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 50 章
作品:《我在大邶当皇女(女尊)》 沈冉回到京城,坐在书桌前看着陶文君送来的云枢社月报,满脑子都是在沂州城郊看到的那一幕。
她不愿看到百姓这样的生活,可她能做什么?她做了什么?甚至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护大邶的统治。
她在现代接受的教育告诉她冒进主义不可取。
生产力不够发达、百姓认知低下的古代,在这里想要创建一个人人平等的新世界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会遭到反噬。
生产力可以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发展,可百姓的认知呢?《商君书》里提到的驭民五术——壹民、弱民、疲民、辱民和贫民,如果这五个方法都不管用,就杀民。
这是封建王朝存续的根基。
统治阶级趴在百姓身上吸血,吸完血还要骂上一句“贱民”,要百姓穷要百姓弱,这样才能轻松地统治。
这就是封建王朝,统治阶级不把百姓当人看,还不许百姓自己把自己当人看。
沈冉第一次失控折断手中的笔。
她要百姓读书、接受教育,只要现在能擦出一些微弱的火星,百年千年之后,也能燃出希望的烈焰。
可就算是云枢社,招收的学生也大多是有些家底的商户,更别说其他书院。这些被剥削得最狠的布衣百姓,连活着都困难,更遑论读书。
沈冉给张文传去密信查看云枢社的账本,云枢社经过几年的发展,早已不需要外部的资金,依靠学生束脩就可维持运转,甚至还有结余。
空白的信纸铺在桌面,沈冉盯着纸面陷入沉思,手指有意无意地轻敲桌面,不停权衡各方利弊,试图找出一个最优解。
可这又不是数学题,怎么可能有最优解法。
沈冉缓缓叹息一声,提起笔给张文回信。
次日,张文一醒来就看见停留在窗前的信鸽,从鸽腿上取下小小的信筒回到桌前读了起来。她年纪大了,视线模糊读着这小小的字有些费力,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去努力辨认。
读完后,张文将信纸点燃。
小小纸片上的字迹逐渐被火焰吞噬,具体内容已不可读,透过火光隐约看见还没有烧到的最后一句话:
【比教她们忠君更重要的是,教她们何为民生。】
张文负责云枢社多年,早已深谙云枢社的运行之道,如果云枢社是一艘在海面上航行的巨船,沈冉就是决定方向的船长,而张文等人就是最优秀的舵手。
不过寥寥数日,云枢社面向全天下发布新策,云枢社的课程在原本的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上,新增农学、律法与算数等课程。
更让人意外的是,每年还招收五名家境贫困的布衣学生,免除一切食宿束脩杂费,就连秋闱的费用都由云枢社一手操办。
只有一个条件。
这些学生在秋闱上榜后至少三年,不允许参考春闱进入官场,而是要回到家乡免费为家乡百姓授课识字。
云枢社本就是天下文人心中的标杆,此规一出立马就有各路人马开始议论,大多都是反对的声音。
有人觉得云枢社这是钱多了没处使,做表面功夫的伪善。
也有人觉得布衣百姓就该埋头种地,接受教育只会影响田地的收成。
更有人觉得云枢社培养这些布衣百姓,却以三年之期为要求逼迫人回乡,这是对人的前程的耽误。
正是重阳节,王季清邀请沈冉一同登高眺远。好不容易爬上山顶,两人一同站在山崖边畅谈,放眼望去是一重接一重如同烈焰一般红叶随风摆动。
“云枢社的新策倒是有意思。”王季清道,“是出自殿下之手吧。”
沈冉笑笑:“还是瞒不过老师。”
王季清:“殿下,恕我直言,让布衣百姓接受教育于她们而言并非好事。”
王季清言有未尽,但沈冉清楚的知道她的弦外之音:百姓愚昧不仅是方便管理,更是让她们麻木接受,人活一世会有数不清的痛苦,皇权强压之下以她们的能力能改变的微乎其微。
愚昧是精神的镇痛剂。
就像铁屋子里的人,非要把她们叫醒,清醒着面对死亡的绝望比睡梦中不知不觉死去要痛苦千万倍。
脚边碎石滚落,掉下山崖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么高的山崖,即便是石头掉下去也是粉身碎骨。
沈冉心神微动,指尖在袖中轻捻:“老师觉得,读书是为了什么?”
王季清颔首:“自然是为明道修身。”
沈冉:“可我觉得,读书,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明道修身固然重要,可既然读了书接受圣人教诲,眼看着百姓遭受的苦难,我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我要她们知道自己的名字该怎么写,要她们知道如何种地能让收成更好,要她们知道哪些税额合理哪些不合理。”
“我要她们有知识,有勇气,去推翻压在她们身上吸血的一切。”
王季清悠悠叹口气,忍不住摇头道:
“殿下走的这条路,多有坎坷,五名学生的力量有限,怕是改变不了什么。”
“我从来不怕坎坷。”
沈冉淡淡道,“云枢社现在的账面足够支撑更多布衣学生前来求学,可急于求成会让云枢社成为众矢之的,我不能将大家置于险境。”
“虽然现在每年只招收五名布衣学生,但她们回乡授课会给更多人传去希望。总有一日云枢社招收的布衣学生会变成十名、五十名甚至五百名,到更远的将来,所有人都能免费读上书。”
“教育是缓慢的,十年也好,百年也罢,我看不到那一天,子孙后代总能看到。”
“有人想要百姓老老实实当两脚牲畜,我偏要告诉她们如何站起来活。大邶的百姓温良勤劳,如果连她们都吃不饱过不好,大邶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沈冉看着脚下万丈深渊,缓缓抬起头将目光投向远处在风中摇摆的“烈焰”,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收紧:
“一把火还没有烧起来的时候,没有人会知道这火能烧多远烧多久。我既然放这把火,就要护着火苗慢慢燃成烈焰,我要看它燎原千里,烧破这天,烧透这地,烧穿青史去铸造一个新的世界。”
“无论多少人骂我、阻我,我也不会动摇半分,虽千万人吾往矣。”
王季清被沈冉的“虽千万人吾往矣”震撼得久久无法回神。
琅琊王氏的出身注定她无法与这些布衣百姓站在一起,她从未想过百姓何去何从,她愿意帮助云枢社也是觉得这是解决大邶沉疴的好方式。
可沈冉,一个出身比任何人都高贵的皇女,她本可以无视百姓疾苦,可她看见了,她想要改变,她去做。
王季清看着沈冉坚定的双眸,忍不住自嘲:虽占了殿下的老师之名,可她从殿下身上学到的,远比她能教殿下的多。
王季清忍不住拍了拍沈冉的肩膀:“殿下所想若能成真,定会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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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世,后世百姓会歌颂殿下如今所作的一切。”
沈冉摇摇头:“我不需要流芳百世,是非功过也自有后人评说。”
“只要每一粒米每一颗麦,能让将它们种出来的百姓吃饱肚子,那就足够了。”
*
不知名小山村。
当年缠着书商要书看的孙女已经长大了,主动承担起农活为老妪分担,老妪坐在树荫下看着孙女在田里劳碌的身影。
自己这个孙女喜欢读书,当年林娘子守孝回到这个村里教孩子们识字读书,守孝期过便又去了京城,还带上了一些学生。
京城路远加上读书本身就是一笔不小的开□□些跟着林娘子走的都是家里有些家底,不愁吃喝的。
林娘子走的那日,孙女跑到村口去送行,眼巴巴地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直到太阳落山才失魂落魄地回家来。
孙女越大越懂事,也越来越沉默。
生在这样的家里,读书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可老妪看着孙女的背影还是止不住的内疚,若是家里有钱就好了,她一定会供孙女去京城读书。
一个村民走了过来,招了招手冲田里大喊道:“洪家的,有你的信!”
孙女直起腰来抬手挡住太阳,眯了眯眼看过去,拿着手中的镰刀往村民的方向走去。
她这一直都被困在这小小的山村里,从来没出去过,怎么会有人给她送来信?
孙女走到村民身边接过信,翻了翻没看见署名,询问道:“谁送来的?”
村民道:“我这不是刚从京城回来,原先村里的那个林娘子听说我要回村,就让我给你捎了封信。”
孙女有些激动,竟然是林娘子给她送来的,林娘子还记得她!
孙女立马拆开信读了起来,一目三行地读完难掩面上激动的神情,老妪走到孙女身边道:“什么信啊?”
孙女满脸笑意道:“林娘子说她在的云枢社要招收学生,不要钱的那种。她让人给我留了个名额,问我想不想去京城读书。”
老妪有些忧心:“真的吗?怎么会有书院招学生不要钱呢,林娘子不会被骗了吧,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么好心的。”
“当然不会被骗了!”孙女着急道,眼里闪着光,“那可是云枢社啊!之前《阿莫》那本书就是云枢社的人写的。”
孙女视线扫到田地,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原本激动的神情也逐渐平静,反而抿紧了唇。
老妪疑惑道:“那不是好事吗,怎么不高兴了?”
孙女攥紧手中的信,最后看了一眼还是放下了:“家里的地还要人打理呢。”
“还是不去了。”
说着孙女要扔下信件,拿着锄头准备继续没干完的农活,却被老妪一把拉住:“不行,你要去。”
“妮子,我没本事供不了你读书,但你是个命好的,既然有这个机会那就去。”
孙女的手微微颤抖着,犹豫道:“可……家里的农活怎么办呢?”
“我是老了,又不是死了。”老妪佯怒道,“这点活我还干不了吗?你就安安心心地去京城读书,我也攒了些钱,你到时候拿着当路费。”
“祖母,林娘子的信里说让我去找府守大人,她已经给府守大人递去信帮我安排好了。”
孙女放下锄头缓缓跪下,对祖母磕了个头,眼中含着热泪,“祖母放心,待我学出些名堂,定让祖母过上好日子,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