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站在洛家门口，他从兜里拿出烟来，拿出打火机来点了一支。


    吞云吐雾间，洛寒已经踏进视线里，他笑了一下，“带了打火机的，在上衣口袋里，我忘了。”


    洛寒手里还拿着一包火柴，她慢步走过来，不知道怎么开口，声音里透着踌躇无力，“让你受委屈了。”


    顾成低头，吐出一口烟气，抬眼看她，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这才哪到哪，你不知道，去年相看之后，我每次想起那天来，都恨不得回到来你家之前，把我自己捶死在我家门口算了。”


    洛寒被他逗得忍俊不禁，顾成这才觉得心情好了些，“阿寒，没事，别难受。”


    他凑近她，伸出没有拿烟的左手半环住她，轻轻拍拍她的背：“阿寒，我一定快点把你娶回家，到时候，咱们再不来受这个鸟气！”


    两个人距离很近，但是他只是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洛寒垂头，脑袋突兀的靠在他胸前，两人有史以来第一次像拥抱一样，身心贴近。


    洛寒没有说话，脑袋抵着他的胸口，片刻后才抬头，其实也没那么难受，她都习惯了。只是突然有人替她担着这些，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心里是个什么味儿。


    “还有什么活儿？”他问。


    洛寒低头看着脚尖：“就剩下厨房了，三两下就能收拾完。”


    顾成拍拍她的头，抬脚朝着厨房去了。


    洛寒亦步亦趋跟着他，一进厨房，就瞧见他掀开铁盆，拎起案板上那块肉。


    顾成昨天就看见那空荡荡的油罐子了，他手起刀落，三五下把猪皮切剌下来，然后摆好了猪板油，一刀一刀切成块。


    “你烧锅，我先把油炼出来。”


    “啊？”


    顾成小声道：“啊什么啊？你爹不高兴，咱们俩正好借这个由头，离他们远远的！”


    洛寒信以为真：“他骂你了？”


    顾成拿出打火机，给灶膛里点火：“那倒没有。”


    洛寒还没舒出那口气，就听他道：“我骂他了。”


    她吓得睁圆了眼睛，反应过来抬手拍在他肩上，“胡说什么！吓我一跳！”


    男人低低的笑，胸腔震动着的笑声分外性感，洛寒不懂什么叫性张力，她只是觉得脸颊很热，心跳很快。


    顾成把她平时用的围裙绑在腰上，在锅里洒了半碗水，再把盆子里的板油推进锅里。没一会锅里的水变热，板油开始被高温溶解。


    顾成趁着炼油的空隙，洗了抹布开始打扫卫生，洛寒也不闲着，她去瓮里拎出一麻袋花生，一边烧火一边剥花生。


    洛寒是个勤快女孩，她想着婚后也这样，她料理家事，管着田地，让顾成好好去打工赚钱，没几年他们的日子就能蒸蒸日上。到时候再添个孩子，往后就越来越有奔头了。


    锅里的猪油往坛子里舀了三回，顾成就把厨房擦干净了。


    “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提亲那天我家不留下吃饭，你也别忙活，累着自己多不划算。”顾成把洛寒剥出来的花生壳一股脑扔进灶膛。


    洛寒倔强得很：“那也得收拾干净。”


    “行行行，你说了算。”顾成用漏勺搅动着锅里的白肉，偏头就看见洛寒埋着头剥花生。


    乌黑的麻花辫顺着她的肩膀垂落，脖颈白腻如玉，耳尖泛着透光的粉。一时间，厨房里只剩下她噼啪、噼啪剥花生的声音。


    锅中猪油熬好了，顾成拿了漏勺把猪油渣捞出来，猪油都倒进油罐。


    一盘焦黄酥香的猪油渣出现在眼前，洛寒抬眸，顾成点点下巴，“接着，别洒地上了。”


    她放下花生，拍拍手接过。


    顾成坐在她身旁，捏了一块猪油渣放在她嘴边，洛寒张嘴吃下，酥酥的油渣被牙齿嚼碎，喷香的油脂浸在口中，洛寒点评：“很香。”


    顾成笑了，他扯过装花生的麻袋，一粒粒开始剥，“香就都吃完，这是我买的肉，等你吃够了，咱们再拿给别人去吃。”


    话音刚落，周明香拉开门进了厨房。


    洛寒手一抖，顾成托住她的手，笑吟吟喊了句：“二婶好。”


    周明香看了眼两人手上的猪油渣，又瞥了眼洛寒的嘴角，还是傲气自得的语调：“小顾也在呢，我还以为只有阿寒在这屋呢！”


    顾成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昨天看见厨房里没油了，我今天特意从镇上割了几斤肉。我本来想把猪油渣留给洛寒的，可她非要送去堂屋给奶奶。”


    这话就相当于表明：肉是我买的，耗出来的油渣是洛寒的，洛寒很孝顺，是你小人之心了。


    周明香脸上挂不住，她轻笑一声，“小顾，我们家阿寒从小柔顺和气，你这么刺头，我真担心往后我家孩子会吃亏。”


    顾成才不怕她挑拨离间，洛寒虽然在洛家没有决定权，但是自主权和主见她还是不缺的，“二婶您多虑了，阿寒柔弱和气，才更得找个厉害的护着她啊，这是我三婶说的。”


    听到这个称呼，洛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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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一颤。


    她忽然起身，让顾成和周明香不禁侧目，“我去把猪油渣给奶奶，她最爱这口了。”


    洛寒径直端着油渣去了屋里，就见洛建兵和老太太正坐在堂屋正座上，她深吸一口气，端着盘子走到老太太身边，“奶奶，顾成炸的。”


    老太太挑了一块吃，还不忘说她：“怎么不拿双筷子？这手拿来拿去的，别人还怎么吃？”


    洛寒垂头捏着衣角，老太太看了眼桌子另一旁的儿子，问她：“这是怎么了？有事你就说，你爹虽说脾气大，可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刚才还说自己冲动了，你现在是大孩子了，他不该那样急赤白脸的。”


    这话洛寒一个字也不信，只是她现在也等着一个台阶，老太太这样圆场的话是她正需要的。


    她心乱如麻，又煎熬万分，含泪抬眼道：“奶奶，我想出去一趟，天不黑就回来，行吗？”


    老太太皱眉，“怎么突然要出去？是顾成说什么了吗？”


    洛寒哽咽一声，只好把周明香推出来：“刚才顾成炸了猪油渣出来，二婶去了厨房，她说我在厨房偷吃…”


    她抽噎着落泪，道：“我就是出去走走，过两个小时就回来，一定不耽误做晚饭。”


    洛老太太看向大儿子，见他皱眉点头，这才从兜里拿出两张钱来给洛寒：“出去花钱也别用他的，晚饭有你爹和你二叔呢，你别总惦记着，不过要在天黑之前回来，知道吗？”


    洛寒接了钱点点头，她抹了把眼泪，跟洛建兵说了句：“那我去了，爹。”


    洛建兵难得的给了她个好脸色，“去吧，别走太远了。”


    洛寒点点头，扭头出屋去了厨房。


    周明香已经回了厢房，她跪坐在床里看向窗外，心道：怪哉，平时那么能忍气的丫头，今天就说了两句，怎么突然长出怪脾气了？


    难道是因为那个姓顾的，她觉得自己现在有靠山了？


    洛建民正在卷烟，见她鬼鬼祟祟往外探，道：“你偷偷摸摸看什么呢？”


    正巧洛寒跟顾成一前一后从厨房出来，周明香目光不离，偏头低斥了一句：“别废话！”


    顾成压低摩托车，靠支撑转了半圈，然后载着洛寒离开了顾家。


    摩托车行驶在路上，两人却异常的沉默，直到洛寒凑近男人些，在他耳后道：“我想见见她，远远的看一眼就行。”


    顾成心里一阵酸疼，他没有说话，只拧着油门，直向顾家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