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华合上文件，伸手抹了把额头，神色略显疲惫。


    紧接着拿起听筒，语气透着些急促，直接开口。


    “喂，是我，通知仓库那边把备料再加一倍。”


    对面应声答应，急匆匆挂断，声音里透着忙乱。


    叶文华放下电话，转身走向窗口，脑子里还在飞速旋转。


    外面夜色昏沉，厂区灯火却亮如白昼，机器声此起彼伏。


    王建国踩着拖鞋冲进办公室，脸上带着兴奋，双手还捧着一叠单据。


    “今天送货的车刚走，明儿一早货柜又要来，场地还得腾出来。”


    叶文华皱了皱眉，抬手揉了下太阳穴，心里暗觉焦头烂额。


    王建国大嗓门继续嚷嚷，说生产线越干越多，自然拥挤。


    厂子跟城里比不了，地方再大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对了，刚才又有电话找你，说是学校那边好像有空地，可否用来扩建。”


    叶文华听到这个，比如被电了一下，思绪瞬间拉回白天的话题。


    早先跟父亲叶根生商量，想搞个大工厂，好让村里孩子能回到教室读书。


    结果厂房规模越来越大，教学区又窘迫不堪，孩子没地方上课真是可惜。


    想到这些，叶文华撇了撇嘴，心中渐生急迫，忍不住抓起外套往外走。


    王建国立在原地，嘴里问要不要一起过去，毕竟夜里黑灯瞎火也危险。


    “走，先去村长家，把这个规划再定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动。”


    两人马不停蹄离开办公室，大步跨过厂区，外面还闪着几盏探照灯。


    村里今天相比往日，显得更加喧闹，家家户户都在通宵加工或打杂工。


    有人赚到钱就呼朋唤友庆祝，有人还背着一麻袋原料赶往仓库。


    一路上能听到不少嘈杂声，牛车皮卡都停在路边，仿佛热闹集市。


    王建国忍不住哈哈大笑，左顾右盼找机会跟熟人打个招呼。


    “啧，这阵仗真是前所未见，咱村还从没这么繁华。”


    叶文华没有回应，脚步依旧飞快，目光里透着一股子急切。


    来到叶根生家门口，堂屋里灯还亮着，几个人影在说话。


    叶根生看见儿子，立刻站起，拍着桌子示意进屋细谈。


    “你来了正好，我正跟你二大爷他们，商量那块空地的事。”


    叶文华扫了下屋内，见王翠霞也坐在一旁，另外还有几个村干部模样的人。


    王建国跟在后面，扯着凳子坐下，迫不及待催促赶紧说重点。


    叶根生摸了摸胡茬，表情透着欣慰，显然对儿子的想法十分支持。


    “说吧，你觉得这片空地，怎么建合适。”


    叶文华瞄了王翠霞一眼，拽过村里那张破旧的地图，指向学校后面那大片空地。


    “这儿地势平整，离村中心不远，建厂区最方便，还能放机器和仓库。”


    村干部老刘接过图纸，不过眼中还闪着疑惑，嘴里嘀咕资金来源。


    “盖这么大工厂，要不少钱吧，咱可不能挖村公共款项。”


    王建国瞪了一眼老刘，语气里隐含不耐，心里看不上对方的顾虑。


    “有啥好担心，厂子有收益，还是文华自己在投钱。”


    叶文华用尺子比划地图，边划边低声嘟囔，说先把原本学生的教室还给孩子。


    现在教室里到处是缝纫机，导致一大帮小孩想读书却没处可坐。


    “如果村里愿意配合，这地儿咱就早点动工，让学生不再耽误学业。”


    叶根生拍了桌面，话语简洁有力，说这个事意义重大，绝不能马虎。


    王翠霞也在旁边点头，替儿子擦汗。


    一面跟众人说现在村子富了点，也不能忘了给后辈铺路。


    老刘思考片刻，还是慢悠悠开口，问施工队伍谁来组织，钱又怎么分配。


    王建国抢在前面答腔，直接表态自己来拉队伍，村里肯定能找上百个壮汉。


    “这不是难事，先把地基挖好，再分工砌墙，速度绝对快。”


    叶文华望向父亲，问可否让邻村古槐村也帮把手，这样人多力量大。


    叶根生很爽快点头，认为邻村也需要机会，大家一起干更容易。


    说到这儿，屋里人纷纷赞成，纷纷拍手说要赶紧开展，别浪费太阳。


    叶文华看情形明朗，心头那块石头落地，紧接着拿笔在图纸上画了几道结构图。


    “设计图我来负责，这里要留个宽敞的装货区，那里再建仓库。”


    王建国凑近细瞧，嘴里啧啧称赞，说这比镇上那些车间还专业。


    “就照这思路来，基准线一立，手脚麻利的话，十天八天就出雏形。”


    旁边二大爷抚掌而笑，也附和说干一波大的，往后村子都能跟着受益。


    王翠霞只管盯着图，心里直犯嘀咕，担心是不是会惹别的村人眼红。


    叶根生摇摇头，沉声说只要大屯强势，让别人红眼也没奈何。


    夜里又是一番热烈讨论，直到后半夜才散伙，各自回家。


    叶文华趁着月色，回到自己房间，掏出笔记本继续琢磨施工细节。


    “这条走道宽一米半行不行，小推车能不能转弯。”


    翻来覆去，脑袋嗡嗡作响，一手抓着笔，一手翻旧资料。


    屋外犬吠声不时传来，也有几声夜猫子般的吆喝，附近人忙碌依旧。


    王建国没走远，他守在门外等了许久。


    见屋里还亮着灯，就敲门探问要不要吃夜宵。


    “我带了俩大馒头，还有点老咸菜，顶饿就好。”


    叶文华心绪未平，接过馒头囫囵咬两口，立即埋头继续画稿。


    王建国忍不住咂舌，嘀咕一句说这家伙拼命程度真够狠。


    “要不是你的脑子灵光，光这么熬夜早垮了。”


    叶文华没说话，只把馒头随手放桌角，连水也顾不得喝。


    天快亮的时候，母鸡打鸣声四处响起，村里的汉子们也陆续起床。


    有人扛起锄头奔向田间，有人直接跑到厂子继续加班，日夜交替分不清。


    王建国打了个哈欠，见叶文华趴着小憩，竟心生敬佩，不忍打扰。


    清晨阳光洒进窗户，照得屋内一片朦胧，叶文华猛地睁眼，瞬间精神抖擞。


    “行，差不多了，去大队部集合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