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瑛。


    美玉的意思。


    林穹音摩挲着玉蝉，“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手艺，母亲要是知道你荒废了她教你的手艺肯定不乐意。”


    听见林穹音的那声母亲，季兰亭的棕眸格外的明亮，仿佛包容生命的琥珀。


    “那时学习雕刻是因为年纪小，掌握不好有些需要刻印的阵法的力道，母亲才让我先拿玉雕练练手，怎么能说荒废了，音音若是看中了什么样式，我也等找料子做出来。”


    季兰亭为自己辩解道。


    “扯远了，我没什么喜欢的，你送我的那些，我看都看不过来，再说了，你现在对子写完了吗？怎么来找我躲懒了？”


    林穹音点了几下季兰亭的眉心，好笑的看着这人把椅子又从对面挪到了她身边。


    开始贴贴。


    “还有最后一点，明天写也不是不行。”


    “天还早，快些写完吧。不要拖到明日，耽误了和兰森下山的时间，他可就不乐意了。”


    季兰亭有些不情不愿的把椅子挪到原处，发出‘滋啦滋啦’的摩擦声，准备把最后一点写完。


    看着流转着珠光的流苏坠子，林穹音想起来什么。


    她知道能送给季兰亭什么东西了。


    说干就干。


    她没再管身后可怜巴巴看向她的季兰亭，风风火火的往主屋走去，“你等我一下。”


    季兰亭看着林穹音的背影小小的叹了口气。


    进屋林穹音直奔那把琴，曾经她还问过季兰亭这把琴还有这木簪的材质是什么。


    季兰亭也不知，倒是琴弦就是普通琴弦，也不是什么灵物，若不是上面的阵法，很容易就把它当做一把普通的琴。


    现在琴上装的还是季兰亭后来自己换上的。


    她找出来窦缘春送的新婚礼物。


    蛛丝极为坚韧，银白的颜色没有一点的邪异，是因为它的主人修的正道，没有害过无辜性命，配这把琴刚刚好。


    窦缘春身上的衣服就是她自己用自己的蛛丝织布做的，款式简单潦草，但是轻盈柔软的料子穿在身上格外的仙气。


    林穹音非常的喜欢，可是普通的裁缝根本没有办法裁剪蛛丝织成的布料。


    窦缘春说等她练一练手艺，做一件精致点的送给林穹音。


    还没有收到这件衣服，再次相见却是在寻鹤城外的树林中。


    物是人非。


    如今这蛛丝被她当做新婚礼物送给了林穹音。


    林穹音也不知道这个礼物除了做衣物还能做些什么。


    她按着琴弦拨出了几个音。


    做琴弦，还差些意思。


    又找出来曾经机遇巧合得到的前年神树的树筋，混着蛛丝，绞成了琴弦。


    头一次做，林穹音一开始的手法很生疏，编织是还需要操控着灵力，慢慢到后面速度就快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把有些起毛的旧琴弦拆下来，季兰亭终于把对子收尾写完，来找林穹音。


    站在屋外越过窗户，看见里面的林穹音正在理着手中的丝线。


    眉眼低垂，指尖翻飞着丝线，他不想进去打扰，最终还是走进去加入这一幅画卷之中。


    “音音想要换琴弦吗？”琴弦起毛他也发现了，只不过最近一直忙着粘着林穹音，还有族中事，还没来得急。


    他确实是爱琴之人，但是琴也只是陶冶情操，缓解情绪的工具，又加上这把琴算是母亲留下来的灵器，才一直用到现在。


    其实论音色，这把琴要比其他专业琴师做的琴差一些。


    他缓步走到林穹音的面前，“小心割手。”


    林穹音好笑的抬眼看了他一眼，“我哪有这么脆弱，也就只有你还把我当个泥娃娃。”


    “这是我想要送给你的东西，哪有让你自己上手的道理，你要做的就是等一会儿我完成之后，给我弹一首曲子听一听。”


    季兰亭听见她这样说，满含笑意的回了一句，“好，那我可要好好验收一下音音最近的学习成果。”


    一听考核，林穹音就不乐意了，她不害怕考核，在靳鸿飞眼中还是个好徒弟，但是谁喜欢考核啊。


    知道季兰亭是在调笑自己，她还是抬头斜睨端正坐着笑眼瞧自己的人。


    季兰亭最近格外的爱笑，真心地那种，仿佛吃了几斤蜜。


    人前还很正常，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真的装也不装了。


    如果这就是季兰亭的本来性子，那林穹音觉得她非常的可以，接受良好，甚至非常的喜欢。


    接下来，他就真的不插手，手还揣进了袖子里，翘着脑袋看着林穹音的动作，只在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开口指点一下，在绷紧琴弦的时候帮忙扶一下琴。


    磕磕绊绊，琴弦终于换了下来。


    季兰亭正要把琴接过来，但是被林穹音给挡了回来。


    他眼睛微微睁大的望向林穹音，好像在问‘不是送给我的吗？’


    这句话季兰亭并没有问出来，但不影响她理解季兰亭的意思。


    “总觉得单单送你琴弦还是有点单薄，还想送你点别的。”


    换上新琴弦之后拨出的第一个音的人是林穹音。


    她学什么都很快，全看她想不想学，这段日子她的琴艺飞升，是能拿出去唬人的程度。


    拿剑用刀的手很稳，弹起琴来现在也算是驾轻就熟。


    还是一曲《凤求凰》。


    这种方式有点老套，只是林穹音也想用季兰亭用过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这点子老套无所谓的。


    以修仙界现在的风气，季兰亭这种方式都能说是纯情。


    除了常见的一夫一妻和妾室，看对了眼一夜情，几男一女或者几女一男搭伙过日子也不稀奇。


    修仙之人对待自己的欲望无非就是过于的克制和过于的放肆。


    这也是靳鸿飞想要招个入赘的女婿的原因。


    他和藏云宗的作风一向中庸，怕自己的小徒弟在这件事上走了极端。


    没想到遇见了季兰亭这个克制中也无比放肆的人。


    和林穹音简直绝配。


    季兰亭听出来，这是他弹得那一版。


    林穹音只听过季兰亭弹过的《凤求凰》，脑子里记得音律也是他弹过的，以为这就是这首曲子的原调。


    没想到季兰亭很少弹这支曲子，少时还因为一些自负的想法改了几个音，如今习惯自己的弹法，这几个音也没有改。


    现在倒是被她学去，弹给了自己听。


    季兰亭的注意力并不在琴音上，眼神定定的望着眼前给自己弹奏《凤求凰》的人。


    这幅画面，季兰亭从来没有想过，他不敢想，只以为这是奢望。


    从未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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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有人给自己弹奏这首曲子，更未想过给自己弹奏曲子的是这个人。


    一曲终了。


    林穹音认为这一次自己的演奏非常完美，没有错音，手法上也没有错误，正想要求夸奖。


    “考核的怎么样？”


    没想到这人正呆呆傻傻的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有什么问题吗？”林穹音的语气暗含威胁，就等着这人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就给他一点教训。


    “并无，很好听，音音可以出师了。”季兰亭并没有点出来那几个音，将错就错，反正以后也不会有其他人听见。


    林穹音昂昂头，“这还差不多。”之后想起来自己是送礼的那一个，“这琴弦的音色怎么样，满意吗？”


    很完美。


    这把琴今日终于洗清了自己的冤屈，音不行，是琴弦的问题。


    现在琴音的功效要超过往昔，不知是树筋的作用还是蛛丝的作用，超过了季兰亭以往试过的所有的琴弦材料。


    他坐到林穹音的身后，把着她的手扫在琴上，呼吸的热气扑在她的耳边。


    林穹音有点受不了的偏了偏头，转身躲进了季兰亭的怀里，被那人搂住。


    感觉到他的胸腔振动。


    他又笑了，这次带着林穹音一起闷声的笑了起来。


    不知道二人在笑些什么。


    季兰亭是准备明日里和季兰森下山，自从林穹音从赵家查到那些讯息，联系到他的父亲身上。


    他就开始着手调查，临安距离丹凤城不算近，季韩两家在修仙界地位差距很大，平日里不会有什么交流。


    那人也不可能心血来潮去丹凤城的一个青楼玩乐。


    极有可能是有人向他提过这件事。


    不过韩家在赵家的地界也搞了这么个东西……有可能他不是去的冠芳楼呢？


    万一韩家在中州并不只有这两处的窝点呢？


    这么想就好说了。


    最先搜查的就是季氏脚下的寻鹤城。


    没有惊动季氏的长老偏支，仅用内门弟子悄悄探查，还真的查出来点不对劲。


    寻鹤城距离中州都城很远，不像丹凤城那般行事还要顾忌着中州皇帝的命令，寻鹤城则有一种脱离出中州统治的味道，基本上是附近驻守的仙家和太守的联合自治。


    太守也‘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有利可图就对于都城下发的政令实施起来没有那样的严格。


    比如风月生意。


    除了明牌上的青楼，暗娼也是大大的有。


    专门养给季兰亭父亲喜欢的那种‘清白人’也不少，主打一个你要的我全都有。


    来来往往的商队还会带来西域的胡姬，多种多样，这里可没有花街那种‘专业场合’的商业倾轧，百花齐放。


    导致季兰亭查的时候废了不少的力气，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城池，灰色生意这样的多。


    季兰森反而觉得自家长兄少见多怪了。


    这种地方关了一个，就能开无数个，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的讨厌，那些人碍于他季家二公子的身份，谈生意的时候不敢把地点定在这种地方，不代表其他人不这样。


    有不少女仙，专挑这些腌臜生意，解救深陷其中的女子，比如在修仙界有点名头的极乐门。


    原来就是一位女修脱离出摇光宗建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