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凤求凰(7)

作品:《鸾台今又雪

    【35】


    西郊行宫同样奢华无比。


    若说南苑行宫气势恢宏,西郊行宫则更多了几分江南韵味,亭台楼阁无一不仿造江南园林景致仿造,若下雨,便真成了烟雨江南。


    入夜后风疾,自轩窗吹进暖阁内颇有些冷。


    许蔚兮倚在轩窗下练书法,不经意间见天色已大黑,忙唤来朱若和紫茗。


    已五日了,她没有去探视过晋王一回,一则她是太子的未婚妻子,去探视晋王于理不合,二则,这宫内人多眼杂,她还是少出去为妙。


    如今太子被皇帝解了禁足令,太子性子急躁又狂妄,他和诸王怕是又有一番争夺,再者她思及太子赠她的珊瑚珠串一事,姜侧妃又偏巧有孕了,她心内存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几日也就不敢外出,深怕被捏到把柄,且她背叛齐王投靠晋王一事,齐王恐怕早已察觉,怕是已等着她去自投罗网,她不如先观望一番。


    朱若和紫茗见她郑重,忙问有什么使唤她们的,她一笑,让紫茗叫宫人摆了饭,一面吃了几口填了肚子才对二人吩咐了。


    “紫茗,你去太医院寻闵医女来我这里,就说我这几日消食不利。”


    “朱若,你去我房里取那柜子里做好的几只荷包来,送去仲安那里,就说我做多了问他们要不要,不要拿去送人也好。”


    紫茗笑道:“姑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问晋王的事儿吧?”


    许蔚兮也不藏,只略微应了声,紫茗却忧愁般又说:“姑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你说,有什么话不必藏着掖着,我爱听实话。”


    紫茗略略一低眉思忖了一阵,才抬起眼说道:“姑娘现如今已投靠了晋王,那就是和齐王一刀两段了,可齐王在您身上下了毒,每月都会发作,这没了齐王的解药,以后如何是好?”


    许蔚兮把筷子一住,说:“晋王善医,他应是有法子替我解毒,若无法,也只能这么着了,好马不吃回头草,齐王那里我是不指望了,晋王倒还可信一信。”


    朱若这时说:“若以后晋王真的能成事,姑娘真打算做他的女人吗?奴婢瞧着,那褚小姐不是好惹的,虽总笑意盈盈,却怕是个笑里藏刀的主儿,还有碧姑娘,晋王殿下待她似乎比待褚小姐更亲近些,奴婢总结着,晋王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主儿。”


    “你们两个丫头,考虑的事情比我多,我有说过一定做晋王老婆么?他日后真是尊贵无比,自然不缺女人,我于他有什么打紧的?我如今投靠他,不过赌一把,只待将娘亲祖母他们接出掖庭便好,其余的我也不想。”


    紫茗:“姑娘真不想吗?晋王伤的这几日,你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想去看他又不能去,奴婢看着都觉得瓯死了。”


    朱若:“就是就是,姑娘你是不是喜欢上晋王了?也难怪姑娘喜欢,晋王如此绝色,又几次三番对姑娘施以援手,姑娘你顶不住很正常,换别个也顶不住的。”


    “……你们两个皮痒了,也打趣起我来了,看我不挠死你们!”


    正说着,许蔚兮放了碗筷,起身就去挠两个丫头,两个丫头忙躲,不想外边却是有人来了,三人一顿,忙站稳了,因来人是太子宫内的人。


    那宫人来传了太子的口谕,让许蔚兮搬去太子那里住着,名目是照料姜侧妃安胎。


    昨日,姜侧妃有孕的消息传遍了行宫,接着太子的禁足令就解了,看来这太子算是沾了孩子的光。


    皇帝如今还没有一个正经的孙子,只有几个外孙,因此太子的长子很得重视,想必是这个缘故,皇帝气了几天也消了气,也就解了太子的禁足令。


    ***


    太子居于福宁殿,与晋王的含元殿比邻。


    夜色浑浊,许蔚兮遥遥一望含元殿灯火通明之景象,一时有些怔然。


    福宁殿内,太子坐于正中主位,左右两名大宫女都神色倨傲打眼瞧来。


    许蔚兮只福了福,太子叫起,忙叫人请了姜侧妃过来。


    姜侧妃刚到,裴怀郢便起身来执了许蔚兮的手笑道:“几日不见,你愈发娇媚了。”


    “……”许蔚兮只垂眸应道,“殿下别说这些话了。”


    裴怀郢大笑三声,看向姜侧妃,姜侧妃忙靠近了他,又靠入他怀中,太子于是左拥右抱似的揽了她二人在怀内。


    许蔚兮一阵厌恶似的拧了眉,却听太子于她耳畔说:“今后你与孤的爱妃同吃同住,待爱妃诞下孩儿,你便也算立了一大功。”


    “臣女没什么本事,如何堪担大任?”她略略一瞥姜侧妃,“还是请殿下别戏弄臣女了。”


    “大胆,孤要你照料爱妃是看得起你,如何敢推辞不应?”裴怀郢一手捏上她下颌,“若做得好,孤自然有赏,若不好,便是你的罪过,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孤。”


    太子说罢,两手一拍,接着,外边几个太监押送着朱若和紫茗进来。


    许蔚兮心一揪,忙问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你们主仆连心,想必分开也是不好,不若都在一块便是,上官云璇,你最好乖乖听话,孤如今刚被父皇打压,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你若继续顶撞忤逆孤,可别怪孤对你那两个丫头下手,孤这里多得是没对食的内侍,你这两个丫头模样倒是不错,不如赏给孤的两个大太监做老婆如何?”


    “……”


    许蔚兮一咬牙,不敢再驳,便低眉顺目应了太子的话,太子总算笑了声,令人放了朱若紫茗。


    夜半,主仆三人困在一偏殿内商议该如何如何,许蔚兮只紧锁了眉头不语。


    她料定了太子请她来定有别的什么图谋,她若轻举妄动,不会有好果子吃,这太子心狠手辣的程度绝不在齐王之下,她不能拿朱若和紫茗去冒险。


    朱若和紫茗虽也急,但也不知如何,只全凭她的话做事,她思量了半天,也没什么好法子,只待睡一夜,明日再议。


    翌日天不亮她便醒了,朱若紫茗比她醒得早,已去外边打水烧着,不多时太子派了宫人来传话,让去姜侧妃那里。


    姜侧妃不知一夜过去又怎么了,她甫一进门,便听见姜侧妃呻吟。


    太医院的院使贺乾坤领着两名医女正隔着一道帘子替姜侧妃诊脉。


    她悄悄入了内,瞥见其中一人是闵若棠,自然不甚欣喜,趁人不注意,便走到闵若棠身边与她耳语了一句什么话。


    闵若棠听罢后,眸色一变,却也是很快镇定了,只不动声色端了碗早已熬好的安胎药奉上。


    待姜侧妃喝过,太子便进来,贺乾坤陈述了一番母子平安胎儿稳健的话术,太子便命人赏赐众人。


    闵若棠离去前,朝许蔚兮投来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


    ***


    亥时,闵若棠匆匆去了含元殿。


    她是晋王钦点的医女,因晋王还未大好,她自然可随意出入含元殿而不被人怀疑。


    闵若棠一入内,便见上官云碧还在,她本想与晋王说那上官云璇给的话,但忽而思及什么,便没说。


    晋王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道:“小棠,你有话就说。”


    闵若棠忙打开医药箱,取出银针用具,对上官云碧道:“碧姑娘你先回吧,一会儿我要替师兄针灸,要褪去衣裳才好灸的,若师兄不介意你看他的胴体,你便不走也可的。”


    “……”


    此言一出,绕是一向镇静的上官云碧也脸色一红,便就与晋王辞别而去。


    待上官云碧去了,裴照郢才解了衣裳褪下。


    他背上有一道颇长颇粗的刀疤,那是他曾上战场时留下的,虽已痊愈,但仍是触目惊心。


    闵若棠已替他治过多回,绕是如此,每每看到这背上刀疤,还是不忍心。


    她别过脸去,一面取针,一面与晋王说:“师兄,今日我随贺乾坤去了太子那里替姜侧妃请脉,这后妃一向是由医女诊脉的,可太子不让旁人去,只教贺乾坤一人替姜氏诊脉,我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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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这姜侧妃有孕一事倒有些古怪……”


    晋王神色冷冷,问:“你可是怀疑,姜氏是假孕?”


    闵若棠捏针的手一顿:“师兄怎么知道?”


    “猜的。”


    “……”闵若棠一愣,继续说,“还有一件,太子将上官云璇请去了福宁殿住着,说是她善制香,姜氏浅眠,遂回了陛下,让上官云璇去照料姜氏起居,陛下已允了。上官云璇趁机与我说,说姜氏有孕恐是计,这计恐是用在她身上,她不知何解,想让师兄给个明示她才敢轻举妄动。”


    “……”


    裴照郢冷冷一笑,说:“既如此,你便叫她尽管捅篓子,越大越好。太子此计,意图让她做不成太子妃。”


    “啊?师兄你认真的吗?”


    “不错。太子一直想拉拢褚太尉进自己阵营,他选定的太子妃,定然是采薇,只可惜淑皇贵妃和齐王绝不允许褚太尉成为太子一方的势力,那次殿选,便就让上官云璇顶了包。”


    闵若棠听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后问:“那上官云璇岂不是凶多吉少了?太子让她照料姜氏,若姜氏小产,罪名全推到她身上去,陛下肯定会治她罪的,万一,是死罪呢?且她和太子的婚期就在下月末,是否意味着,上官云璇马上就回获罪?”


    “不错。”


    “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太子要另选太子妃一事不容更改,就算此局破了,太子也会另想法子置她于死地,只要她一天顶着太子妃的头衔,太子就会想方设法令她获罪,若要保全她,唯一的法子,便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闵若棠呆了又呆,问:“那她真获罪了,该如何呢?会被陛下赐死吗?或者砍头?”


    晋王冷笑:“你便与她传本王的话,教她照本王说的做。”


    ***


    许蔚兮收到闵若棠的消息时是在一个黄昏。


    她按兵不动,等待最好的时机。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搬进福宁殿照料姜侧妃有近半月了。


    这半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发生了不少事情,譬如,太子因破了行刺案而重获圣宠,不过皇帝并未将那铁骑营虎符奉还,而是有另选一人的打算。


    这期间,乌察善挑中了一位宗室女,皇帝封作公主,因乌察善还无意回漠北,因此婚礼在大梁举行。


    因这婚期与太子的婚事撞上,皇帝让一并举行,喜上加喜,因此这半月来,事情颇多,淑皇贵妃和韩贵妃共同揽了这活儿,因此暗地里也是斗得不可开交。


    太子大婚,又有乌察善大婚,这婚事自然由礼部主理,太常、光禄、鸿胪、卫尉四寺协助礼部操办。


    而晋王因代领礼部尚书一职,因此操办太子婚事任务的重担便顺理成章压在晋王身上,晋王因此每日早出晚归,甚至神出鬼没。


    晋王让闵若棠带给她的话竟然是:尽管捅娄子,捅得越大越好。


    她当时真的很懵,不过现在她也只能相信晋王了,好,说干就干,大胆去做,既然已骑虎难下,不如放手一搏算了。


    这日,贺乾坤又来给姜氏请脉,巧的是,太子去请了皇帝来,说是姜氏胎儿不稳。


    钦天监的人说有煞气冲阳,要真龙天子才可挡煞,于是皇帝就来了,一并来的,还有太子不知从哪儿请来的巫祝。


    这巫祝装神弄鬼一番后,用一柄染了鸡血的棍子直勾勾指着一旁的许蔚兮,叽里咕噜念了一串咒语后,巫祝大惊道:“启禀陛下!此处有妖女啊!”


    皇帝一拧眉,似是不怎么信:“何出此言?”


    巫祝道:“陛下不信,就请让太医替娘娘诊脉吧,因妖女作祟,太子侧妃腹中胎儿已是不保了!”


    皇帝将信将疑呼来贺乾坤替姜氏诊脉。


    姜氏也不知是装的还是如何,竟忽然痛苦般呻吟起来,大汗淋漓般叫疼。


    接着,宫女掀开姜氏的被褥,大惊失色叫道:“不好啦!娘娘流了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