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忍心

作品:《替胞姐嫁给世子后

    谷枝这几日王府皇宫两点一线,就算是来回也是跟着裴承谨来回,安全是有保障的,只是这回没了裴承谨她身边也没有任何护卫,若是有什么意外可就没人能说准了。


    池浅坐稳,马车开始缓缓移动,她掀起帘子往宫门一处角落望去。


    与其自己动手,不如借刀杀人,不用脏了自己的手也成全了刘桓,她都这般成人之美了,刘桓更应该还她些什么了,她嘴角微微扬起。


    风雪中,角落里的几人开始随马车移动。


    “我可以和殿下一道回来的,世子妃日后再去探望侯夫人不必想着我。”


    心中思绪良久的这句话谷枝直接说了出来。


    她这话说的也还算是体面的吧,没什么歧义的吧,她这么说了可就不算是自己不懂事了吧。


    池浅倒是稀奇她最近对自己怎么如此反常,前两日她远远见到自己了也是匆匆就跑开,她秀眉蹙起,有些自责:“反正都是顺带,枝枝可是觉得我打扰到你了?”


    车上一角还坐着黎黎,谷枝听到这话立马去看黎黎,却见小丫鬟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自己,好似替自家主子等她的答案。


    明明知道池浅接近自己目的可能不纯,此刻却只得咬牙否认,她清清嗓子,“没有,只是每次都劳烦世子妃记挂。”


    这话说完也算是在外人面前保住了自己的形象。


    可说是这么说,下次池浅再找自己可要寻个更好的借口躲过去。


    池浅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怎会劳烦,怎么说我也算你的嫂嫂。”


    虽然对池浅不想有什么好脸色但是车上碍于黎黎,她还是勉强笑了笑。


    池浅坐在主位上也笑笑,她撩开一旁的帘子,向外看去,街上四处都挂着红,映衬得行人脸上也带上些喜气的红,就连一旁的积雪竟然都在这满目的红中都变的有了那么几分祥瑞的意味。


    街上的人皆是步履匆匆,因着大雪将至他们急着回家,但就算这样,上京的街上也依旧热闹非凡。


    池浅对于往年的除夕都没什么概念,更没什么心思去看除夕时商街上的川流不息,今日这一看才对昔柔从前对她说的年味有了概念。


    “我听殿下说你近来很爱吃食膳斋的糕点。”


    池浅放下帘子,笑着问谷枝:“前头就是了,要不要带些回去?”


    “可是这雪不是要下大了?”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雪大了不好走。”


    池浅却说:“反正离王府也没有多久了,这一会儿也差不了多少。”


    不等谷枝拒绝,池浅转头吩咐黎黎:“去叫车夫在食膳斋停一下。”


    谷枝看着她说话丝毫插不上嘴,她言语间唇角依旧带笑,那笑看的谷枝莫名不安。


    这种不安一直到她随着池浅一起走近食膳斋。


    池浅看着琳琅满目的糕点问:“枝枝一般都爱吃什么呢?”


    打破了谷枝不安的心神,她随意点了几样,店里的小二手脚麻利地给她们打包。


    黎黎接过小二递来的糕点。


    谷枝见状便要转身回马车可眼前却出现了两个提着剑的人冲自己这个方向而来。


    拿完糕点的黎黎回头一看也是一惊,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池浅拉到身边。


    黎黎去看池浅,池浅焦急地看向站在里她不过一臂远的谷枝,“枝枝小心!”


    说完这话池浅拉着黎黎退了好几步,直直退到了柜台后面。


    谷枝不会武功,那两个人能派来杀池浅身手不会差,还没等谷枝做出反应,两人已经到了谷枝面前,她仓皇退了几步。


    顺手冲二人扬了一把粉,可奈何此时正逢除夕,食膳斋里的人有些多又加上突然冲出来的两个杀手,人潮涌动,谷枝没看脚下扬粉的同时被绊倒在地。


    那两个杀手身手极为敏捷,侧身躲开了谷枝扬起的那一把粉,反倒是来不急躲避的人,在一瞬间就全部倒地。


    刹那间,整个食膳斋哗啦啦倒了一大片人。


    谷枝站起身,声音有些发抖,那是明显的害怕:“我们是端王府的人,你们是何人如此大胆?”


    外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沉稳有力,这是官府人来了。


    那两个杀手对视一眼,明显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迅速出了食膳斋。


    谷枝见他们走了,门口裴承谨带着人刚好赶来,“去追。”


    她松了一口气。


    池浅也从柜台后面出来,心中感叹那两个杀手没用,可下一瞬,她看到对面檐上立着一个人,那人一挥手,池浅一瞬间就认出那是一记飞镖,池浅熟悉的很,与昔柔心口的那枚一模一样,看来这是刘桓的人惯用的。


    裴承谨也同样意识到有一枚飞镖飞了过来,他抬剑要挡,池浅同时出声:“小心!”


    “铛!”


    他出剑的歪了,那飞镖依然直直射中了谷枝。


    她的胸口冒出汩汩鲜血,没撑多久她倒了。


    裴承谨快步走到谷枝身边抱起她,池浅走上前眼里噙着泪,搭上裴承谨抱着谷枝的手,抖着声音:“殿下。”


    裴承谨看向她,眼里全是愤怒,“她还只是个孩子。”


    他挣开池浅的手,抱着谷枝走了出去。


    池浅的手停在空中,眼看着外面飘起鹅毛大雪,裴承谨抱着谷枝上了她的马车,门口一众官兵也走了,只剩下惊恐未定的平民百姓。


    池浅不屑一笑,可眼中噙着的泪水却流过她笑着的嘴角。


    谷枝是个孩子,她自然有人护着,可池浅同她一般大小的时候早就适应了这般打打杀杀的生活,她那时又有何人护她?


    是谷枝自己不懂得保护自己,她又有什么错,难道她不顺水推舟刘桓就不会杀她吗,迟早都会这样,她不过是将事情提前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两日了,她只需装过这最后两日便可安然一生了……


    *


    夜晚的端王府本应该井然有序伺候主人入睡,可这井然有序都被谷枝的突然受伤打乱了,府中大多数人都在谷枝那里伺候。


    府中的连廊处有些静,秦清倚在廊下:“你怎么就忍心去杀谷枝呢?”


    池浅路过的脚步顿住,秀眉微蹙,秦清总喜欢神出鬼没。


    “不杀她,我等死吗?”她朱唇微启。


    “承德侯已经大有好转,若是再不制止怕是要痊愈了。”


    秦清:“你当真只为这个?”


    池浅轻笑,当然不是,承德侯的生死比起端王这个目标其实没有那么急,她只要将端王杀了日后再有什么事她也无需再顾及。


    “谷枝已经对我有所防备,我不能保证她对我的身份无疑。”


    “杀她是为我也是为寂灭堂。”


    秦清静了一会儿,池浅的背影对着她,她看不到池浅的表情,但至少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单薄。


    “后日除夕,我会帮你。”


    她顿了顿,池浅以为她没什么要说了抬步要走,她又说:“公子说无需拼命,你尽力就好,不论成败,除夕之后放你离开。”


    秦清的声音此刻如同小溪一般清浅,她很少这样的语气。


    “好。”


    池浅停住脚步应了句好。


    她听到身后的秦清走远了,她才接着走,她等这样一句承诺等了好久,今天终于等到可她心中该有的那一份轻松却不曾出现。


    她走了好一会儿,再次抬起头看到自己的院子里面灯火通明,她知道是谷枝受伤的原因。


    影灼刚好出来看见她,“夫人。”


    他朝池浅行礼,池浅刚打算开口问问谷枝的情况影灼就好似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夫人放心,谷枝姑娘没有性命之忧,伤口没有伤到要处。”


    池浅一愣,裴承谨那一剑其实还是挡住了的:“是吗?”


    “我还担心了一路,特地差黎黎去寻萧公子呢。”


    “萧公子?”


    池浅点点头,“他医术高明,许能帮上些忙。”


    正说着,黎黎引着萧宿言也到了门口。


    “世子妃。”


    池浅与萧宿言眼神相汇,“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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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烦了,打扰公子歇息了吧。”


    “怎么会,你是阿浅的姐姐,帮你就是帮阿浅。”他温柔说道。


    “多谢萧公子好意,只怕是谷枝姑娘不需要了。”影灼微微躬身,对着萧宿言抱歉。


    这是在拒绝萧宿言也是在拒绝池浅,影灼的背后是裴承谨,所以,是他在拒绝池浅。


    池浅牵强一笑,“要不还是让萧公子看看?”


    “就算枝枝现在没有性命之忧,萧公子去看了或许能痊愈得快些。”


    “夫人。”


    影灼也没有办法,裴承谨早在池浅回来前就已经交代清楚了不让池浅干涉谷枝的伤势。


    萧宿言看出影灼的拒绝知道他绝无可能松口,“无妨,谷枝姑娘已经没事了便好。”


    “今日雪这么大还让萧公子跑一趟,麻烦了。”池浅柔声道,语气里有那么几分愧疚的意思。


    萧宿言却立马看穿她,“那不如世子妃请我喝一杯茶?”


    池浅一愣,整个院子虽说很亮,可大部分的光亮都来自谷枝的那间厢房,正房却依然黑着。


    她想裴承谨应该在厢房照看谷枝。


    她不解萧宿言为何突然找她喝茶,但碍于两人的身份又确实让人家白跑一趟她只能应下,“应该的。”


    萧宿言随着池浅进了院子,池浅推开正房的门遣黎黎去煮茶。


    房门再次关上,萧宿言上下打量着这屋里的陈设,东西倒不是很多,可能看出来这屋里有池浅的影子亦有裴承谨的影子。


    “师父是来看我这屋子的?”


    池浅见他良久不说话只一味看着这间屋子。


    听见池浅的声音,萧宿言的眼神移到池浅身上,不知何时她已经脱了狐裘大氅,纤细的腰身露出:“不然你以为我来干什么?”


    池浅摇摇头,“不知道。”


    她说话时带着几分试探和玩笑,杂糅在一起的两种情绪让人不易看出池浅到底什么意思。


    萧宿言微微眯着眼,端着,不紧不慢,“后日便除夕了。”


    “你今日对谷枝动手了。”


    这两句皆是陈述句,池浅等着他的问题。


    良久,


    他才问出口:“为什么?”


    今日秦清和萧宿言都不约而同地来问这个问题,可见二人之间并没有通气。


    池浅想从萧宿言眼底看出几分情绪但奈何他隐藏的很好她什么也没看到,“杀她不过顺手的事,师父不希望她死吗?”


    “我以为你会不忍杀她。”


    池浅笑了,“为何会不忍?”


    萧宿言却笑笑不说话了,谷枝虽然和池浅不大对付,但池浅心里也是将谷枝当个孩子的,她开谷枝玩笑时也是当真觉得好玩,萧宿言是这么想。


    池浅虽然要强,但她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温情,他想她会不忍割舍。


    池浅却忽然说,“我连我自己的亲姐姐都可以利用,都忍心让她为我赴死,不过一个谷枝我为什么会不忍?”


    “可你面对乌岱还是没忍住,不是吗?”


    他淡淡吐出一句不深不浅的话却让池浅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想到雨夜昔柔在她怀里渐渐失了温,那是她第一次感到无力,她眼前开始模糊,避免萧宿言看到她眼里的氤氲她侧过头不去看他。


    萧宿言看到她的耳坠在耳边晃着,衬得她肤色如白玉。


    还是问出口。


    “所以,到底为什么?”


    池浅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刚刚和秦清说的话再同他说了一遍。


    “倒是像极了老堂主。”他夸她果断。


    池浅却不屑一笑,她才不要像老堂主,“我不像他。”


    她说出这话,萧宿言自知失了言,他知道池浅一直怨恨老堂主没有给她任何祖父该有的慈爱,反而施加给池浅的全是负担与压力。


    可池浅却好似没怎么在乎,她微凝眸认真地问,“除夕之后不论如何你都放我走,对吗?”


    她问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可见她真的很在乎萧宿言口中的这份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