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难道，你会为了她留下吗？】


    时雨下意识看了一眼苏辰霏，苏辰霏似乎觉察到了时雨的视线，好心情地找朝她弯了弯眉眼，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样。


    还是一个这样可怜的小孩儿呢。


    时雨想，她的师妹们曾经也这样小，但现在也渐渐能够独当一面，而苏辰霏，虽然早早独当一面，却还是这样小，这样惹人心疼。


    时雨想到了那天风雨之中的苏辰霏，也想到那天夜里噩梦不止的苏辰霏，她甚至能够回忆起苏辰霏那样柔软，那样可怜，那样钻进她的怀里，祈求和口.允.吸。


    时雨的心不由自主地发烫。


    其实时雨的心向来很小，她温暖，但是只温暖自己在意的人。


    好巧不巧，苏辰霏就是其中之一。


    【会的。】时雨缓慢而坚定地说，【我会为了她留下的。】


    【为什么？】系统问。


    【因为你说过，我是为了帮她而来到这个世界的。】


    时雨虽然执拗过回去，但在苏辰霏放上天平的那一刹那，也便释然了。


    【我在我原来的世界，本就是已死之人，如果再要留恋，或许也不是好事，我从不强求——能够在这个世界生活，本就是赚来的事情，如果还能侥幸赚一条她的性命，倒也不亏了。】


    时雨轻叹：【我真心希望，我的小孩能健康无虞，得偿所愿。】


    系统没了声音。


    时雨朝着苏辰霏回以微笑。


    【叮，苏辰霏失意值-2，目前53，请宿主查收】


    你看，像是苏辰霏这样好哄，求的东西这样少的人，就合该长命百岁才是。


    时雨轻叹。


    心里是浓浓的熨贴。


    说怅然嘛，其实也是有的。


    从小一起长大的师门姐妹，因为意外离散了，本有机会团聚，但如果是抛弃苏辰霏的话，时雨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


    所以她选择留在这个世界，并且还要帮助苏辰霏将失意值降下来这样。


    她和苏辰霏都能活，都能长长久久地活。


    时雨从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和付出后悔。


    她和苏辰霏的命运，似乎牢牢地绑在一起了。


    时雨觉得这感觉，或许……也不赖。


    “饿了吗。”苏辰霏工作好一会儿之后主动走到时雨身边，她蹲了下来，抬头的时候视线才能和时雨相撞。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她觉得时雨远比之前要凝实许多。


    就像是她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了那般。


    时雨牵起苏辰霏坐在身边，她不需要俯视的视角，更不需要苏辰霏伏低做小。


    时雨温柔的目光将苏辰霏全然包裹，她的妥帖又让苏辰霏幸福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叮，苏辰霏失意值-2，目前51，请宿主查收】


    时雨还真觉得有些饿了，她说：“饿了，去吃点点心？”


    “好啊，正好公司有工作茶歇，我让她们送点上来。”


    时雨想了想，说：“我想去看看。”


    “我陪你？”


    “不用啦。”时雨笑道，“你忙工作，我也在公司里面多转转。”


    “那我等你拿茶歇回来。”苏辰霏的目光缱.绻而湿漉，时雨的心也不由得被这样的炙.热弄得蜷曲了一瞬。


    时雨摸了摸苏辰霏的头。


    她忍不住点上苏辰霏的额角，轻声问：“头还会疼吗？”


    苏辰霏眼睛亮晶晶的，伸手握住时雨的手，笑道：“不疼的，现在这些工作早就做熟了，不会头疼。”


    “那也别让自己太累了。”时雨想了想，说，“我刚刚说不用你陪我，是因为怕打扰你工作，如果你愿意休息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苏辰霏喜欢时雨的坦诚和直率，她当然想和时雨一起行动，收好办公桌上的文件就和时雨一起出门。


    苏辰霏的办公室走出去就是总裁办的几个人，陈甯这周还在苏氏集团实习，以往苏辰霏无论如何都会在她面前停留些许，现在竟像是没有看到她似的同时雨一起径直走了。


    陈甯眼泪盈在眼眶里。


    她接受不了这样不被优待的落差，低头给谢韵之发消息诉苦。


    总裁办的同事们互相对视了几眼，眼观鼻鼻观心，默契不语。


    陈甯从不理会身边的这些同事，和她们也没有什么交情。


    在陈甯看来，自己的身份要比这些人高上许多，毕竟自己是苏辰霏之前请到集团来上班的。


    陈甯捧着手机，谢韵之的浓情蜜语很快顺着消息攀了过来，陈甯从心情低落到被哄得脸红心跳也没几分钟。


    她还在憧憬自己和谢韵之订婚的日子快些来，谢韵之下一条消息很快传来：“别忘了拍文件噢。”


    陈甯看到这条消息之后神色马上慌张起来。


    但她也知道现在确实是一个好时机，苏辰霏对她的荫蔽还在，如果说是苏辰霏让她进办公室，那么不会有人怀疑。


    她上次进苏辰霏办公室失败之后失去了权限，谢韵之就手把手指导的复制了同事进门权限的卡——


    一切看似万事俱备。


    陈甯紧张地站起来，朝着苏辰霏办公室走去。


    “小陈，苏总刚刚出去了。”秘书同事提醒她，“如果找苏总的话要不还是等她回来？”


    “噢、噢，”陈甯强笑着扬了扬手机，“苏总让我去她办公室找一份文件送去。”


    同事应了一声，算是相信，但很快就给苏辰霏发去了消息。


    苏辰霏正在陪时雨选糕点，时雨喜欢酸酸甜甜的糕点，尤其喜欢草莓味，苏辰霏悄悄记下，然后给时雨拿了许多。


    时雨认真地享受着草莓味的小蛋糕，满足感充盈全身。


    苏辰霏看到时雨唇上的草莓奶油，眸色暗了些许，忍不住轻声唤住时雨，在时雨同她对视时，又伸手干干净净地抚去时雨唇上的蜜意。


    她其实更想吻上去。


    苏辰霏将奶油藏在指腹，研磨，化开，像是化开了自己的心事那般，甜香溢散。


    苏辰霏的喉咙很紧。


    她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手机上传来了消息。


    苏辰霏抿唇：“姐姐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时雨点头。


    苏辰霏搭乘电梯，然后快步走到办公室，她抱臂在一侧，看陈甯苦苦寻找所谓的报价文件。


    “是这个。”苏辰霏走过去，将文件递给陈甯。


    “谢谢……等等？”陈甯抬头，发现是苏辰霏，她吓了一跳，“苏…苏……”


    ***


    时雨也吓了一跳，因为自从苏辰霏走后，她的失意值就在不停地往上跳，几乎要逼近极限！


    【叮，苏辰霏失意值+5……】


    【叮，苏辰霏失意值+5……】


    【叮，苏辰霏失意值+10，目前71，请宿主查收】


    时雨飞也似的奔向苏辰霏的办公室，公司里的人都还来不及看清是谁，就被时雨甩在了身后。


    等时雨赶到的时候，苏辰霏的办公室早已是一片狼藉。


    陈甯躲在角落眼泪涟涟，似乎是被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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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霏吓惨了，她看向时雨，忍不住哭道：“她就是个疯子，就是个疯子——”


    苏辰霏没想到时雨会来。


    她僵直着身子，想跟时雨解释这些都是陈甯弄乱的，但是眼下的情况，好像陈甯看起来可怜一些。


    没有人会相信她。


    就像是苏辰霏都没有想到，一向避她如蛇蝎的陈甯会颤.抖着靠近，央求她不要追究相关责任。


    陈甯自己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


    说她愿意回应苏辰霏的喜欢。


    苏辰霏听到这句“喜欢”，顿时头疼欲裂。


    她强撑着身体，让陈甯“滚”。


    陈甯刺她不值得任何人喜欢，说她就是一个疯子，克死了父母，现在也会克死时雨，会克死每一个她在意的人。


    陈甯想要逼疯苏辰霏。


    苏辰霏唇色惨白，但依旧高傲地挺直着脊背。


    陈甯等不到苏辰霏的妥协，便想制造一个苏辰霏迫害她的惨象——


    时雨赶到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陈甯故意拉开的门关上。


    她沉默地站在陈甯面前。


    时雨从来不知道陈甯作为一个女主，竟然能在不衬意的时候这样昏招频出。


    时雨居高临下地看向陈甯，就像是看一件垃圾。


    她随手拆了一根装饰的金属管，然后径直掰弯，陈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连眼泪都忘了流下来。


    时雨面无表情：“滚。”


    “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苏辰霏面前，下一次，就不是简单的警告了。”


    “你你你……你们都是疯子！疯子！”


    陈甯终究还是害怕地逃了。


    办公室里就剩下苏辰霏和时雨两个人。


    时雨看向苏辰霏，苏辰霏垂眸，不敢看时雨。


    “你喜欢她？”时雨到底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苏辰霏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不……不……


    她想反驳，但似乎反驳不了。


    她曾经的喜欢就像是命运强摁的事实，她甚至觉得是自己的污点，让自己口耑不上气。


    她的喜欢好像是一个笑话。


    苏辰霏不敢抬头，害怕看到时雨失望的神色，更害怕听到时雨想要离开的话语。


    陈甯或许有一句话说对了，她偏执又疯狂，而现在——没有人愿意和疯子在一起。


    没有人。


    办公室里没有一丝声音，甚至落针可闻。


    时雨叹了一口气。


    她说：“一定要喜欢她吗？”


    苏辰霏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抬头，看到时雨脸上无奈又温和的笑容，似乎有无限包容。


    时雨从来都只站在她这边。


    时雨……


    从来都只站在她这边。


    苏辰霏哑声问：“时雨，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时雨曾经觉得，命运不可更改。


    但是她看到苏辰霏的时候，总觉得不忍心。


    时雨本以为自己会帮苏辰霏追到陈甯，但是经过这些天的考察，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做不到让明珠蒙上屈辱的灰尘，做不到让苏辰霏回到委屈、压抑又自我伤害的既定轨道。


    她应当多问问苏辰霏的意愿的。


    毕竟那是苏辰霏的失意值，苏辰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下降，可陈甯一到，苏辰霏的失意值就直线上升。


    陈甯从来没有珍惜过苏辰霏，她都所作所为都只是在加速苏辰霏自我灭亡。


    时雨轻声重复：“你能不能……不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