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宋小娅警惕十足，手摸口袋，后退半步。


    ……


    出现了。


    如秋亦柏预料那般，只要失去了自己车票，或者同时拥有两张及以上车票，表里世界就会开始转换。


    只是，这转换方式有些奇怪。


    而且，红衣乘务…规则从未提及之人。


    这便是这副本最麻烦的地方。


    由于信息差太大，在情报未知的情况下，他们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像在走钢丝，赌运气。


    秋亦柏至今虽也找到了不少规则，可那些东西太散乱，似乎缺了一条将他们串联起来的线。


    一根很重要的线。


    秋亦柏：“回哪里？”


    红衣乘务：“回你们该去的地方。”


    秋亦柏：“不给车票会怎么样？”


    红衣乘务：“永远被困在这里。”


    哪里出现了差错……


    秋亦柏定定看着直立在中央的红衣乘务，如此想道。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不给车票也不会被困在这，给车票也不一定会出去。


    有规则被遗漏了，可偏偏是缺的这一条，让秋亦柏脑中的思路全面崩盘。


    车票是回去的钥匙，可在秋亦柏推测中，却没有红衣乘务这一角色。


    二人意外进入里世界，是因为他们的“车票”错乱了，失去车票，二人被认定为已死之人，将其送到了死人聚集之地。


    里世界中没有活人，要么像肖虎，死亡不久，还保有个人意识。


    要么像鬼婴和其他一些藏在暗处的鬼怪，没有人形，没有思想，像一滩烂泥。


    可是他们本就因为被判死亡才来到这里，将车票上交被送回后，难道不会再次因为「车票」被送进来吗？


    “你们不想出去？”


    红衣乘务看起来很疑惑，毕竟每一个误入这里的乘客，都十分恐慌，巴不得自己快点出去。


    “因为它不在？”


    “它？”


    秋亦柏抓住了这个核心。


    “这里是它的地盘，待的太久也会腐化，越早离开越早。”红衣乘务指了指秋亦柏身后的宋小娅。


    “你的同伴腐化特征已经很明显了。”


    秋亦柏回头，只见宋小娅小臂上的皮肤已经逐渐泛黄长出斑点，细密绒毛浮现，像给两双手臂都带上了袖套。


    她似乎才注意到，也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臂。


    “我能变回去吗？”


    “回去就好了。”


    红衣乘务说话格外惜字如金。


    宋小娅疑惑：“可是没有车票，回去也活不久。”


    红衣乘务：“谁说的？”


    秋亦柏接话：“乘客守则。”


    “只要下站时，手上有张车票就行了。”


    “再走下去，你们就撑不住了。可以下次再来。”


    这话说的似乎别有深意，而秋亦柏敏锐察觉到这点。


    “下次想来的时候，该怎么进来？”


    “凌晨十二点，不要入睡。”


    新规则。


    “还有个问题，你和绿衣乘务有什么关系？”


    静默在原地的红衣乘务停了会儿，忽然笑了，笑意很淡，只是唇角微微提起。


    “死敌。”


    回到二号车厢的宋小娅惊喜发现自己手臂恢复了原状，而随之而起的就是对秋亦柏的担心。


    她回想起刚才的对话。


    秋亦柏提议让宋小娅先回去，他则利用剩下的时间去看看零号车厢……


    也不知道怎么样，能不能按时回来。


    宋小娅紧紧握着徐虹那张票，这么想着。


    就算出来了，少的那张票去哪里找呢。


    空间中的摇篮曲还在不断循环，宋小娅似乎没注意到，右后方的天花板上，一团污迹逐渐蔓延，留下一条长长的印记。


    -


    “真令人惊讶，你还挺勇敢的。”


    红衣乘务跟在秋亦柏身后，似乎将他送出去是自己的使命一般。


    秋亦柏的半身已经完全异化，左手像果冻一样软烂，似乎下一秒就会与身体断落，可他还在继续行走。


    现在是三号车厢，每一个车厢走过时，秋亦柏都会用眼睛观察列车内部，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秋亦柏：“我想知道表里世界的零号车厢有何不同。”


    红衣乘务无奈：“……再不出去的话，你就要被永远留在这里了，就算给我车票也不行了。”


    “其实我从刚刚就想问了。”


    “什么？”


    “违背规则送我们出去，不会受到惩罚吗？”


    “……还真是敏锐的可怕。”


    似乎是赞叹。


    “我们在里世界找到的乘客守则，也是你写的吧？”


    因为异化，秋亦柏的声音变得虚弱，声线也不稳定起来。


    “我原本以为，里世界代表邪恶，表世界的规则是为了引导我们活下去。可是你的态度太坦诚了，你竭力送我们回去，是因为它不在吗？”


    “如果被他发现，我们会死的很惨？”


    “从这个角度想，列车把我们送进来见它，你却想把我们送出去，确实有些矛盾了。”


    “对吧？蓝衣…乘务长？”


    红衣乘务停下脚步，“你怎么知道？”


    “你的衬衫扣子，虽然你一直试图用手遮挡，不过还是很明显吧？和十三号车厢内挂着的制服上，缺失纽扣的位置一样。”


    “那个日记也是你写的吧，发车大吉，而表世界提到过乘务长似乎是蓝色制服。”


    秋亦柏瞟了眼他的着装：“是出现了意外？”


    “这辆列车发生了什么？你们又为什么要设置这么多规则？”


    秋亦柏发现自己动不了了，物理意义上的。


    明明临近零号车厢，明明好不容易走过来了，可握在门把上的手却始终无法往下按。


    他的身体，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见此情况，红衣乘务直接从秋亦柏口袋中掏出车票，手掌往他背上一推。


    身体倒下的时候，秋亦柏听到身后传来红衣乘务的声音。


    “躲开它，别来了。”


    -


    意识回笼，秋亦柏已经离开了里世界。


    现在是凌晨五点，距离黑夜完全离去还有两个小时。


    奇怪的是，他回来的地方并非自己的原车厢，而是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


    “0号”。


    崔昊天的尸体直挺挺倒在地板，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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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渗出一滩鲜血，从血迹的凝固状态来看，他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在他周围，环绕着一串血脚印，然而那脚印未延伸至任何地方，而是就那么消失在了原地。


    墙上，一个红色的拉闸被人扣下，上面贴了一张字条，“休息时间”。


    红色的闪光从拉闸的按钮处一闪一闪，照的人刺眼。


    而秋亦柏站直了身体，看着周围，驾驶室内的所有按钮全都无效，按下没有任何反应。


    座椅上落了层灰，似乎许久无人驾驶。


    车厢外，传来一阵阵撞击声，似乎闻到了秋亦柏的味道。


    他们争先恐后，蜂拥而至，用身躯一遍又一遍撞击着大门。


    好像一切都是既定的命运，秋亦柏毫无犹豫，拉上了闸。


    时间流速再次变快，秋亦柏眼睁睁看着手腕上的倒计时数字快速跳跃，减少了两个小时。


    天亮了。


    黑暗退去，天光乍泄，阳光从驾驶舱的玻璃上照进来，人间重至。


    秋亦柏这才发觉，夜晚的列车似乎处于一个隧道内。


    他活动活动身体，行动虽自如，心理却不免觉得有些累，于是打算回自己车厢稍作调整。


    没想到刚穿过一号车厢，就见二号车厢内的宋小娅，手抱着膝盖蹲在角落，一动不动。


    没等秋亦柏走近看，宋小娅忽然醒来了。


    她搜了搜眼睛，伸了伸困顿的腰肢，看到面前的人，忽然清醒。


    “哎哟，你回来了。”


    秋亦柏点点头，问：“怎么睡在这？”


    “那个什么守则不是说，晚上来了就睡觉嘛，我回来的时候刚好是晚上，身边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急死我了，我想睡睡不着，后来想到你回来可能没票要怎么办，就头疼，结果一头疼就睡着了哈哈哈哈哈。”


    宋小娅收敛笑容：“那怎么办，你现在没票了，去哪搞一张票。”


    秋亦柏垂下眼眸，“不急。”


    “不急什么不急，都快结束了。”


    宋小娅想了想，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又看了看秋亦柏这幅皇帝不急的样子，略微苦闷。


    “算了算了，我相信你有办法，别到时候规则破解完了没车票死了，我可不会把我车票让给你的。”


    没太在意，秋亦柏跟宋小娅说自己要休息会儿，就离开了车厢。


    回去的路上倒是顺畅无阻，似乎一夜过去，那些车上的鬼怪连带着各种诡异事件也都回去了一样。


    五号仍然矗立在自己的岗位，明明是刚上班，却像早已准备好，穿戴整齐站在原位。


    看见秋亦柏回来，他还招呼了声：“早安。”


    没套近乎，秋亦柏走到自己床前，直接躺下。


    冰冷生硬的床铺在此刻好似救赎，让秋亦柏悬挂的心落到了实处。


    他手随意搭在额上，双眸紧闭，脑海中一条大胆的猜测聚拢成线，一块又一块拼图在脑中拼凑，拼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如果真相那么简单，只需要再去一次里世界就可知晓。


    如果剧情发展真的那么顺利。


    那么被利用而死掉的意义在哪里。


    秋亦柏叹了口气。


    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