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吞没日光，夜幕随之降临，黑暗笼罩，天空中布满了在城市里难得一见的寒星。


    房间内喘息声一刻未停，从天亮到天黑断断续续的响着，暧昧而热烈。随着最后一声呻吟被揉碎在唇齿间，空气重新归于平静。


    贺呈洲上身赤裸靠坐在床边，视线跟随下床的沈纵白而动，然后被半透明的玻璃门挡在浴室外。


    他眯了眯眼，目光紧盯着门上映出的一截窄瘦腰身。


    就在几分钟前，他刚用双手丈量过，知道那里有多敏感，轻轻一碰就能得到不小的收获。


    比如一句带哭腔的破碎求饶，或者一串压抑到极致的喘息。


    过了片刻，耳边传来哗啦啦水声，透过浴室门听起来有些沉闷。随着里面水汽逐渐弥漫，玻璃门上的身影愈发模糊不清，但隐约能看出这道身影的原主人身材舒展高挑，四肢修长。


    贺呈洲侧头看了眼肩上隐隐带血的咬痕，状似烦恼啧一声，嘴角却噙了一抹压不住的笑意。


    浴室里水汽似乎穿过玻璃门与地面的缝隙，一路蔓延了整个房间，他捻了埝手指，突然想来一根事后烟，用来驱散空气里令人呼吸不过来的闷热水意。


    脱下的衣服随手扔了一地，贺呈洲下床弯腰捡起裤子穿上，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抽出一根香烟夹在指间，边扣皮带边往外面的阳台走。


    【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同时屏幕点亮，提醒着收到了来自于联系人的新消息。


    贺呈洲脚步一顿，转身走过去，被推开的阳台玻璃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确定短时间内沈纵白不会洗完澡出来，他才拿起手机。


    和以前一样，沈纵白手机根本没有设置密码，贺呈洲从新消息提醒点进对话框，看到了消息内容。


    江盛：我想你了


    江盛：机票图片.jpg


    出发地a市，目的地b市。


    江盛：可以吗


    贺呈洲看到屏幕上发消息人的名字就拧眉，彷佛看到了什么不知好歹的东西，他一手把烟塞嘴里，漫不经心地单手打字。


    ：说的好像不可以你就不来似的


    ：来了也好，我有个准备了很久的惊喜要送给你


    他消息刚发送出去，对面立刻有了回复。


    江盛：什么礼物，期待


    贺呈洲见状发出一声冷笑。


    xx。


    他没有特意模仿沈纵白说话习惯的情况下，江盛都认不出自己正在和谁聊天，就这还好意思当沈纵白男朋友？


    贺呈洲继续打字，心想沈纵白早就应该给江盛这样的人发一份书面通知的男友辞退表。


    ：等你过来就知道了


    他准备的，真的是一件非常出乎江盛意料的礼物。想了想，贺呈洲敲下最后一句话。


    ：最近很忙，没事别发消息烦人


    删除完以上所有消息记录，留下之前的对话内容，贺呈洲把手机分毫不差的放回原位，转身看着浴室笑了笑。


    他来到阳台外面，掏出打火机。拇指下按，黑夜里窜起一条幽蓝色火苗，在微弱的夜风里轻轻摇晃。


    火苗舔舐香烟，点燃后贺呈洲用力吸了一口，面朝夜色缓缓吐出一圈白烟。手伸出阳台外弹烟灰，却意外发现楼下路灯边站着一个男生。


    看上去很年轻，大约只有二十岁，面色懊悔地走来走去，时不时抬头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阳台，冲谁来的不言而喻。


    贺呈洲双臂抱胸，指间一点猩红明灭，心情变得不太美妙。


    北方的a市有了一个江盛，现在b市又来了一个新的。


    两个都比他年轻。


    趁这次一起解决算了，防止他不在的时候发生意外。


    一根烟抽完，贺呈洲还想再来一根，手摸到了烟盒又放弃了。他上身赤裸站在露天阳台吹冷风，用来散去身上沈纵白不喜欢的烟味。


    大概二十分钟后，房间里水声停了，贺呈洲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回头正好看见沈纵白从里面走出来。


    门一打开，蒸腾的雾气先他一步挤出浴室，沈纵白头发没来得及擦干，发丝不断往下滴水。他像从潮湿的夜雾中走出来，周围湿冷雾气萦绕，冷白面容若隐若现，好似隔了层纱看不真切。


    偏偏刚才在床上唇被他自己咬破了，唇色鲜红透血。


    苍白的皮肤，湿漉漉的黑发，红唇，莫名有种鬼气森森的美丽。


    贺呈洲屏住呼吸，推开阳台玻璃门进了房间。


    走近了看，才发现沈纵白睫毛还挂着细碎水珠，折射出的碎芒落在黑眸，好似此时深夜里的点点寒星。


    看上去终于有了点人气，不再像一只深夜才出没的艳鬼。


    沈纵白坐在床边，贺呈洲拿着毛巾走到他身后，动作轻柔地帮他擦头发，发丝不再滴水后换成吹风机。


    他刚把吹风机放回去，就见沈纵白正在解浴袍腰带，旁边放了一套干净衣服似乎准备换上。


    不是睡衣。


    贺呈洲想到楼下那个走来走去的二十岁年轻人，几乎是咬牙切齿问：“这么晚了去哪？”


    找那个小四吗？


    “明天正式开拍，我去和郑老师简单对下戏。”沈纵白迅速换好衣服，遮住浑身触目惊心的吻痕，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时间。


    九点整，来得及。


    贺呈洲也不知道是否相信了，盯着他看了半晌，悠悠说：“晚上一定要回来，最迟十一点，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沈纵白点头，带剧本出门了，他走后几分钟，贺呈洲也出了房间。


    ……


    唐以珂在山上忙了整整一天，几乎要精疲力竭，他拖着劳累的身体正要回房间休息，就看到不远处正在抽烟的人影十分熟悉。


    认出是谁后，他先是一惊：“你不在a市呆着怎么来这里了？！”


    “来参观一下你们用我投资的钱都干了哪些事。”贺呈洲掐灭烟头，挑眉问，“怎么，很意外吗？”


    唐以珂观察四周，发现四下寂静，除了他们两个外没其他人。但出于防范心理，还是压低了声音问：“我记得你不是在忙着应付路家，怎么还有闲工夫出来？”


    据他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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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家老爷子一直没歇下把新找回来的孙子塞给贺呈洲的打算，此前更是频频试探。贺呈洲不堪其扰，收拾完之前那帮人后，立刻把所有精力用来吞并路家。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怎么跑他这犄角旮旯来了。


    贺呈洲悠闲说：“忙了整整一个月，路家的事基本快成了，手下人看着干就行，我出来找点乐子放松放松。”


    唐以珂闻言撇嘴，顺带着翻了个白眼：“找乐子去酒吧会所，来我这干什么。没事赶紧走吧，我这忙得很，没时间招待你。”


    他心想可千万别是来骚扰沈纵白的。


    准备了这么久，眼看明天就要开拍了，可不能因为贺呈洲出岔子。


    贺呈洲听出他话里的嫌弃，冷哼一声威胁：“唐以珂，以你这个态度，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我手下的人，撤回贺氏集团在你这的几千万投资。”


    唐以珂一噎，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激动，眼前这位是活生生的财神爷：“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又是为了沈纵白来的。我告诉你，近期别去打扰沈纵白，不然电影出问题了他骂你比我更厉害。”


    “已经打扰了怎么办？”


    贺呈洲慢条斯理抽出一根烟，低头点燃抽了一口，眉宇间的神情似乎在回味：“他不光骂了，还喘了。”


    “在哪骂的骂了什么我怎么没听到必须重新骂一边我听到了才行。”唐以珂语速飞快不带喘气，“你说什么他喘了？喘气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特殊的不喘气才奇怪。”


    过了一会意识到不对劲，他猛然转头看向贺呈洲：“你来找我之前已经见过沈纵白了？？？”


    贺呈洲在他震惊的眼神中缓缓点头，“不止，我们还打了三个小时，战况激烈。”


    似乎觉得不够，不紧不慢笑着补充了一句：“在床上。”


    “啊啊啊啊啊贺呈洲你个变态！”


    唐以珂快疯了，他那么大一个好好的男一号在开拍前一晚被拐上了床，还是跟贺呈洲这种变态，想想都觉得可惜。


    他兀自发了会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面对贺呈洲，用一种奇怪而颤抖的语气说：“我记得江盛和他还没分手吧？你这是在？”


    ——玩什么play？


    贺呈洲发疯归发疯，别玩到最后害了沈纵白。


    听他提起江盛，贺呈洲控制不住地冷笑，他凉凉说了一句，“跟江盛这种毛头小子做能有什么体验，还不如跟我做。”


    话虽如此，但唐以珂一秒猜到是他强迫沈纵白，此刻宛如戴上了痛苦面具：“我求求你别发疯了行吗，他俩挺般配的，江盛虽然年纪小但温柔稳重挺会照顾沈纵白，你被甩了能不能果断放手，别丧心病狂的插手人家小夫妻了！”


    说完他望向贺呈洲，只见黑暗中男人半边脸部轮廓隐在漆黑的夜色中，嘴角一点点压平，神色冷漠凶狠，唇边烟头猩红明灭。


    放手？


    贺呈洲扪心自问，可能吗？


    答案在三个月前沈纵白不告而别的一刻就深深刻在他流血的心脏上了。


    他要纠缠沈纵白一辈子。


    直至一同跌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