头。


    唐栀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烫。


    “姐姐,你发烧了。”


    林梨低声“唔”了一句。她大概是烧迷糊了,就连自己也不大清楚自己的状况了。


    唐栀心里一揪,去房中拿了个毛毯批在了林梨的身上:“你等着,我去叫郎中来。”


    林梨伸出手去拉他的袖子,这动作里还带着些舍不得他离开的意味:“没有。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你是有什么事想问我吗?”她撑开自己的双眼皮,嘟嘟囔囔地说道。


    唐栀对她话里的问题置若罔闻,四处张望道:“那点儿呢,我让点儿去叫郎中……”


    “点儿……我叫她和菲姨去梨花阁了——嗯?你袖里藏着的是什么?”虽身处病中,林梨依旧敏锐地发现了唐栀带过来的那副画,“给我看看。”


    “姐姐,你还病着呢,你且等我派人唤个郎中来——”


    林梨就是不撒手,还趁其不备将那绢本画从唐栀袖里抽出。


    唐栀不由得皱起了眉,但又不忍心打断她,只好看着她将那画展开,然后认真地盯了起来。她看的极为仔细,眼睛离绢面大抵只有三指远。


    听她没了响声,唐栀忍不住小声问道:“姐姐?看出什么东西了吗?”


    看完了就撒手让我去叫人吧qwq,还是治病要紧啊——


    林梨轻轻嘟起了嘴:“奇怪。”


    唐栀竖起了耳朵,“一棵全然干枯的死木如何能有落叶?还是正正好六片……六片,六……有什么是与六有关的?六……爻?——


    “噢,我听闻,有种起卦方式,就是用叶片的。”


    闻言,唐栀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知道凭林梨的聪慧,自然能通过简单的线索推理出十分深-入的信息,却没想过这个过程能如此迅速,甚至还是在她发着烧的状态下。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姐姐啊……


    唐栀如是想。


    他不得不承认,眼下的自己,已经彻彻底底被她折服了。


    林梨半睁着眼,接着说道:“叶子的正面为阳,背面为阴,六片叶子正好组成一个完整的卦象……所以这画中的,六个阴爻,应该是——


    “坤卦。”


    ……?!


    唐栀的瞳孔骤然放大,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手,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怎么又是这个坤卦?


    ……


    当初枇杷一案结了后,他也曾在桃红楼问过药娘那侯府银币上坤卦的含义,药娘说,这是他们用来分辨敌我的标记。


    唐栀满脸不解,追问道:“敌我?眼下这京城如今无非就是这甄将军府一家独大了,何来的敌我?”


    药娘边收拾着厢房,边回答道:“这京城,要比你想得风云诡谲得多。你可知,除甄将军府外,还有一个将军府?”


    “自然,京里还有个当年参与过开国战役的季将军府——可季老将军不是在好几年前就已经被派去北疆了吗?”


    药娘手上端着盘客人刚用完的茶具:“北疆?也没错。那你可知,派季老将军去北疆,是谁的意思?”


    “甄将军?”


    药娘摇摇头,压低了声音:


    “是圣上。”


    话毕,药娘便先行离去。


    唐栀呆呆地坐在厢房内,沉思良久,还是不明这话中深意。


    后来,他进了丞相府,偶尔会听到同僚们在小声讨论些悬而未决的事情。例如圣上有意召季将军回京,只是群臣阻挠许久,一直未能召他回京。


    如果药娘的说法是正确的,既然将大功臣送至西北荒凉之地是圣上的意思,如今他又为何想尽办法让季老将军回来?


    这个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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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后便被解开了。有天,一直参与历史编纂工作的唐璨煞有介事地找到唐栀,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知道圣上为什么冷落甄将军府了。”


    唐栀:……其实我早知道了。


    唐栀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逗逗他这个好哥哥,便佯作一副吃惊的模样:“什么?你竟获得了如此机密!”


    唐璨骄傲地扬起一侧嘴角:“想知道的话,帮我个忙。”


    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行。”帮个忙还不简单。


    唐璨凑近了些,小声道:


    “你可知,那季将军起初是亲近前太子的,而甄将军从一开始,便亲近二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毕竟这二皇子生母的兰贵妃母家便是甄氏。”


    唐栀皱着眉,木然点点头。


    “那甄氏怎可能安得好心,一直将二皇子当作傀儡,他们往哪走,二皇子必须向哪走。这圣上得了权,哪还甘愿做他们手中的棋子啊。于是甄氏被削,如今尚在软禁之中,再不敢作妖。所以现在能够护驾的,唯有那远在西北的季将军了。”


    “那为何迟迟不召他回京?”


    “哪那么容易,这朝堂上几乎全是当年受了甄将军恩惠的人,虽说眼下没了主心骨,没再整什么幺蛾子,但也只是面上乖巧,私底下的勾当要多肮脏有多肮脏。而季将军向来刚正不阿,眼里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要是他回京,那朝中那些蛀虫老鼠们,可就无处遁藏了……


    “说完了,现在可以帮忙了吧?”


    “你说。”唐栀抱起手。


    唐璨从袖子中抽出封信来,别过头去:“拿给林珑。”


    对了,这天,是林珑与唐璨绝交的“头七”。


    ……


    王二叫的郎中到了。


    林梨依旧瘫在院中那把躺椅上,静静闭着眼,一动不动的,像是已然昏睡过去了。


    方才二人等候郎中到来时,唐栀说要抱她进卧室,她不肯,说卧室太闷,只要唐栀的手一碰她她就拿手推开,唐栀无奈,只好由着她了。


    那郎中一看就是经验老道的,身着一身木色衣裳,下巴一把白色小胡须,还提着个桃木小盒子。


    他一把林梨的脉,便问身边的人道:


    “林小姐脉搏虚弱,气血不足,肝气郁结,脾胃虚乏,可是近来太过操劳?”


    闻言,王二、王三(来围观了)和林敦钰齐齐望向唐栀。唐栀扶额,低声答道:“是……”


    “那老夫先给夫人开几个方子,先叫人去拿药煲药。”说罢,他在纸上写了个长长的方子,递给唐栀。唐栀将抓药之事交给腿脚最快的王三后,继续问道:“大夫,那平日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郎中咳了两声,凑到唐栀耳边:“不如,先叫无关人等撤开?”


    听罢,唐栀会了意,便挥挥手,示意旁听的二人退下。


    二人非常不甘心地离开了。尤其是其中那个胖胖圆圆的,抱着手,嘟着嘴,叫喊道:“他们这是把我当外人了!真心错付啊!”


    二人走远后,郎中轻声叹了口气。


    这一下可给唐栀吓得不轻:“大夫,我夫人她到底是怎么了?”


    “老夫明白,小年轻干柴-烈火,很正常。可你夫人体弱,千万要节制啊。”


    唐栀:什么?????


    苍天啊,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