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三十八章 沉默

作品:《半妖总求我别死

    “依彩?”


    一个低哑的声音忽然从林间传来。


    荣青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从巨型叶片后缓步走出,他肤色如古铜,眉骨深陷,一双臂膀孔武有力,想来是终日在林间穿梭才练就出这么一副精瘦健壮的身子。


    “阿勒古大哥?!”依彩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欣喜之色,“太好了,在这遇见你一定是枫息树暗中指引。”


    枫息树?


    荣青心里琢磨,难不成是壁画里的那棵巨树?


    许是在林中长久的未开口说话,阿勒古声音有些沙哑:“…你不是去找箐灵兽了吗?”


    “箐灵兽找到了,我还遇见几位可以帮助苗疆的伙伴。”想来是见到族中好友,依彩此刻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依彩像只蝴蝶飞舞在阿勒古和荣青几人之间,来回介绍着。


    “这是翠英谷的阿勒古大哥,他是我们苗疆最勇猛的勇士,也是驻守翠英谷的巡林人,我们往常都得在他的庇护下出谷。”


    她神色飞扬地站在一言不发的阿勒古面前说起遇到荣青几人的情况,又一一介绍他们。


    “这些就是我遇见的伙伴,最凑巧的是潮生也在,阿勒古大哥你看是不是很巧,我找到箐灵兽时还遇到了潮生。”


    阿勒古点点头,示意依彩他听到了。


    得到阿勒古回应后,依彩眼含期待地说:“对了,阿勒古大哥,我姐姐怎么样了,我出去这么久,她肯定很想我吧。”


    看得出来,她终于说出了心里最想问的话。


    荣青嘴角漾起笑意,心想,这些时日里依彩加起来说的话都没这会说得多。


    她也十分有眼力见地闭上嘴巴,静静听依彩说些有的没的。


    除了昏迷不醒的李有崖外,祝姝和随潮生也心领神会地不出声,静静地走在后面。


    “我姐姐是不是又打了猎物拿去镇上卖,这下好了,我一定要带我的朋友们去见见她,她肯定会很开心我认识了新的朋友。”


    阿勒古忽然停住了脚步。


    依彩的话也跟着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暮色沉沉,林间的风忽然静了。


    “怎么了,阿勒古大哥?”依彩问。


    他缓缓转过身,灰暗的眼睛望着依彩,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


    “她……”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不在了。”


    依彩睫毛轻颤,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谁不在了?”


    阿勒古没再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是她姐姐最心爱的苗刀,伴她杀过许多猎物,向来是寸步不离身。


    依彩脑海中回想起姐姐的玩笑话,“除非我死了,否则这把刀我是不会扔下的。”


    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伸手接过小刀,鼻头骤然一酸。


    林间的风又起了,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像是无数声低语,阿勒古沉默地站着,身影被暮色拉得很长。


    荣青等人站在后方,谁都没有出声。


    空气中突然弥漫无人敢打破的寂静,只有溪水仍在远处流淌,发出无悲无喜的潺潺声。


    依彩的嘴唇颤抖着,眼泪无声地滚落。


    “……怎么……会?”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阿勒古闭了闭眼,胸口微微起伏。


    “林蚀。”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却重若千钧砸在依彩心头让她喘不上气。


    依彩踉跄了一下,荣青连忙上前扶住她。


    她摇着头,眼泪珠子像脱了线似的掉在小刀上,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阿勒古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阿勒古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脚步极轻,眼神张望警惕着四周,像只疲倦但又清醒的孤狼。


    “走吧,依彩,往前走吧。”他头也不回地说,“天快黑了,你知道的,越是夜里的林子,越危险。”


    压抑的情绪如同天边渐深的夜色一路笼罩几人到达营地。


    阿勒古护送五人安稳到达巡林人营地后,便不发一言地单独坐在另一簇篝火前,火光照在他黢黑的脸上,发出黯淡的微光。


    依彩失神地看向阿勒古,很想问个明白,她姐姐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被林蚀“吞”走的。


    可她开不了口,心里深知此刻阿勒古心中悲伤不会比自己少。


    姐姐早就与阿勒古定下姻缘,是族人们眼里最恩爱不过的一对伴侣。


    一位样貌看上去年龄稍大的老巡林人从木屋里走出来,坐在依彩他们这边,往火势稍小的篝火里又加了把柴。


    荣青伸出手往前探探,又撩起衣摆靠近篝火,试图烘干衣上潮气。


    趁这个无聊的时间里,她目光在依彩和阿勒古之间来回打量,心里清楚了些什么,最终替依彩开了这个口。


    荣青朝老巡林人问:“阿叔,听依彩说苗疆的猎户时常往来栖云镇贩卖打猎所获的猎物,而你们巡林人则会随之护送,驱瘴避邪…”


    她顿了顿,余光瞟了眼发愣的依彩,嘴里咂摸了下接着要说的话,“但是林蚀不都是出现在苗疆密林深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靠近栖云镇附近的林中呢?”


    老巡林人粗糙如老树皮的脸因荣青这话蹙起深深沟壑,他借着篝火点燃手里的老烟杆,吸口老烟,吐出一圈圈烟雾。


    火光穿透烟雾,在场众人的眼光都落在老巡林人身上。


    这抹沉重的烟雾缭绕中,从老巡林人口中荣青他们得知了一个多月前以阿勒古为首的猎户商队在密林里发生的事……


    依彩不在苗疆的一个月,阿勒古护送依云在列的猎户们前往栖云镇。


    本来在苗疆密林境内行进时,众人还战战兢兢,深怕如天气一样捉摸不透的林蚀出现在跟前。


    正当他们走过最危险的林子,每个人心里都松懈下来。


    就在这片翠英谷靠近栖云镇的林间忽起浓雾,雾中隐有簌簌低语,如万千枝叶摩挲。


    阿勒古心知有异,站在队首厉声喝令众人赶紧离开这里,可清点人数时才发现,他的爱人依云已不在队中,她方才站立之处,只剩地上那把泛着彩色莹光的银制小刀。


    是依云在被林蚀吞没的最后一刻丢下来的吧。


    阿勒古从地上捡起小刀后,他不再笑,话也变得极少。


    打那以后,他就像密林里活着的游魂,终日往返于翠英谷与栖云镇之间,既为猎户引路,也为爱人寻踪。


    众人听完这些,心里默然。


    祝姝问:“林蚀当真无法预料会在何时何地出现吗?”


    老巡林人听见这话,苦笑一声:“要是晓得的话,我们苗疆就不会没这么多人咯。”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篝火偶尔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夜风穿过林间,带着潮湿的寒意,吹得火光摇曳,将营地众人的影子拉扯得忽长忽短。


    依彩一直攥着姐姐的小刀,她盯着跳动的火焰,忽然开口:“阿勒古大哥,姐姐她……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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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留下什么话?”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向另一簇篝火旁的阿勒古。


    阿勒古的身影在火光中凝固了一瞬。


    他缓缓抬头,喉结滚动了几下,才用沙哑的声音道:“雾很浓......我只听见她在喊我的名字,可我注意力全在安排其他人身上,我以为她…若我当时去她身边,是不是就会……”


    这些话仿佛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说完便低下头,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宝蓝色绣着花朵的汗巾。


    荣青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动作,这定是依云绣给他的吧。


    老巡林人叹了口气,继续往火堆里又添了根柴:“林蚀就是这样,来得蹊跷,去得也快,等雾散时,活生生的人就只剩下这把小刀了。阿勒古在那一带找了三天三夜,差点......”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看了眼阿勒古的方向,没再继续。


    “林蚀到底是什么?”一直沉默的随潮生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真的就没办法对付吗?”


    老巡林人摇摇头,烟斗里的火光明明灭灭:“说什么的都有,但我想定是百年前的祭祀有关,只不过解决办法……”他脸上爬起嘲弄,嗤了一声:“族中掌事人才不会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他们巴不得有人血祭才是。”


    血祭…


    荣青听到这话隔着火光与随潮生遥遥相望,这话到与他俩在洞穴壁画前的猜测差不多。


    遇到依彩他们时又很突然,根本无法将壁画的事宣之于口。


    所以她想开口再问问老巡林人话中的“血祭”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依彩慌张地制止老巡林人继续说下去:“好了,阿伯,不要再说了。”


    老巡林人嘴巴一瘪,将老烟杆里的烟灰抖落在篝火边上,嘴里念念叨叨:“我是老了,死就死吧,死在这森林里,也算得上是告慰亡魂咯。”


    “阿伯…”依彩语气无奈。


    老巡林人不再说话,将老烟杆插进腰带里,摆摆手进了木屋。


    没有人再往篝火里添柴火,火势渐渐小起来,微明的火光被风吹得忽明忽暗。


    夜晚逐渐归还于平静时,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木屋里传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李有崖痛苦的闷哼声。


    四人从外头篝火处跑进屋内,被眼前一幕所震惊。


    李有崖昏迷中疯狂扯开自己衣衫,从他扒开露出的光洁胸膛上居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黑红色蛊纹。


    荣青伸出手来瞧了眼自己手上的暗纹,两者如出一辙,均是来自蛊女的印记。


    只是她和随潮生与李有崖所中之蛊有所不同。


    荣青眼里着急,握着小灯铃也犯了难,灯铃虽好使,但是却对蛊毒之类无可奈何,她不是没有对自己手心的生死蛊用过。


    围观的几人不知如何是好。


    就连箐灵兽飞在李有崖周围也只是“叽叽”乱叫。


    “我来吧。”靠后的阿勒古走上前来,从包里取出一粒药丸,塞进了李有崖嘴中。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李有崖身上蛊纹消退,人因脱力又昏睡过去。


    “他的蛊不能拖了,明天你们得赶紧找到我阿妈,睡吧,明一早我送你们进谷。”阿勒古说完,走了出去,转进了隔壁木屋。


    “李大哥…”


    依彩神色担忧,坐在床头替李有崖合上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