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宫晴微微阖眼，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浑身忽冷忽热，腹部剧烈的疼痛蔓延到四肢，艰难地喘息。


    时间变拉得很慢，仿佛一切静止在原地，眼前场景变换，不再是风潮遍地的领域，而是鸟语花香、林深见影的学校，她、硝子还有杰并列站在一块，悟元气开朗的少年音在耳畔回响。


    “现在轮到我咯！”


    “术式反转就是、嗯就是顺转术式的相反面！”


    “就像我的术式，顺转出来是【苍】，是绝对的引力。”


    “那我的术式反转【赫】它是顺转术式的相反面，代表绝对的斥力。”


    “相反的两级，嗯，就是这样子哦~”


    五条悟竭尽全力讲得明白些，用力思考头顶冒烟，才想出最合适最恰当还能听懂的解释。


    毕竟他几分钟前才批驳硝子反转术式讲不明白，现在轮到他讲术式反转怎么样也得比硝子好才行！


    硝子真是很差的老师，她们仨根本不可能从那抽象的动作和几个拟声词中学会反转术式！她们大声抗议，还被嫌弃是大笨蛋。


    悟也不是好老师，说的话跟没说一样，她和杰似懂非懂，他只是讲了非常模糊的概念而已，实际操作还得她们自己领悟。


    由于她们四个都不会领域展开，当日的教学活动在悟讲完后被迫停止，四人小课堂收获为零，她们不以为意结束后勾肩搭背去食堂吃饭。


    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不愁学不会。


    那天七月方至，光影穿过茂密的树冠洒在他们脸上，落下一片片斑驳，每个人表情鲜活，树叶簌簌作响，伴着清脆响亮的蝉鸣，绿草鲜花的清香弥漫在校园，一切都那么清晰。


    雨宫晴的回忆戛然而止，她胸膛剧烈震动，喷出一口血，眼前逐渐模糊，她竭力保持清醒。


    谢谢你，悟，你的教学要派上用场了。


    她如今不可能逃离领域，领域需要用更强的领域来破除，可惜她不会。


    如果她早早学会领域展开那么山崎婆婆也不会落得现在的结局。


    雨宫晴强忍着泪水，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瞥向站在远方的咒灵，她一定一定要杀死它！


    她自己不会领域，那可不可以有咒灵会领域展开。


    可以，下一步她能不能创造出这样的咒灵？


    能！


    她的顺转术式是无效化，能够无效化咒灵，抵消相应的咒力。那她的术式反转不是就可以付出相应的咒力，产生咒灵。


    “相反的两极~”悟的少年音此时不停地回荡。


    雨宫晴豁然开朗，像清澈的河水冲破阻塞多时的淤泥，她领悟到术式反转的诀窍，霎那间她感受不到其他，热流从全身奔涌向左臂，无数条直流注入主干，喷涌勃发，盖过所有刀劈斧砍的伤痛。她猝不及防释放出巨大的咒力，爆发后咒力的流动逐渐停歇，如暴风雨过后重归平静的海面，疲惫感重新占据她的全身，眼皮灌了铅一样沉重，不由自主地合拢。


    临死前雨宫晴唯一的念头是：


    死吧，咒灵。


    风斋的偷袭完美成功，它难以压抑地疯狂大笑，死亡的威胁化为镜花水月，良久它才停下来，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虽然死了两只同类，但它完美完成任务，它们也算死得其所！咒灵的未来一片光明！


    兴奋过后虚脱感占据主导，领域的展开需要消耗大量咒力，何况它先前在外面跟咒术师纠缠一番耗费不少气力，现在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可耐不住雨宫晴的胸膛还有起伏，它不敢掉以轻心。


    胜利的号角已经吹响，若是功败垂成、化为泡影，那真是天大的笑话，如此它和被祓除的两个蠢货别无二致。


    在等待中它发现咒术师朝他抬抬眼皮，它心头猛地一跳，随后发生的一切都像漫长虚幻的梦境。


    不可思议。


    一只特级咒灵凭空出现在它的领域中，随后用更为强大的力量覆盖掉它的领域。


    领域破碎的刹那一把巨大的阔剑当头劈下，风斋脸部肌肉失去控制，眼睛瞪得像铜铃，似乎想说些什么说不出来，张着嘴像木然的雕塑，满面不可置信。


    它来不及说话，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灰飞烟灭，不留一丝痕迹。


    远方目睹己方咒灵死亡的男人没有丝毫惋惜，他不由得睁大眼睛，贪婪地注视着远处凭空出现的咒灵，他能从那只咒灵身上感受到属于雨宫晴的庞大的咒力，这绝对是她奇怪的术式搞的鬼。


    她的术式竟然能够产生如此强大的咒灵——


    这真是，真是太好了……


    雨宫晴料想不到自己还能再睁开眼。


    她有意识时先感受到蔓延全身的疼痛感，混合着不明不白的灼热，包裹在绷带下的皮肤瘙痒难忍。


    随后是嗅觉和听觉，它们比眼睛更早捕捉到外界事物，消毒水混合血腥味被吸入鼻腔，直冲天灵盖，好像有很多人坐在她身边，睁眼时劈里啪啦的掉凳声混合着“醒了醒了！”“晴醒了！”“家入学姐雨宫学姐醒了！”的吵嚷声，使她头晕目眩，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觉。


    “你们俩起开。”


    雨宫晴睁开沉重的双眼，窗外灿烂的阳光洒进屋内，令她有些难以适应，又闭上眼睛好一会才重新睁开，入目是家入硝子惊喜混合着担忧的面庞。


    五感恢复后，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雨宫晴喉咙中卡住棉花般发不出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氤湿雪白的枕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她打开干涩的嗓子嘶哑道：“……婆婆呢？”


    一屋寂静。


    从众人的反应中她得知最坏的结果，早在咒灵的领域中她就感觉不到山崎婆婆的呼吸，眼下问不过是抱着不合理的祈盼自欺欺人。


    夏油杰上前握住雨宫晴的手，细心安慰道：“婆婆跟你一起回来了，我们把她埋在了后山，你要尽快好起来，我们一起去看望她。”


    五条悟满脸担忧，不住地点头。


    雨宫晴泪水大颗大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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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撑着身体想要下床，头部勉强从枕头上抬起来，接着又跌下去。


    家入硝子吓了一跳，连忙给雨宫晴检查一遍，检查完毕后松一口气，把粘在她脸颊上的一缕黑发别再耳后，轻声嘱咐，“晴，你现在情绪不能太激动。睡吧，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了解事情的经过。”


    雨宫晴掉着泪，五条悟抢过七海建人拿着的纸，把夏油杰挤在一边给她擦拭眼泪。


    等她哭得累了，闭上眼睛慢慢睡去，家入硝子见状连忙赶人，把屋里的夏油杰五条悟，连带两个学弟都赶出医务室。


    “她伤口裂开了，我给她重新包扎，你们和夜蛾老师说一声晴醒了。”


    夏油杰边走边回头看紧闭的医务室大门，身旁五条悟满面寒霜，他也是脸色铁青，两人大步流星地去往夜蛾老师的办公室，七海建人拉着灰原雄的胳膊将人拽走，这还不到他们掺和的时候。


    五条悟眼色冷厉，“肯定是那群烂橘子干的好事。”


    趁着星浆体的任务转移他们注意力，胆大包天摆在明面上想要除掉晴。九十九由基捡到晴的地方偏远荒凉离任务点十万年八千里，据其所言更是有三只特级咒灵的咒力残秽。


    偏远荒凉的野外能自然产生三只特级咒灵的话，那全日本的人类早被咒灵消灭的一干二净。


    这件事处处有蹊跷，更多细节还得等晴恢复过来告诉他们。


    夏油杰闭口不语，他常以温和示人，如今他眼神阴鸷让人忍不住打寒噤，良久才轻声道，“等晴好起来吧。”


    “老子等不得！这都是什么事！这些日子我已经调查得有些眉目，杰，”五条悟抬眼望向远方，眼底戾气一闪而过，“不给他们教训，这种事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


    “我去盘问过窗的负责人，他们根本没下发这个任务！那晴的任务单从哪来的！？肯定是总监部那群家伙！”


    后面一路两人不再言语，直冲夜蛾老师办公室。


    夜蛾正道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眉头的川字纹加深，一只不足成年人小腿高的熊猫陪在他身边，静静地坐在办公桌上，见学生们到来夜蛾正道收回游离的神思，他眼见学生们脸上藏不住的愤怒和一丝轻松，了然道：“晴醒了？”


    他的学生们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他这个老师当得还有意义，他还需要把他们缺乏的东西教给他们。


    在情绪管理上，硝子做的最好，剩下三人半斤八两，悟和晴根本藏不住事，杰看起来冷静，实际上也是很情绪化的一个人。


    他在心里叹气，抬眼看向两位咒术界的未来，沉重地对学生们说：“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我没有好好检查下发的任务。”


    他察觉到不对，发布晴任务的那位窗太过眼生，星浆体任务在即加上各种程序都正确，他就没细细追究，酿成这样大祸也有他的一份责任。


    夏油杰：“夜蛾老师，这和你没有关系。”


    五条悟双手“啪”地拍在桌子上，凶恶道：“老子要去给他们找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