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凌跟着羽三到达新的住处。


    “苍姑娘，”羽三叫住苍凌，“这是主子为你寻的新府宇，就是比不得漠北的大了。”


    苍凌随他走了一圈，走至屋内，"不用那么麻烦，我与萧昭住在一处就行。"


    羽三身形微顿，小声说道：“姑娘，这京城可比不得漠北，人多口杂，更何况，姑娘都升为将军了，也该有自己的住处，以后若是成家了聘娶男夫，事事上都方便许多，这是宅子的契约，姑娘可收好，下人和管家我日后挑选好给你送过去。”


    苍凌眉眼一凝，“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若以后成家，这可跟在漠北说的不是一回事，当初你和羽七可不是这个意思，怎来了京城全都跟换了个人似的。”


    羽三悠悠地叹了口气，“之前那些，姑娘就权当作戏言罢了。”


    他说罢就要走，苍凌拦住了他，“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萧昭的意思？”


    羽三不说话，只道：“这都是为了姑娘好。”


    苍凌一个人愣在原地，嘿，这一个个的，自回京路上，她就发现萧昭整个人完全不似之前的云淡风轻，跟他打趣几句，始终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刚刚封赏时，竟一个眼神也未看过来，好似她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简直可气。


    苍凌看着桌子上放的衣裳，漠北大胜，皇帝特赦晚宴，这是萧昭派人送过来参加晚宴时的服饰。


    那是一袭上好的绸缎，外袍以玄色为底，金丝勾着花纹，内衬朱红绉纱，料子细腻柔软，三鸾鳞甲腰带束住红袍，旁边还放着一黑色沉木打造的发簪。


    苍凌穿上身后，便笑了，她本以为这是在京城买的，可这衣服大小尺寸全部刚刚好，若要定制衣服，没个几天好不了，他又是何时准备的。


    若说不在意，谁信，他这是在骗谁。


    戌时，夜宴开始，苍凌坐马车行至皇宫朱雀门外，送她之人是羽四。


    苍凌问道：“你主子呢？”


    羽四道：“主子以先行一步进宴了，姑娘，到了。”


    苍凌下马车问道：“你不进去？”


    羽四道：“我等不能进皇宫，主子特地嘱咐道，让姑娘切不可暴露千机。”


    苍凌点头，走至朱雀门，门口位列铠甲侍卫，为首那位拦住苍凌，道：“皇宫不得私带武器。”


    苍凌掏出袖中的匕首，放在了桌上。


    她欲进，岂料又被拦住，侍卫道：“将军恕罪，容在下检查一番。”


    苍凌张开双臂，任由他们检查，“没问题了？”


    侍卫道：“多有得罪，这边请。”


    苍凌一挑眉，腰部鳞甲发着缕缕寒光，跟着公公走至宴会。


    人还未至，歌舞声已传来，光影绰绰陆离，明亮似白昼，琴弦管乐、编钟箫笛，这排场不知比漠北晚宴打了多少倍，公公将苍凌送到位上，苍凌坐下，看着桌上的好酒好肉，瓜果鲜嫩欲滴。


    她拿起一串葡萄塞进嘴里，突然旁边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苍凌转头，见是张文昀。


    他使了个眼色，“还在这儿吃呢，没看你一来，大殿上多少人的眼神就跑到你身上了。”


    正谈话间，萧承德举杯走来，“在下久仰苍将军风范。”


    苍凌转头悄悄问向张文昀：“他是谁？好像有点眼熟？”


    张文昀偷偷提醒道：“这位是二殿下。”


    苍凌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萧承德笑着的面皮尬在了脸上，露出一丝把持不住的裂缝，正要再说话，皇帝来了。


    在座所有人正色跪拜：“参见皇帝陛下，参见昭王。”


    苍凌抬眼瞄了一眼，这才看见萧昭跟着皇帝进来，位坐皇帝下方。


    皇帝坐定后道：“免礼，今日不必拘束。”


    他话音落下，舞女齐上，歌舞升平，很是热闹。


    在这大宴中，除了新封爵的张鸿，和封将的高立轩，便是苍凌这一女将军了。


    喝酒坐落间，见太子殿下萧泰和走至苍凌身边，不少官员看似交谈喝酒，实则眼睛都拐了弯，瞅了过去。


    皇帝陛下刚刚和昭王姗姗来迟，不知在后方交谈了什么，而这位太子殿下却主动去见了这昭王手下的女将军，简直令人揣测不透。


    萧泰和道：“在下太子殿下萧泰和，久仰将军许久。”他抬杯相邀。


    苍凌抬杯与他一碰，“在下苍凌。”饮酒而尽。


    萧泰和道：“我曾听闻将军炼器的手段可不得了，不知有没有机会见一见。”


    苍凌道：“这大殿之上不让带武器，殿下想见，今日也见不得了。”


    苍凌位坐离皇帝不远不近，这谈话自然也被皇帝听见了，他道：“苍凌怕不是小瞧了我这羽林卫了，朕今日特赦，允许你用武器，胡度与将军过两招。”


    羽林卫总管胡度上前，他身高九尺，体块巨大如山，站至苍凌面前，挡住了大半的光亮。


    苍凌道：“我赤手空拳……”


    皇帝道：“苏才，将将军的武器还给她。”


    苏公公上前，将匕首呈上，苍凌眼神一暗，匕首想必早已被他们查过，但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他们查不出任何来，才会以此相激。


    萧昭听闻此言，面不改色，但手指却捏皱了衣裳，若苍凌胜，那她必须得用千机，千机必暴露，若她败，将军之位便是虚的了，无人承认她本事。


    他面露担忧地看向苍凌。


    苍凌叹了口气，知道这京城难搞，可这宴会还没过，麻烦事就找上门来了，她手握匕首，抬眼凛冽看向胡度。


    进宫不能私藏武器，她仅只能用这把匕首，否则便犯了私藏武器之罪。


    胡度抬拳袭来之前，苍凌率先伸手制止了他，她看向皇帝道：“臣斗胆问一句，您是想让臣胜，还是想让臣败？”


    皇帝笑道：“尔等尽全力即可。”


    苍凌：“那我有武器，而对方没有，岂不是不公？若到时候我胜了，众人便会觉得是我占了便宜，若我败了，则是对方有实力，此又为不公。”


    皇帝：“既如此，胡度，你也执器上。”


    胡度执剑而上，他道：“器一寸长一寸险，你可要换个武器？”


    苍凌道：“不必，在我看来器如其人，什么器精妙在于何人用它，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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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上见了血可不好，不如你我以器为主，谁的器毁之谁便输，不知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道：“这是你二人的比试，对方同意就可。”


    胡度道：“可，出手吧。”


    话音落下，苍凌握匕首而上，匕首仅有半臂长，不及近对方，胡可一剑挥出，苍凌一个跳转到身后而躲，一匕首又从上刺下。


    二人你来我往，争斗不休，所有看着二人缠斗的身影。


    “现如今，是胡总管站上方，用不了多久，苍将军必输。”


    “是啊，苍将军压根就近不了他的身，这如何胜。”


    萧昭定睛看着比斗，眉眼却恢复了镇定，二人缠斗欲凶，可对方忘了，这场比试，比的不是人，而是器。


    苍凌刺去，胡可执剑而挡，火光相向，处处设防，苍凌无法近身，可只有胡度知道，他亦然，对方难缠，没有任何缺陷，他的剑近不了对方半分，每次都被匕首挡下。


    这正中苍凌下怀，如若仔细辨之，便会发现，苍凌每次匕首刺向的都是同一点，对方用的是长剑，剑刃如刀背厚，依靠执剑之人力气刺入敌方，此剑亦有弱点，便是剑脊处。


    剑身厚重，过刚易折，苍凌再次执匕首，飞跃刺去，胡可提剑而挡，匕首尖端自剑脊从上划下，交锋相向，刺出一阵火花。


    苍凌落地，背对胡可，却未回头。


    胡可见此破绽，正要扬剑而上，却咔嚓一声，剑从中间一分为二，当啷落地。


    他诧异愣在原地。


    此变故一出，席间鸦雀无声，久久，皇帝鼓掌，“好，好好，此斗精彩，不知你是如何将剑一分为二。”


    苍凌将匕首奉上，苏公公下台，将匕首和那断剑一起拿上台，皇帝细细看过，那剑从剑脊一分为二，端口整齐刚烈，可不似这小小的匕首所为。


    苍凌解释道：“此匕首乃邬石矿所制，此矿所产的钢比寻常更坚硬且有韧性，而像胡总官的剑过钢亦折，才被我轻松折断。”


    皇帝又问：“这邬石矿可就是你们在漠北发现的那处？”


    萧昭上前道：“是，父皇，此矿位于辽州，若非苍将军发现此矿，制造出神兵利器，恐怕我等未能击退匈奴。我等发现，匈奴正是早已发现此矿，才加大攻夺漠北，夺下此矿乃是我胜战一大利。”


    皇帝道：“匈奴狡猾，竟早已发现此矿，想必将此矿看守极难，不知你们是如何夺下的？”、


    萧昭道：“是苍将军以身设险，孤身入城，我等里应外合，才将矿拿下。”


    皇帝道：“今日一战，朕可是见识到你的本事了，你还有些其他的神兵？”


    苍凌心道，这皇帝知道得可真多，她面不改色道：“只是一些小玩意儿罢了，改日我差人送进宫中，献给陛下。”


    皇帝笑道：“朕不能白拿了你的东西，赏你黄金百两，”


    苍凌：“谢陛下。”她抬眼与萧昭的目光四目相对，她得意地眨了下眼。


    萧昭低头抿酒，点了下头。


    皇帝道：“今晚这一战，不失宴会的风采，朕倦了，尔等自乐吧。”


    “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