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广陵(一)

作品:《拯救那个美强惨

    种子培育的事甩给陆云千,顾若淮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些日子除了专注筑基,就是跟着江无虞练剑。恰在这个时候,下山的机会来了。


    说来也怪,广陵郡有一大户人家连夜送信到万岳门,说他家二小姐莫名病了一个多月,整日胡言乱语,像是撞了邪。方圆百里的和尚道士都请遍了,愣是没见效。


    洛思瑶和陆云千主动领下了这个任务,队伍还差一个名额。


    江无虞向他们提起了上回配合默契的余舟——


    这小子最近剑法突飞猛进,而且还能借着这个任务,打探机要任务的消息。这么一合计,人选再合适不过。


    等到出发那天,顾若淮早早就揣着行囊等在门口了。


    时值承平四十年仲春。


    自天元王朝建立,历代帝王求仙不辍。今上尤甚,不惜耗空国库,设立方士馆。御前铜鼎炉火昼夜不熄,更有司天监编纂所谓《仙道奇书》。


    这场狂热不仅让朝廷虚耗,也搅动了江湖暗流。


    万岳门这座仙家天境,始终矗立于传说的顶端。门中弟子以修真问道为志向,行走四方扶危济困,深受百姓敬重。


    对顾若淮来说,这次下山本该尽在掌握。按原书剧情,洛思瑶等人不仅破解了一桩疑案,还抓住了在逃的莫长风与宗傲辰。


    不仅如此,女主还得知了男主朱临渊逃宫的消息。男女主的重逢就在眼前,顾若淮和江无虞接的机要任务也将迎来转机。然而现在莫长风已经死在秘境,未来还得见机行事。


    众人一路南下渡过淮水,终抵达广陵郡。


    入眼烟柳盈塘,乌篷船剪开粼粼波光,码头连着茶旗招展的酒楼,歌姬半倚雕栏,富商摇扇闲谈。


    江南风流,尽在此间。


    顾若淮看什么都新鲜,南洋来的玻璃盏要摸两把,叮当响的首饰铺子也得探头瞅瞅。她跟着卖糖葫芦的往前走了一段,忽然被一阵清香勾住鼻子。


    循着味儿找去,原来是街边支着竹棚卖杏花露。


    碗里晃着乳白色糖水,老板娘舀起一勺,碎花瓣就跟着淅淅沥沥往下掉。


    “这不就是古代版奶茶么!”她咽着口水摸出铜钱,眼疾手快抢了四碗。


    “快来尝尝。”顾若淮抱着碗转身,洛思瑶欲言又止:“修炼之人不宜多饮这些……”话未说完便被塞了碗温热的甜浆。江无虞在一旁看着,见洛思瑶犹豫半晌,抿了一口。


    “好喝吧?”顾若淮叼着碗沿。洛思瑶低着头没吭声,捧着碗小口啜饮,耳尖染上红色。


    江无虞见了,也接过一碗。杏花露刚一入口,不过片刻,碗底便见了光。


    剩下最后一碗。她刚要递过去,陆云千竟直接侧身避开了,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真的不尝尝?”顾若淮举着碗,凑到他跟前,语气带着点引诱的意味,“洛师姐和江师兄都觉得不错诶,我不会骗你的。”


    余舟个子比陆云千矮了不少,这会儿举着碗,胳膊有些发酸,乳白的汁水在碗里晃出小漩涡。甜香混着她发间的皂角味,悄无声息地钻进他的鼻息间。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既没有在净身院的谨慎防备,也不似托他养莲花种时的狡黠算计,干干净净,没有杂念。


    就好像……这碗普通的杏花露,真的美味至极,胜过人间、甚至仙界的其他饮品。


    陆云千的手鬼使神差地动了动,在要接过那个粗瓷碗的瞬间,被她亮晶晶的眼神烫着似的,一顿,又推了回去。


    “不必。”


    “那好吧。”顾若淮答得爽快,转身就把碗扣在嘴上,喉间发出满足的咕咚声。最后一滴挂在碗沿,竟被她的舌尖卷走了。


    天知道她忍得多辛苦。


    这古板剑修但凡有点眼色,早该看出来,她盯着那最后一碗,咽了三次口水。


    之前观察他一天,发现陆云千向来对食物兴致寥寥,想必不会因为她几句怂恿,就来尝这些凡人贪嘴的东西。


    他不为所动,她却差点被自己呛死。


    “咳、咳咳......”


    “急什么?”江无虞掌心贴着她单薄的背,语气无奈,“又没人同你抢。”


    “唔……没事的。”顾若淮顶着呛红的鼻尖,朝他甜甜一笑,露出小虎牙,“江师兄你人真好,下回我请你喝双份。”


    陆云千在旁边晾了许久,像在等着什么。可那小矮子喝完杏花露后,全然没再理会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神色微沉,眉头一压,终是甩袖离往河边走了。洛思瑶犹豫了会儿,跟了上去。


    “别往心里去,”温润嗓音在身侧响起,带着几分安抚,“陆兄向来不碰这些。”


    “我不在意的。”顾若淮这边还意犹未尽,见他走远了才望过去,“这么多好吃好喝的都进不了他嘴,简直是重大损失,我替他可惜还来不及。”


    正说着,一个小贩挤了过来,将挂在脖上的木托盘她这儿一伸:“小公子,今日上巳节,可有心悦之人?”


    定睛一瞧,成对的香囊、同心结、鸳鸯环,还有各色玉佩摆得满满当当。


    顾若淮这才反应过来。


    难怪满大街都是手拉手的小情侣,河面上还漂着莲花灯。按照上巳节习俗,民间男女大多在这一日沐浴踏青,到了晚间,就在河边互换信物暗许终身。


    她搓搓手,挑起一枚白玉雕的鸳荷玉佩,手感分外莹润。


    小贩忙不迭吹嘘道:“小公子好眼光!您瞧的这块玉佩,不是寻常物件,是仙庭秘匠所制的。据传只有赠予天定之人,才能显出它的灵效,生生世世得以长相厮守呢。”


    “哦?如此稀奇。”


    “必须的。”小贩瞄了眼远处的洛思瑶,压低声音:“送给那位小娘子的吧?您二位站一块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做这行的都眼尖,小贩早就瞧见他们一伙人,尤其刚才那位蓝衣公子,一看就气度不凡,俨然是大主顾。索性卖力讨好,想借机多赚点。


    小娘子,估摸着是指洛思瑶。顾若淮摸着玉佩,笑道:“猜对一半。”


    小贩“咦”了一声,显然没听明白。她才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是送给刚才那对公子小姐的。”


    江无虞闻言,不由投来惊讶一眼。


    “那感情好!小公子要做媒,玉佩再合适不过。只要二两银子,童叟无欺。”


    这么贵?


    顾若淮连忙将玉佩放回原处。本来就不是真的要买这个,说来也是只是逗趣。她转而打听道:“……对了小哥,说回正经的。”


    “你在这个地方做了这么久买卖,可曾听过什么怪事,或者见过什么异象?”


    “这……小的哪知道。”小贩面色僵了。


    顾若淮还要再问,忽然被一只手拦住。


    江无虞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木盘上。


    小贩被坠得手腕一沉,盯着足银倒抽冷气:“哎哟,两位爷早说啊!广陵郡里耗子洞的事我都门清。”说着把玉佩往顾若淮手里一塞。


    “且说说名门轶事。”江无虞指尖轻叩木盘。


    这回,小贩没再推脱,反而露出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色,“好嘞,先给您说这第一桩。”


    “您知道城东陈家吧?广陵最大的绸缎商,仗着大女儿嫁入右相府,真当自个儿是官老爷了。”他朝地上啐了一口,“这些年强占桑田、压榨织户的缺德事没少干,如今报应到二小姐身上喽。”


    小贩一挑眉:“现下,她染了疯病啦。”


    顾若淮连连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陈家二小姐陈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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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段剧情里的关键人物。


    她容色倾城,及笄那年提亲者险些踏破门槛。奈何性子骄纵,稍不顺心就鞭打仆从,渐渐无人敢娶。等到了双九年华,陈家竟直接将她许给六十老翁冲喜了。


    以陈观雪的性格自然是不肯了,陈家逼的一紧,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起初大家都不当一回事,结果不知哪天开始,还真就疯疯癫癫起来。


    顾若淮道:“具体是怎么个疯法?”


    “这可有的说了。五更天在自家院子里唱《游园惊梦》,声调凄厉得像吊死鬼索命。”


    见面前二人面色镇定,小贩继续道:“还不止呢。听说她夜夜啼哭,咬着棉被,坏了家里好几床被褥!”


    “本来这一来二去的,就让陈家脸上挂不住了。谁知,”小贩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最近又传出她在深夜与男人私会。如此一来,笑话越闹越大了!”


    顾若淮:“那你知不知道,这个男子姓甚名谁,年岁多少,相貌特征啊?”


    小贩:“小公子你别难为我啦,要我连这些都知道,还会在这卖货?”


    其实听到这儿,顾若淮心中已有七八分把握。


    这个人就是宗傲辰。


    原著中,陈观雪被他骗身骗心,甚至被蛊惑,借机陷害洛思瑶。好在陆云千识破了他们的计谋,将女主救下。


    她这边还寻思着,江无虞接着问道:“那么,第二桩呢?”


    小贩左右看了看,缩起脖子:“这朝廷大事,隔墙有耳。要是叫有心人听了去……”


    江无虞会意地取出碧玉镯。翡翠在日光下泛起光晕,惊得小贩扑上来用衣袖遮住:“祖宗!这水头够买下半条街了吧。”


    一个货郎,平日里不过做些小本生意,哪见过这等贵重物件,忙弓着腰将他们往僻静角落引。


    他压低嗓门:“二位爷,这些消息可是要掉脑袋的。”说着从怀里摸出张揉得发软的纸,“我有个相熟的消息贩子,昨天喝多了才透出这话……宫里那位已经下密旨了,正满天下找三皇子,就是前阵子从宫里跑丢的那位。”


    “更要命的是,”他喉结滚动两下,声音又往下压了压:“圣上知道了三皇子是为个姑娘跑的,专门让画院待诏画了那女子的相貌。”


    泛黄的纸在风中簌簌作响,露出半幅美人图。少女柳眉含春、颊生梨涡,与洛思瑶容貌七分相似,唯独鼻尖多了颗小痣。


    顾若淮心头一跳,当即看向江无虞,发现他也拧紧了眉头。


    “还下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倘若无法带回——”小贩比了个抹颈的手势,神色惶恐,“遇之即杀!”


    那厢,河风掠过柳梢。


    陆云千负手立于青石矶上。天蓝袍角遇风未动,像片凝滞的云。


    十丈外的喧闹声里,余舟勾着小贩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江无虞站在旁边,含笑看着,自然地融入了这热闹的市井画卷。而后,一伙人不知说了什么,消失在了巷子深处。


    洛思瑶忽然轻笑一声。


    “师兄你看,”她指着河灯望向陆云千,“余舟师弟就像这些莲花灯。”


    一盏明灯顺流而下,“瞧着随波逐流,实则聪……”


    “实则愚莽。”陆云千冷冷截过话,那盏灯恰在此时撞上暗礁,火光剧烈摇晃起来。


    这余舟成天嬉皮笑脸,正事一件不做。


    先是拉着他们喝杏花露,现在又拽着江无虞与路边的杂货郎调笑打趣,毫无半点修士的端肃,平白耽误行程。


    “师兄只看到他闹腾,我倒瞧出几分市井烟火气。在门风严正的万岳门,这样的性子可不多见,所以……十分难能可贵。”


    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颊边旋起一个浅浅的梨涡:


    “你别说,他看似与小贩闲聊,想必是在打听什么要紧的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