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芷的一番话如重锤般敲在众人心头，人群中渐渐有了些骚动。


    终于，有个年纪稍长的流民率先走出一步，满脸愧疚地说道：


    “姑娘，是我们糊涂了，只想着眼前轻松，没考虑长远。您说的对，这开荒是为了咱自己的日子，我们不该这么不懂事，您就别跟我们计较了。”


    随着他的开口，陆续又有几人站出来认错，纷纷表示愿意继续开荒。


    姜清芷看着他们，神色稍稍缓和了些，说道：


    “知道错就好，大家都是为了能活下去，以后别再这么冲动行事了。咱们只有团结一心，才能熬过这艰难日子。”


    姜清芷看着那些渐渐散去准备继续开荒的流民，扬声说道：


    “大家先去开荒吧，只要一起努力，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


    众人听了，陆续朝着荒地那边走去。


    等人群都走得差不多了，姜清芷才微微皱眉，看向林温姝，语气里满是疑惑：


    “他们怎么突然就闹事了？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林温姝轻轻摇头，无奈地说：


    “是啊，之前一直都挺安稳的，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突然聚集起来，闹得这么厉害。”


    姜清芷目光微沉，陷入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


    “看来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了。不然这些流民不会这么统一，还挑在这个时候闹事。”


    姜清芷安置好流民，顾不上掸去衣角的灰尘，便朝着孙跃所在的临时囚棚疾步而去。


    她攥紧腰间的玉佩，心中反复思量着今日这场闹剧的蹊跷之处。


    转过拐角，便见孙跃斜倚着木柱，长刀横在膝头，刀刃映着天光泛着冷意。


    两个闹事者被反绑在一旁，其中一人额角还渗着血。


    姜清芷快走几步，目光扫过二人狼狈的模样，转头看向孙跃：


    “这就是那两个闹事的？”


    孙跃利落起身，刀鞘撞出清脆声响：


    “回小姐，正是他们。”


    她伸手扯过其中一人的衣领，将人拽到姜清芷面前，


    “这两人嘴硬得很，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


    姜清芷居高临下地盯着二人，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我给你们饭吃，你们只需要做工，为什么要闹事？谁教你们这么说的？”


    她的裙裾扫过满地碎石，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别以为闭口不言就能蒙混过关，这牢里的滋味，想必你们还没尝够。”


    其中一个闹事者抬起头，脸上满是不屑，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冷笑道：


    “哼，要杀要剐随你便！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能让我们服软？别做梦了！”


    另一个也跟着叫嚷起来，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


    “没错！你不过是仗着家里有点权势罢了，有本事就把我们都杀了！不然，往后有你好看的！”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扭动着身体，试图用这种张狂的姿态来掩盖内心的恐惧。


    孙跃见状，气得脸色铁青，拔刀出鞘，刀刃直指二人：


    “你们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对小姐如此无礼！再敢多说一句，休怪我刀下无情！”


    姜清芷抬手轻轻拦住孙跃，眼神却始终未从两个闹事者身上移开，她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我倒要看看，你们背后到底是谁在撑腰，能让你们如此有恃无恐。”


    姜清芷听着两人污秽不堪的辱骂，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眼底却结着寒冰。


    她静静伫立片刻，忽然扬声唤道：


    “竹一！”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现，竹一单膝跪地，身姿挺拔如松：


    “小姐！”


    姜清芷瞥了眼仍在叫嚣的两人，语气冰冷：


    “暗卫里那些手段，许久没用过了吧？”


    竹一微微颔首，声音沉稳如铁：


    “回小姐，一应刑具皆已备好。”


    “很好。”


    姜清芷脚尖轻点地面，绣鞋碾过碎石，


    “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带下去，我要他们知道，在我面前逞凶，是什么下场。”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记得留着活口，我还有话要问。”


    竹一抱拳应下，身后立刻闪出两名暗卫。


    闹事者见状顿时慌了神，方才的嚣张化作惊恐的嘶吼，却被暗卫直接捂住口鼻，如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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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狗般拖走。


    姜清芷望着暗卫拖拽着闹事者远去的背影，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转身看向孙跃，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


    “孙跃，你即刻去寻温姝，让她回姜府。我在府中等她，有些要紧事要问。”


    孙跃利落抱拳，长刀在腰间晃出冷光：


    “遵命！”


    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没入巷道深处。


    姜清芷抬手轻抚鬓边微微歪斜的簪子，望着空荡荡的街角，暮色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寒风卷着碎雪掠过青瓦，姜清芷握着暖炉坐在厅堂里，见温姝裹着狐毛披风推门而入，衣摆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这天冷得刀割似的。”


    温姝狠狠抖了抖披风，冻得发红的鼻尖上还沾着雪晶。


    她大步跨到炭盆前，直接把僵硬的手指伸到火苗上方，被烤得发麻时倒抽一口冷气，


    “你火急火燎叫我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姜清芷放下青瓷茶盏，杯底在红木桌面上磕出轻响。


    她望着温姝靴尖上凝结的泥雪，那里还混着枯草碎屑，显然是跋涉过城外荒地。


    “温姝，之前那批土匪既已归降，可摸清楚他们之前的路子？”


    她用指甲无意识摩挲着杯沿凸起的花纹纹，


    “虽说如今愿意跟着做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温姝弯腰往炭盆里添了块新炭，火星子“噼啪”炸开，映得她眼底泛起笑意：


    “放心，大头领王猛带着兄弟们围着关公像发过毒誓，断指歃血的场面可够瘆人。”


    她突然压低声音，身体前倾时披风上的银线滚边在火光里晃出冷芒，


    “不过我从几个小喽啰嘴里套出，他们之前常和北边的马帮做生意，手里兴许还藏着几条连官兵都摸不清的运粮暗道。”


    这话让姜清芷猛地抬头，暖炉的热气模糊了她发间的玉簪。


    她起身披上鹤氅，银线绣的流云纹随着动作起伏，宛如在雪光里流淌的银河：


    “走，去见见王猛。若能把暗道盘活，今年的粮食运送也更为安全。”


    说罢伸手推开雕花木门，寒风卷着雪片扑面而来，却被她眼底燃烧的精光烫得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