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曦手上还都是水。


    她一边抽出纸巾擦手，觉得不妥，“不行，你一个人出事了都没人知道，在家陈姨还能照顾你，都这样了，你就不能把公司的事情放一放？”


    顾亦想了下。


    又说：


    “没退烧的话，我会考虑去医院，很晚了，让司机送你回去吧，今天……谢谢。”


    谷曦不明白他。


    她没有精神虐待病号的习惯，坐了下来，试图和他商量一个对策：“那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顾亦钦：“才吃了药，暂时不用。”


    “那你为什么不肯回家？”


    谷曦皱起眉毛，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太信他说怕传染给她和孩子的说辞，有道理，但不全是，毕竟谁生病这么脆弱的时候，还不想有人在身边的啊……


    她突然就觉得。


    泡泡比顾亦钦乖太多了。


    谷曦又想到一层意思，认真问他：“你是觉得……回去要睡书房吗？”


    顾亦钦下意识否定。


    可犹豫了一秒之后，又一秒，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没反驳。


    好半天才说——


    “没有。”


    谷曦不再问他。


    她拿起来了他的西装外套，“穿好衣服回家，让你回主卧室睡。”


    顾亦钦并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


    他内心好像已经投降了。


    最终令他恢复理智的，还是会把感冒传染给她和孩子这一事实。


    正欲拒绝——


    “我今天生理期第一天，很不舒服，外面还在下暴雨，我自己开车来的。”谷曦陈述完这些话，看着他说：“你可以听一下我的话吗？”


    顾亦钦对这段话的反应是巨大的。


    面上看不出，他敛起眼底的情绪，接过自己的西装外套，收拾好一切站在她面前。


    谷曦帮他拿了领带，“走吧。”


    顾亦钦又说：


    “等一下。”


    谷曦好脾气地停下来等他。


    顾亦钦俯身拉开床头抽屉，隔层中，摆放着一盒全新未拆封的口罩，他拆开之后拿了两个，自己戴上，见她没有抗拒的意思，他低头展开口罩，走近两步，帮她也戴上。


    “特殊时期免疫力低，别被我传染了。”


    谷曦嗯了一声。


    转身就走。


    两人相继走出北陌大楼。


    上车之后，谷曦自觉去了驾驶位，顾亦钦没有逞强，绕到另一边上车。


    “晚上再量一次体温。”


    谷曦扣好安全带，启动车子，“没退烧还是要去医院。”


    顾亦钦：“好。”


    车子驶入大道，他侧头看谷曦单薄的肩膀，她出门穿得很少，领口偏低，露出一片雪白的锁骨，好在是穿了长裤。


    顾亦钦将空调调至静音。


    风口拨动向上，温度调高，谷曦注意到他的动作，问：“你冷吗？”


    “嗯。”


    他没反驳。


    谷曦没说谎，出门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来例假了，她不怎么痛经，生完泡泡之后反应就更小了。


    今天降温。


    怕是有点着凉才不舒服。


    她往后靠，偶尔看一眼顾亦钦的状态。


    “嗡嗡嗡……”


    来电人陈姨。


    谷曦暴雨天开车不想分心，递给了顾亦钦，他滑动接听，开了免提。


    “怎么了？”


    “先生？”


    陈姨立马汇报事情：“是这样，泡泡一直没肯睡觉，好像有点低烧，又吐了奶，我和小鹿没敢耽误，已经坐车准备往上次的医院去了。”


    “我们现在过去。”


    顾亦钦看向情绪略显不对的谷曦，她捏紧了方向盘，往这边看，他因生病的嗓子有些偏沉，说：“打个视频，我看看孩子的状态。”


    “好。”


    陈姨挂了电话。


    谷曦对孩子的担忧远不止如此。


    她开过一个红灯，在路边停下，“我出来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泡泡怎么也发烧了？”


    小家伙出生快三个月。


    吃得好睡得好一次都没有生过病。


    小朋友发烧严重很容易转化成为肺炎，谷曦对于这些的记忆，都来自贺琰，印象中还蛮严重的，她开始心烦意乱。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最近换季流感。”


    顾亦钦安慰她：“你才出来一两个小时，说明陈姨她们是第一时间发现的，先别担心。”


    视频很快打来了。


    第一个画面就是泡泡。


    鹿嫂搂着孩子在怀里，小家伙身上还是那件粉色的小褂子，包着小毯子，咬着安抚奶嘴，脸颊两侧红红的。


    谷曦更难受了。


    “生病了都不哭……”


    要不是所有体检都合格，发育指征都特别好，她真的要害怕泡泡有些问题了，哪儿有两三个多月的小孩子这么好养的。


    比大人还省心。


    “啊……”


    泡泡听到妈妈声音了。


    她的奶嘴一下子掉下去，被鹿嫂眼疾手快接住，也不敢给吃了，小家伙也感受到了不舒服，皱着眉毛哼哼两声。


    这才看出一丝难受。


    “问题不大。”鹿嫂安慰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刚在家里量了体温，不高，这个月份的孩子体温本就偏高，就是提早发现先检查一下。”


    “口罩带了没有？”


    谷曦紧紧盯着画面里的小女儿，“泡泡每次体检都戴的，小熊的那个，我放在婴儿房靠墙最上面一层，医院人太多太杂了，你们稍微避着点。”


    “有的有的，这儿呢。”


    陈姨从育儿包里拿出来了，在镜头前晃了两下。


    “我们现在过去。”


    顾亦钦确认好女儿的状态，断线之后，他看向心不在焉的谷曦，“我来开吧。”


    “你坐好。”


    谷曦还没有那么脆弱，顶多就是着急了点，把他按回去，“自己还生着病也逞强，现在正好了，你和女儿一起去看医生。”


    顾亦钦被训了。


    只能听着。


    车子明显比刚才速度快了些。


    谷曦开车很稳，医院和公司的方向是反着来的，有一段距离，路上的红绿灯没像出门时那样，雨越落越大，却也顺利。


    到了医院。


    谷曦和顾亦钦从停车库上了急诊楼电梯，根据陈姨给的楼层和方向找，一进去诊疗室大厅，就看到三人了。


    “宝宝！”


    谷曦把泡泡抱回自己怀里。


    拨了拨她的小衣服，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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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蛋，语气并不是很轻松，“不行，还是有点烫。”


    “医生怎么说？”


    顾亦钦接过陈姨手里的检查单，后者说：“体温偏高，不严重，医生也说我们如果担心孩子太小，最好观察一晚再走，先不着急输液……先生您也感冒了？”


    “嗯。”


    顾亦钦没再多说关于自己。


    他上前，手背轻碰了碰女儿的脸，看了眼导诊台的位置，虽然不至于人满为患，急诊的体验感也是不太好的。


    他脱下外套披在谷曦肩头。


    “等我一会儿。”


    谷曦一心扑在泡泡身上，听鹿嫂说孩子晚上吐了之后，一直吃不下，也没带奶过来，她突然就有点后悔太早给小家伙断了亲喂。


    正难受着。


    又察觉到顾亦钦不见了。


    刚要问，就见他从身后过来，俯身抱走她怀里的小肉团子，“和我来。”


    泡泡现在重了，没抱一会儿就手酸，谷曦跟上之前转头和阿姨说，“今晚肯定要在医院了，顾亦钦也在发烧，我留下来，鹿嫂你回去把泡泡的奶瓶奶粉带过来，再带一套小衣服，其他的你们看着收拾。”


    “诶好。”


    两个阿姨应了。


    前面，顾亦钦停下来等了一会儿谷曦，见她过来，才与人一起上了电梯。


    这一栋的儿科住院部就在楼上。


    到了楼层，明显清净很多。


    一切都办理完成了。


    顾亦钦还订到了单人病房，儿科这边，病房墙面上都是可爱的卡通图案，病床都是摇摇车的样式，护士过来给泡泡重新量了体温，说：“先吃药，物理降温一下，一会儿我再过来。”


    “麻烦了。”


    谷曦看着女儿，心还是没落到实处：“小脸红彤彤的……好可怜。”


    泡泡看起来蔫吧吧的。


    估计是开始难受了，也不怎么笑。


    谷曦才想起来一件事，看向坐在旁边凳子上的人——顾亦钦像是没事人一样，也一起看着孩子。


    好家伙。


    这位脸上更是煮熟了。


    谷曦掏出手机给陈姨发消息，让多带一件衣服，走过去一摸他，当即决定：“快点，我陪你去楼下吊水。”


    “我觉得还好。”


    顾亦钦说完就预感她要生气了，提前起身：“……我自己去。”


    谷曦也放心不下孩子。


    出于关心一问：“你能走路吧？”


    顾亦钦点头，捏了一下床上泡泡的小手，“真没事，你陪孩子吧。”


    “等鹿嫂过来我就下去。”


    谷曦越说越不放心，又补了一句：“你小心点走。”


    “嗯。”


    顾亦钦出去了。


    还记得开门关门，步子稳当得很。


    单人病房的隔音效果也好，特别安静，谷曦依旧心神不宁，将房间的照明灯关了大半，怕泡泡看得刺眼，小家伙很少被抱睡，今天也算是破例了。


    在妈妈怀里挺安心的。


    没吃奶也睡着了。


    谷曦更怕是宝宝饿晕过去了，又放心不下楼下那位，两难之时，护士又一次过来了，她做了一个短暂的抉择。


    最终还是起身了。


    “护士小姐，麻烦您帮我抱十分钟宝宝，我去一趟楼下急诊输液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