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她为你掉眼泪。”


    第十二章眼泪


    呼啸而过的汽车鸣笛声打断了二人间微妙的气氛。


    戚诗缓过神后，慌张移开视线，佯装无事一般捋了下头发。


    她仿佛读懂了他的隐喻，但只是淡淡一笑。


    在那次衣帽间事件之后，戚诗对之前的事情有了一定的放心，纪玖舟大抵是没做什么过界的事情，但等科三考完，和纪玖舟也依旧是死对头的关系。


    不会改变。


    也不用改变。


    她依旧是一无所事的无业游民，他也会在未来赛车行业闪闪发光的赛车手。


    纪玖舟安慰道：“明天不用紧张，我相信你。”


    她也只是轻轻一笑，拍拍他的肩：“谢了。”


    随后她走进餐厅，没再纪玖舟身旁停留半步。


    回到包房的时候，只见成照和祝时桉正聊得热火朝天，祝时桉是个外表很矜持的女生，长相打扮都像个洋气富贵的千金小姐，和普通人都像是有一层壁，但成照一个孤儿却不这么认为。


    他不懂什么法语，更不懂她说的一些专业名词，但依旧能逗得祝时桉捧腹大笑。


    看着他们肆无忌惮跨越无数的不可能还想靠近对方时，戚诗眼中尽是羡慕。


    “你们聊得很开心啊。”


    闻声，祝时桉招呼道：“诗诗你回来了，成照刚和我讲他和纪玖舟练车时候的事，你要不要一起听啊。”


    戚诗摇摇头，冷哼一声。


    嘴里自顾自的嘟囔着：“他俩练车，管我什么事。”


    “你对我好像有很大怨气啊，徒弟。”纪玖舟不知道在身后站了多久，双手抱着双臂，俯下身子愤愤道：“招你惹你了啊？”


    说来也是，戚诗也会觉得自己像个莫名其妙的人，总是排斥纪玖舟，又会控制不住地接受他的好，明明是舍不得他，却别别扭扭的像个小朋友。


    她觉得这些话说起来矫情得很，也不像让纪玖舟看出来一丁点儿。


    现在的她，没有更好的学历没有稳定的工作，正视他的情感，结果只会是失去和离开。


    如果分别是不可避免的一件事，那她宁愿选择及时止损。


    而当年的事情，大家都有太多太多的误会，年龄也尚浅，自己的一巴掌，早就打碎了他，自己又怎么能再次拾起他的碎片，然后，再次打碎吗。


    道歉的话她欠了纪玖舟许多年，她不想再次欠他什么了。


    该说再见就该再见。


    习惯没有按时的早餐，习惯没有他吵自己的门铃，习惯以后的生活见不到他。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道：“纪玖舟，你能不能别总来找我了。”


    此话一出，在场瞬间安静，纪玖舟明显一愣，支撑起身子，往后撤了几步，识趣地拉开距离。


    他回到座位上一个劲儿地重重地点着头，嘴里答应着：“好啊。”


    他夹起眼前的菜，装作没事的样子，勉强扯起嘴角。


    纪玖舟以为，或许是因为自己太没分寸感，才会让她不舒服，同时也在后悔刚才情不自已没收住的那句话。


    可这句话听起来比滚还要难听，刺耳。


    他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起身，只扔了一句：“成照你送他们回去，我回宿舍了。”


    “啊？我？”成照临时受命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忽然想到什么，后反应回来喊道：“玖哥，宿舍锁门呢。”


    纪玖舟没听见，车也留了下来。


    戚诗当没听见，一心低头吃着碗里的菜，实则目光也控制不住往他离开的背影撇过去几眼。


    他走后没多久，戚诗也想着明天要早起借口先走一步，成照见状便知道祝时桉也不能久待，也没忘了纪玖舟的嘱托。


    “姐我送你们。”


    “我有人来接，你送诗诗就好。”祝时桉跨上包，捋了捋发丝。


    听到此话，成照心里一顿，眼里失望神情难藏不住，手足无措的撇开话题：“啊，我，那个，去买单。”


    祝时桉还有些不解，看着他虽身材高大，模样精明，但总感觉是个傻大个，她不禁笑了出声，拉着戚诗跟了上去。


    几人走到前台时，服务员却说刚才走的先生已经结完账了。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打在石阶上，塔塔的雨声，听起来反倒安心。


    这个季节，晚楹市雨天并不少见，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梅雨季。


    戚诗从小便是喜欢下雨的，每每这时，她不是在画画就是在小吧台处调酒赏雨。


    三人被困在石阶前，直到一辆黑车停到路边，驾驶座上下来一位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士，穿着打扮很是考究，他撑开一把黑色大伞，手里似乎还握了一把折叠伞。


    想来是刚祝时桉嘱咐的。


    “在这儿！”祝时桉欣喜地挥挥手示意他。


    他也立刻注意到了这边，快走了几步。


    离近了些，戚诗也才看清，这个司机的样貌尤其俊朗，鼻梁挺拔，眉眼间夹着冷冽寒冷的气息。


    “桉桉他？”她拽了拽祝时桉的衣角悄声询问道。


    “哎呀，诗诗，你忘了，高中毕业的时候你还见过他呢。”祝时桉赶忙解释：“他不就是我一直在国外的哥哥祝时玟吗。”


    祝时玟这个名字她还确实听过几次，见过更不用说了，只记得在祝时桉18岁成人礼的那天，远远瞧见一眼，她哥哥似乎比祝时桉大了五岁，很早便出国留学了。


    后又留在F国，创办自己的企业，很少回来。


    戚诗只是淡淡哦了一声，只听到旁边的成照立即阴转晴，指腹搭在嘴唇上似乎在摁住自己抑制不住的嘴角。


    戚诗看穿后，偷偷靠近他吐槽了一句：“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成照清了清嗓，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


    几人闲扯两句这空挡，祝时玟已然从路对面走了过来，一把黑色大伞笼罩在几人头顶上。


    “哥，我就知道你肯定来接我。”祝时桉直接依偎上去，像是个在家里受尽宠爱的小公主。


    他的目光一瞬间注意到戚诗又立刻移开，又带着略有攻击性的目光看向成照：“怎么，胆子肥了，还出来约会了？”


    祝时桉啧了一声，有些许不乐意：“哥，说什么呢，他是诗诗的朋友。”


    “我叫成照，是个领航员。”


    “哦，那这位呢？”祝时玟转看到戚诗。


    “她就是诗诗，你忘了，18岁成人礼那次，她就一直站我身边来着。”


    他长哦了一声，漫不经心道：“短头发那个。”


    戚诗缓抬了下眼皮，他那天也就和自己打过一个照面，记性倒好，还记着自己高中那时候是个短头发。


    他从口袋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露出二维码：“加个联系方式。”


    三人都有些愣住，戚诗更是第一时间看了看祝时桉的意思，她其实并不想加陌生人的微信，即使是个帅哥，她也清楚，这是祝时桉亲哥哥。


    “哥，你加诗诗...”


    “有什么不妥？男朋友？”祝时玟挑了下眉直问道。


    男朋友这个词穿过戚诗的耳膜，她下意识低下眼，脑海中只浮现出纪玖舟在她身边的情形。


    纪玖舟是第一也是唯一，最接近男朋友这个词的人。


    她轻轻摇摇头表示没有。


    或许察觉到了她的顾虑，祝时玟也解释道：“我联系不上桉桉，爸妈会担心。”


    见状戚诗也只好加上他的好友。


    “那我们就先走了。”。


    祝时玟似乎没准备挪步，语气沉稳：“不一起走？”


    成照比划了两下，抢先说道：“我们一起。”


    祝时玟才打量起成照，闷闷地嗯了一声。


    祝时桉见他磨磨蹭蹭还不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折叠伞，递到戚诗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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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忘嘱托成照道：“送到诗诗家楼下啊。”


    “放心吧~”成照心里一美，拍拍胸脯。


    “走吧哥。”祝时桉挽着祝时玟的手臂，缓缓挪步下了石阶。


    俩人看着祝时桉上了车，也共撑起伞走到纪玖舟停车的位置。


    雨愈下愈大，戚诗靠在副驾驶的车窗上，看着起雾的车窗挂着雨珠，心里不免充斥着担心。


    刚才纪玖舟是怎么走的呢。


    宿舍锁门了他是不是回家了。


    会不会再遇见他呢。


    他是不是也淋雨了。


    戚诗抓了抓头发，她克制自己不能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余光打到成照身上。


    “你喜欢桉桉？”


    戚诗的动作依旧没变，视线依旧在窗外，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成照还有些恍然。


    他支支吾吾道：“啊？嗯....”


    她扯下嘴唇，淡然笑笑。


    “你不会要说什么，我配不上她之类的？”


    戚诗被他逗笑：“又不是电视剧，我也不是她家里人，我说这个做什么。”


    “那？”


    “喜欢就追。”


    她用手擦了擦满是水雾的车窗，水从她的手掌间向下流，看着滑落下的水滴她黯然道：“别让她因为你掉眼泪。”


    他不以为然笑道：“怎么会。”


    戚诗没有再回他，她内心清楚得很，伤心心痛，只是因为太爱了。


    掉下的眼泪，每一滴都在讲，我好爱你。


    外面的雨打在挡风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夹杂着冷风，愈渐重了些。


    正像是那年天台上戚诗的泪。


    那年，被打碎的，不只是纪玖舟。


    车速缓缓降下来了，隔着朦朦胧胧的玻璃隐约看到前面的红绿灯闪烁着。


    过了这里，应该就到了。


    “姐，你和玖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趁着等红灯的时间成照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她冷冷回道：“我和他，一直都是死对头，没有误会。”


    “可，玖哥对你应该不是这么想的吧。”


    她又补充了一句：“他是他，我是我。”


    成照叹了口气：“我是想说，玖哥他，这么多年过去了，只对你的事情和赛车这么上心过。”


    戚诗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泯然一笑，仿佛在听一个笑话一样。


    且不说纪玖舟本身多少人追着他，就说当时高中传出的女朋友便是一个了。


    他那样众星捧月的人，怎么可能只围着自己转呢。


    她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全然没注意前面的灯已然变了。


    戚诗瞥见前面还在营业的便利店，脑中竟记起那个雪天。


    他戴着冷帽和口罩，刚刚失意，整个人像极了灰土土的天气，与她认识的纪玖舟其实并不一样。


    但她依旧对他心动，依旧来了那两瓶百加得。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她指着前方的便利店：“把我放在便利店门口。”


    她想再赌一下，而筹码就是成照刚才的一番话。


    成照有些为难：“玖哥要我给你送楼下的，那按按也…”


    他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车门已经关上了，戚诗不知什么时候解开的安全带下了车。


    戚诗用包遮挡住头，小跑进便利店。


    只听到一句机器声的‘欢迎光临’。


    她走进这家店，熟悉的来到酒的货架前。


    她仔细拿起一瓶酒挑选起来，门铃再次响起。


    她佯装不在意的模样瞄了门口一眼，一个男子举着一把黑伞，他收起黑伞时，遮挡住了他的半个身子。


    她没看清，男子迈着大步坚定的走到戚诗身后，他没拿什么酒便去了收银台。


    戚诗只听见几句。


    “百加得缺货了？”


    “对的先生，刚刚卖完最后一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