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槐市

作品:《失忆后和魔尊成亲了

    手捧花灯踏上石桥后,虞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桥头河边处弥漫着朦胧暮霭,方桌、花灯和老婆婆全都不见了。


    刹那间,仿佛天地就剩下这座石桥。回头没来路,前方亦望不清归处。


    此时她才懂得老婆婆口中“不选花灯就找不到路,到不了岸”的意思。


    两盏相似的桃花灯并排在桥上每往前迈一步,日暮便落下一分。


    等余晖完全沉入远山,这座桥也走到了中尾部。


    整个过程他们宛若在往深渊暗底行走,唯有手中的花灯始终指引着方向。


    深渊下有着它的另一条出口。


    岸边集市里的灯光通明,从暗底倏地走到光下,虞白不由自主地阖眼。


    再次睁眼时,他们已经不站在桥上了,而是身处集市入口前。


    入口处立着一道高高的牌坊,而旁侧不知何人在此栽种了一颗槐树,树干挺拔,枝繁叶茂。最高的枝干甚至延伸到了牌坊匾额上,遮住其下一角块。


    虞白抬眸沿着枝叶望去,木质牌匾上刻着两字——槐市。


    “……”


    倒是与旁边的槐树相映成趣。


    然而许是这集市有点年头了,匾额上“槐”字里的“木”字,已然淡去了大半刻痕漆印。


    能出现在这的自然不会是寻常集市,真正的危险依旧潜伏在深处。


    早前追进林间的纸人与她的联系一直没断,从它那边传来的波动可知,集市内有极其重要的东西。


    虞白扫了一眼就收回眸光,提步穿过牌坊。


    在她身边的殷时渊状似随意地瞥过槐树枝叶,余光里见她走过牌坊便也垂眸跟上。


    *


    一进入集市,手中捧的桃花灯就自动幻化成一块木牌,悬挂在腰间。


    虞白拿着殷时渊的那块木牌,将其和自己的进行对比过。发现牌上两面都只画着桃花图案,并无差别。


    集市两边摆满了一长串摊位,每个人贩卖的东西都千奇百怪,叫卖方式也各有不同。


    有的不停地挥着手,每当有人路过就使劲推销,嘴里的好话不带重复的。


    有的则是大声吆喝,嗓声能从街头传到街尾。


    还有的摊主更为奇葩,直接站在摊前,见人就逮着,生拉硬拽地将人拖到面前介绍。


    虞白就差点被这种摊主缠上。


    那位粉衣摊主从人群里一眼就相中了她,硬生生挤开人流,张嘴就喊“美人”,欲伸手将人拐到她的摊位。


    结果手伸到半路,就遭到阻拦。


    “谁啊——”找死么。


    她不耐烦地看向那只挡在美人身前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但其内蕴藏着的危险气息,令她后半句戛然而止。


    是她找死。


    被香味迷了眼,竟没看到美人身边还有这样一位恐怖的人。


    粉衣摊主当即腿脚一软,留下一句“打扰了”,就忙不迭地转身缩回摊位。


    隔壁与她不对付的摊主见状,乐得眼都眯成一条缝,嘲讽道:“眼不用可以放我这贱卖。”


    粉衣摊主半响后腿都还软着,冷哼一声,懒得搭理隔壁。倚靠在摊位上出神回想——


    怪不得没人上前抢夺。


    那个人身上的邪气怕不是比整个集市加起来都多,只溢出一点,就能令她如临深渊。


    *


    虞白满眼疑惑,凝视着殷时渊:“你看起来很吓人?”


    从灯花婆婆那开始,到方才莫名冒出来又匆匆逃走的粉衣女子,这一路遇到的人都似乎很怕他。


    眼前的青年闻言抿了抿唇,那双含情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低垂,看起来竟有些落寞孤寂。


    “他们许是因为不想和我扯上关系吧。”


    虞白更加不解:“为什么?”


    殷时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自嘲道:


    “因为我自小被称为天煞孤星,命格孤绝,但凡与我亲近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里虽是虚镜,但他们不是虚幻出来的。”


    “他们比常人更为敏锐,察觉到我身上的煞气,所以才会怕我吧。”


    虞白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她愣怔在原地,失神片刻后,张开双臂将他抱住。


    不太熟练的安慰着人:“他们胡说。喏,我不就没事么。”


    说完又想起来自己目前失忆还刚从墓里爬出来没几天,于是磕磕巴巴地补充道:“还有赵叔、钟伯他们呀。”


    “那些人胡言乱语,咱们别理他们。”


    殷时渊猛然被人拥了个满怀,心跳倏地停了一下。耳边的轻声软语生怕他不信她,暗自难过,还拍了拍他的后背。


    笨拙又真诚。


    跟五百年前一样。


    “嗯,好。”殷时渊伸手回抱,下颌轻轻靠在她的颈窝里,努力压下眼眶里的湿热。


    *


    哄完人,虞白就继续拉着殷时渊在集市里乱逛,试图寻找异样。


    蓦地,她的目光停在一处偏僻摊位上。


    摊前支着一块绸布,布上潦草写着几个大字——


    什么都画。


    不像其他摊位那般,有桌子摆放或者在地上摆满货物售卖。


    这个画摊则是用石头压着几张纸摊开在地上,便草草了事。


    有人好奇探头询问,摊主也是闭眼仰躺在地,一动不动,理都不理客人。


    虞白眯眼观察了一会儿,拉着殷时渊的手朝那边走。


    她假装顾客,蹲下身体指着绸布上的字:“当真什么都能画?”


    画摊的摊主一身粗布麻衣,披头散发地躺着,眼睛依旧没睁,但好歹理人了。


    “当真。”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


    殷时渊:“既然是画摊,可否让我们看看其他成画,好决定要画些什么。”


    原以为他还是会不动或者跟有些摊主一样被殷时渊吓跑,没想到等了须臾,他居然从地上坐起身,然后随手从绸布后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画。


    虞白这才看见那块绸布后面缝了一条细小口子,里面塞着几张纸。


    他的手抹了几下,也不管皱巴的画纸摊没摊平,就又躺了回去。


    “自便。”


    丢下一句话,就彻底不管了。


    这期间他的眼睛有睁开,不过因为额前的碎发太长遮挡住了,不凑近看,根本看不清。


    只能从他没被碎发挡住的下半张脸和嗓音,大概判断这位摊主的年纪好似不大。


    虞白抬手捡起他方才随意摊铺在地上的那些画纸,一张张仔细翻看。


    画纸一共十二张,有些泛着淡淡的米黄色,边缘有些许磨损,略显陈旧;有些却洁白如雪,触感细腻,像是不久前新画的。


    画上有山水竹林、花鸟建筑和人像,每张风格都截然不同,但皆是栩栩如生,自带意境美感。


    虞白在其中一张人像画上看到了熟悉的人——碧瑶。


    这张画是双人画,纸面上有着不少细小裂痕和斑点,是十二张画里最为陈旧的一张。


    她小心谨慎的慢慢抚平画纸上的皱痕,画上的人脸舒展开来——


    碧瑶坐在桃树枝上,垂眼注视着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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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那里站着一位青衣男子,五官清秀,仰头笑着同碧瑶对视。


    他的右手朝碧瑶伸去,掌心似乎捏着什么东西,要赠与她。


    不过那处碰巧有一块污点挡住了,看不出他手中的到底是何物。


    殷时渊挨着她端详片刻后,说了句:“是他。”


    “你认识他?”虞白转眸看向殷时渊。


    “嗯。”殷时渊点点头,“他是许锦安的堂哥,许尽欢。”


    又是许家。


    可既然是许锦安堂哥,碧瑶和许锦安为何看起来并不认识?


    不,不对。


    虞白蹙眉细细回想当中细节。


    许锦安对碧瑶是不太熟悉,但相比之下,碧瑶对待许锦安比对方瑶较为熟稔些。


    现在回想起来,她对许锦安也很是包容有耐心。


    “……”


    兜兜转转竟还与许锦安有关。


    *


    就在虞白皱眉想事情的时候,原本躺在地上闭眼假寐的摊主听到“许尽欢”这个名字,忽然开口说道:


    “你们认识这画上之人?”


    虞白只认识碧瑶,但显然摊主说的不止碧瑶一人。


    殷时渊思忖后回道:“见过几面,不算认识。”


    摊主“哦”了一声,又回到了眼观鼻,鼻观嘴的状态。


    虞白趁机指着画像追问:“实不相瞒,这画上另一位女子是我好友。”


    “我与她相识数年,却不曾得知她竟还与许家公子认识。”


    “请问这幅画像可是他们二人一同前来求画的啊?”


    虞白面带微笑,随口就扯出一段瞎话。


    那摊主也不知是信没信,打量了她几眼。


    最后回道:“许尽欢一个人来画的。”


    虞白恍然大悟:“我说呢,我那位好友碧瑶怎么没向我提起此事。”


    她眨巴着眼眸,好奇地低声询问摊主:


    “麻烦跟我们讲讲呗?”


    画师摊主沉默许久,久到虞白都以为他看穿了她的谎言。


    他才娓娓道来。


    *


    画像是三十多年前,许尽欢偶然听闻他画技高超,四处打听寻到他,请他帮忙作画的。


    那年早春时常多雨,他避开人世住在深山荒林里。闲来无事就喜欢卧在窗下,听雨打竹叶的声音。


    许尽欢就是在那时叩响他家院门的。


    和画上所画一样,身穿一袭青衣,撑着把油纸伞。


    不知道他怎么寻人打听的,竟真寻到他的住处。


    但他这人出来作画接单规矩多,其中一条就是主动上门求画的不接。


    许尽欢能觅得他踪迹,自然也知晓他的规矩。


    可他仍然从破晓站到深夜,执拗地拖着他的病体等在门外。


    一连等了数日。


    许尽欢也不开口讲话,就丧着一张脸,来时敲三声门,走时又敲三声。


    比和尚敲钟还准时。


    就这样他强忍着将人扭断脖子、埋进荒山的好脾气,听了数日雨打纸伞还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然后……


    实在忍受不了,开门把人拽了进来。


    破例按照他的描述要求,作出这幅画像。


    许尽欢接过画,只看了一眼,便将画像放回桌面。


    留下一句“不是她”,就拿着纸伞走了。


    “……”


    他没和许尽欢计较,把被风吹落掉地的画像收进木匣,继续卧躺在窗下。


    他知道。


    许尽欢和他一样,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