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等待多久，只是过了十分钟不到，姚奉臣和郑眠就来到了四号车厢。


    看到秋亦柏，姚奉臣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的死。”


    “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有没有发现什么信息？”


    他的谈话很热络，仿佛二人是临别好友再度重逢，彼此之间毫无嫌隙。身后的郑眠倒是没那么亲切，只是看了他一眼目光就移至别处。


    秋亦柏将二人反应尽收眼底，他忽然知晓，从上车开始便觉得众人之间环绕的诡异气氛的根源是什么了。


    “发现了，那你们呢？”


    他言外之意很明显，信息交换。


    然而姚奉臣并未快速回应，似乎在等待什么，忽然岔开话题，“昨天崔昊天是十三号车厢发现了几条残缺的乘客守则，意外拉动了列车广播，时间流速加快了。”


    他也察觉到了，秋亦柏并不意外。


    “之后的发展有些出人意料，我和郑眠打算去零号车厢看看，和我们一起去吧？”


    他虽在询问，却没有给秋亦柏拒绝的余地，“或许正是因为我们一开始没抱团行动，人员才会减少的这么快，以防外一，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吧。”


    秋亦柏问：“到现在为之，死了多少个？”


    “崔昊天死亡，肖虎，宋小娅失踪，已经……”


    郑眠开口：“宋小娅没死吧。”


    姚奉臣侧眼看她，郑眠则冷哼一声，瞟了眼秋亦柏：“两个人一起失踪的，这位大善人应该也不会看着同为新人的弱小女生死在自己面前吧？”


    秋亦柏没回话，姚奉臣忽然轻笑一声，打圆场：“别介意，她就这个性格，刀子嘴豆腐心。”


    “如果宋小娅还活着，我们就一起行动，真死了也没人会责怪你，毕竟死亡是这里最常见的事了。”


    -


    所以结果就是二人队伍在加入了秋亦柏和宋小娅后，忽然壮大一倍。


    或许是由于先前的接触，宋小娅对于趾高气昂的姚奉臣和眼高于顶的郑眠并无好感，她默默跟在秋亦柏身后，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又组队了。


    她好奇看向秋亦柏时，忽然发现对方也淡淡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她恍然觉得内心的不安与疑惑都被轻轻抚平了。


    这似乎是有些人与生俱来的天赋，无需任何言语，只要他站在那里，你就能够全身心的信任他。


    一种可怕的魔力，一种极致的魅力。


    如果这样的人想主动欺骗，陷害他们……


    宋小娅打了个寒战，停止了自己的猜想。


    那他可能会沦为，最黑暗的深渊。


    -


    几人正常通行，时间一步步向前走，列车再无异常，仿佛前一日的经历是众人做的一场梦。


    可当零号车厢出现，地上的尸体又明明白白昭示，这是现实。


    经过一天的成长，宋小娅的心理素质已经提升了一个新等级，可看着昨天还在自己视野中鲜活的人，仅仅过了一晚，就变成地上冰冷的尸体时，内心还是不住悲凉起来。


    似乎这就是她往后某刻的命运。


    秋亦柏的视线率先看向墙壁，昨晚，他拉下闸的地方，红色启动开关已然消失，光滑洁白的墙面上看不出一丝异样。


    除了前一天晚上来到零号车厢的秋亦柏，没有人会想到，墙上原先有一个控制摇篮曲播放的开关。


    姚奉臣若有所思的视线，从空白的墙壁，扫到崔昊天的身上。


    虽然他整个人没有大幅度动作，但秋亦柏知道，他在找什么东西。


    “既然大家都聚在这里了，也不要互相隐瞒什么了。”姚奉臣开口，接着说，“距离任务倒计时仅剩一天，我们的任务进度却没进多少。”


    “大家的目的都是活下去，破解副本规则，还原世界真相，齐心协力明显更有益于通关，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坦诚布公，合作一下？”


    “我知道你们刚从里世界出来，肯定有不少发现，所以为表诚意，我们可以先说在表世界发现的信息，第三方阵营的存在，乘务之间的制衡关系，以及红色公用电话真正的作用。”


    秋亦柏明白了，对方带自己来这里，似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搜查什么。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里？


    秋亦柏还在思索，宋小娅已经略微被打动，他们确实还有许多不知道的，比起冒险试探规则底线，合作共赢明显是最高效的出路。


    她在身后，不动声色扯了扯秋亦柏的衣服边角。


    “……可以。”


    秋亦柏思索一番后，同意了。


    他向来是这个态度，别人要装，他就陪着演，别人看穿了他在演不想装了，那他也不演了。


    “副本开始没多久，我和崔昊天误入了里世界，遇见了【它】侥幸逃生后，我们在零号车厢找到了几张残缺的日记扉页，记录了列车发生的事，上面也提到了【它】。”


    姚奉臣将日记残页递过来，秋亦柏接过，发现这正是他们在十三号车厢找到的那本笔记上被撕下的部分。


    秋亦柏在读，宋小娅也凑过来，“你们也去了里世界？那你们后来怎么出来的？”


    姚奉臣看向她，他眉骨很高，眼窝深遂，薄唇似笑非笑。


    “我们根据找到的守则，拨打了墙上的红色公用电话，一名黑衣乘务员将我们送回来的。”


    “那你们……”宋小娅眉头紧锁，不解，但想到什么又忽然放弃。


    “没什么……”


    “十月十三日，晴。


    今天是发车第一天，目的地是一个旅游经典，车上人很多，这也是我成为列车长实现梦想的第一天，出发向着目的地启航！”


    “十月十四日，阴。


    发车第二天，忽然出现了好大的雾，看不清方向，列车制动系统失效，无法正常熄火，我们紧急联络了交通部门，还没有回复……”


    “十月十五日。


    信号中断了，我们在轨道上迷路了，一路上没看到任何站点及地标建筑，只有在晚上，列车会经过一条长长的隧道。


    游客已经察觉到异常了，我们快瞒不下去了，每天都能听到有人在哭。”


    ‘十月十七日，晴。


    天气转晴了，能看见外面了，但是我们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粮食快不够了，餐车的供应仅能维持两三天，大家都很疲惫。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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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能经过一个隧道？’


    “十月十八日


    它来了，乘客是动物，没有乘客。


    凌晨十二点，它会出来吃东西，列车是活的，它喜欢小动物。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必须要站起来。”


    “十月十九日


    游客数量还在减少，动物越来越多，他们都消失了，找不到尸体。


    它喜欢小动物，它讨厌车票。”


    “十月二十三日


    我什么也守护不了。”


    它，动物，列车，大雾，共同编织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这便是真相吗？


    姚奉臣感慨：“它来到了这辆列车上，于是列车变成人间炼狱，它制定了规则，用来戏耍人们，列车长察觉到了，试图抵抗，无果。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破解规则，找出不同规则的联系，比如我们发放的乘客守则，和我找到的乘务守则。”


    “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


    秋亦柏指出它的逻辑漏洞，“它制定了规则，用来戏耍人们，列车长察觉到了。”


    姚奉臣忽然明白，"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秋亦柏沉默了。


    是的，没有证据，一切猜测都只是空话，尽管目前一切照常进行，没有异常。


    可是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都仿佛纸上谈兵般，一碰就碎。


    “……也不是，只是好像没有明确证据表明，是它制定了规则……”


    “有的。”姚奉臣拿出了它找到的乘务员手册，递给了秋亦柏。


    这是在里世界找到的，乘务守则。


    “【黑衣乘务守则】


    1.你喜欢吃生肉和眼球，一天不吃就会特别饿。


    2.你讨厌绿色，喜欢小动物，并热爱帮助每一个迷路的小动物。


    3.你的职责是整理列车卫生，保证列车整洁，一尘不染。


    4.定期外出采购，并提前确保采购名单上没有异常食物。


    5.这里是家，这里不是列车，你是家中的一员，如果发现有小偷闯入请及时处理。”


    在守则下方，有几行写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是后来加上去的。


    “如果你有幸看到这一条，不要惊慌，你是幸运的，还没有丧失认知。


    这里是里世界，保管好车票，那是回去的路。


    不要理会别人的搭讪，带着车票，找到车厢墙上的红色公用电话，拨打10699，我们的卧底会送你回去。


    在这里，红色是绿色，黑色是蓝色，蓝色是红色。”


    “你懂了吗？除了最后一条，其他规则都是它编出来玩的，里世界是它的乐园。”


    姚奉臣如此说道。


    一旁听的郑眠似乎对此毫无兴趣，她伸了个懒腰，对二人说：“我出去歇会儿，你们聊。”


    然而，她离去之时，却强硬拉着听的正认真的宋小娅走了。


    “诶？？等等……”


    被拉出门的宋小娅才反应过来，她甩开郑眠的手，不满：“你出去就出去，干嘛拉我呀……”


    郑眠嘴角耸动一下：“我去上厕所，一个人害怕，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