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上下处刑台

作品:《赚命[娱乐圈]

    即便判明了死亡的概率远高于存活,他也无法就此放弃,总得做点什么。


    孟微熹:“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去网络上,通告群里,反正各处寻找剧组的信息,摒除学生作品,只挑主演,进组时间在九月份之后的,电视剧、电影的都要。”


    本来这事情是经纪人或者助理要做的,但是经纪人已经需要陪着他帮他处理拍戏上的事情,他现在又没有别的助理,只能让夜光来做。


    通常情况下,没有这个死亡任务,他也可以拍完这部戏,再慢慢寻找其他机会,但他时间着实没有那么多。


    快的话一年以内,慢的话两年,大概这部剧能否播出差不多就有结果了,网剧的审核标准相对电视剧来说宽松一些,速度也更快。即便是这几个月的时间他也不能浪费。


    夜光勉为其难一般地道:“行吧。”可他也有要求,“但是不能在宾馆里,我要在片场调查用你的手机查找。”


    孟微熹:“等下,你会用手机搜索吗?能上网吗?用你这个身体怎么搞?”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提案有多傻。


    夜光哼了一声扬起下巴:“你别忘了,我可以变成任何事物——当然也包括人!”


    孟微熹在心中轻呼卧槽,眼睛一亮:“变一个?”


    夜光微笑起来,本来猫笑起来就很恐怖了,猫脸上突然多了一个空白面具,恐怖片的氛围拉满,面具原本是光滑凸出的正圆形,过了一会儿,它就变成了一张人脸的轮廓,再细致地改变,面上凹陷雕刻出了立体的五官。


    孟微熹目不转睛,紧接着,就如同连续帧变形动画一样,一瞬间,眼前号称千面之神的精灵,就从一只猫的形态扭曲膨胀变成了人类的形状。


    因为那一幕太过魔幻,孟微熹眼睛撑大了,倒吸了口气,手臂上寒毛倒竖。


    一个戴着雪白面具的男人,黑色头发从面具后方飞速长出来,较长,落过了肩膀,当然他的身体并非赤.果,而是穿着纯黑色的衬衫、长裤、皮鞋,只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脚踝、脖颈,脖子上那颗银铃铛变成了俩耳上的细长银色耳坠。


    人身形状固定好了之后,夜光伸出手缓缓摘下了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惊艳绝伦的脸。


    这个身体是绝对不能比的,放眼国内外,古今影史,都没见过比这张脸更好看的存在。


    那身材比例也是大众审美中趋近完美的。


    人的下线被突破之后,对一些更加魔幻的事情就愈发能良好地接受了。


    孟微熹摸着自己的手臂,直视着他的金眸:“眼睛的颜色,这种不正常。”


    夜光眨眼睛,瞳眸在眼皮掀动几下之后变成了琥珀色:“这样行了吧。”


    孟微熹扫过他身体上下,无奈道:“你干嘛变得这样好看,太引人注意了吧。”


    夜光扫了扫发,淡淡地说着:“我的本性就是这样,没办法忍受丑陋和平庸。”


    臭屁,孟微熹腹诽,他道:“那你干嘛不自己去拍戏?有这样一张脸,不可能不火的。”


    当美貌值提升到某种水平,就会变成大杀器,何况是神的力量幻化出来的脸,自然与普通人不是一个规格的。


    夜光坐在床边,叠着长腿,修长的手指勾着面具转:“其实我变成人类有很多限制的,我不能让这张脸,这个身体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这样会造成很大的因果干涉,毕竟我变成的这个人实际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如果变成别人的话也会造成很大混乱,就会很麻烦。变成你的话,大概也能考虑一下,那也是在必要的时候。”


    孟微熹:“那你现在是实体吗?”


    夜光取出他的笔记本电脑,按了几下键:“没错。”


    孟微熹:“确实,能理解了。”


    这样的脸,至少能在一个国家造成轰动的影响了。


    “只是,如果真的出现在公众面前了,会有什么后果?”


    夜光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那边:“也没什么大后果,顶多扣掉你赚来的寿命来消除影响,比如消除意识到我的存在的人对我的相关记忆之类的。”


    孟微熹:........?!


    他再也不嘴贱多问一句了。


    孟微熹:“你就不能变一下脸吗?稍微普通一点的。”


    夜光撇过头:“不行!”


    大小姐吗?!这么麻烦?!


    孟微熹:“那你在宾馆查吧。”


    夜光:“不行,我要在你身边看你拍戏!”


    孟微熹气结。


    最终,他给他买了个黑色口罩。


    他把他领到剧组的时候,还是引来了一些视线的关注。


    孟微熹和导演说:“这是我朋友,就只是在旁边陪着,偶尔帮我做些事情,不会打扰拍摄的,还有他感冒了,嗓子废了,说不出话来。”


    段乘焕倒也没那么古板,直接挥挥手说行。


    孟微熹开始拍戏就把手机交给夜光,夜光压根不理会任何人安安静静坐在剧组边缘的凳子上刷着手机,偶尔抬眼看孟微熹拍戏的状况。


    今天这一场是外景,场景是处刑台。


    因为跨度有些大,孟微熹昨晚又再复盘了一遍半本剧本的内容,发现这一场的情绪真的很难展现。


    段导先是给木丁香拍了特写。


    早上他也和木丁香探讨过这场戏当中,她所理解的感情。


    于是他和导演说了让他也站在下方的位置看着她。在那过程中,孟微熹一直站在下方盯着她的表情。


    正式拍摄开始后——


    在群演掀起的辱骂声中,身穿囚衣的女子被缓缓押上了处刑台。


    她的步伐踉跄,似乎是腿被打折了一只,脏污囚衣下的身体也是伤痕累累,散发多日未曾打理,结着厚重的灰尘,脸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青紫浮肿,脸皮都被刀痕划烂了,嘴角还淌着血,本该如白葱般水嫩的双手十指没了一片指甲,现在还在背后滴着血,她走过的路便是触目惊心的血路。


    “听说她胆敢挟持皇帝陛下!要不是我们陛下英明,装作顺从,忍辱多年,也不会迎来将这妖妇正法的一天!”


    “传闻她害死了好多龙裔,将皇帝陛下困束于她的寝宫,还遣散了所有其他嫔妃,这是打定主意要让皇家断子绝孙啊!”


    “老天爷啊,好狠毒的女人!!”


    “活该!滚下十八层地狱去吧!”


    .......


    百姓高喊着,将烂菜叶、鸡蛋等往她身上扔。


    原本她目光笔直望着自己前进的方向,放空视线,结果一只鸡蛋真的扔到了她的身上。


    碎裂的蛋壳落在地上,而蛋液混合着黄粘稠地挂下来。


    白昔鸢慢慢地转过脸,望向百姓的方向。


    这些她渴望救助的黎明百姓的模样。


    她没有加害过他们,与他们无冤无仇,甚至他们当中有些人因为她推动的政策而受益,但现在他们一个个都恨不得她死得凄惨无比。


    她拖着废腿,转过身体来,面向他们,一言未发,直起了腰,抬起了下颌,她的视线俯视这下方朝她扔出鸡蛋的那个男人。


    男人直直地对上她的视线,一个打颤,原地呆愣愣瘫坐了下去。


    女人未开口。


    而处刑台周遭的喧闹沸腾却在此时渐弱下去,直至死寂。


    女人眼中噙着怜悯,鄙夷,轻蔑,讥讽,却唯独没有将死之人的恐怖、悔恨。


    尽管遍体鳞伤,华容不再,她的气势却横扫了在场的一切。


    她抬起的头,杵在那的一身傲骨,一如她十几岁盛气凌人的模样。


    “跪下!”


    行刑人按下她的肩膀,让她跪于地上。


    孟微熹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想起了台词。


    “白昔鸢!你本不该死在这里!为了这些人!就为了这些人!不值得!这一切都是不值得的!你有没有后悔!白昔鸢!!!”


    鲜少有如此激烈情绪的白检在赶到刑场,亲眼看见白昔鸢的现状,以及行刑的全过程的时候,发疯了。


    剧本里面写着,他嘶吼着。


    “起来!”


    处刑人抓起了她的发,她的脸上竟然挂着一丝笑容。


    孟微熹望着白昔鸢抬起的脸。


    她的唇微微内陷,她的犬齿将口腔内咬破,唇上浮出殷虹的血。


    她的骨血在愤怒中燃烧!


    他能看见——她的不甘,她的愤怒,她的倔强!


    他没在她的脸上看见后悔,她绝不会为她决心去做的事情,为她已经做过的事情后悔!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看见这一幕的孟微熹心尖也无法遏制地颤抖起来。


    女人的头颅被按在被血染黑的木桩上。


    处刑人举刀。


    那刀最终没有落在她的脖颈上,而是在距离十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好!!!”


    打板过后,俩导演都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


    段乘焕过去拉起了木丁香:“你这场演得真的太神了!一条过!”


    木丁香抹了抹嘴角的血笑道:“还是导演指导得好。”


    段乘焕拍了拍她:“这就别客套了,我本想先让你试一次,再修改的,现在看来,没什么能改的,不过你先别起来。”他转头骂那个处刑人的饰演者:“你举刀的时候怎么轻飘飘的,刀是很重的!下刀的时候一定要又重又快!这类的行刑者都是很熟练的,而且停得太早了,贴着她皮肤的时候再停!”


    就刚刚那个举刀的镜头又重拍了两三次,另外补了一个假头落地的镜头才算好。


    木丁香走过来嘟囔道:“我的天哪这妆太厚了,好难受,感觉像粘了一层皮,我好想赶紧去卸妆。”


    王戈笑道:“但是效果拔群啊!”


    木丁香忍不住去舔嘴角的血浆,很快又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可不是,我早上化完妆,去吓其他还没来的群演,一吓一个准,茹姐化伤痕妆的本事出神入化,都可以去应聘恐怖片的化妆师了。”


    那边又在布置了,准备拍孟微熹的戏份。


    段乘焕拉着孟微熹讲戏:“这一段情绪要激烈,但是你的表情要控制好,吐血的时机也是,说台词的时间看提示板.........”


    他说到一半孟微熹就听不见了,他低着头没回应。


    段乘焕:“......这样,你还在听吗?”


    孟微熹轻轻点了点头。


    段乘焕按照之前的经验,哪怕他很安静,应该都已经听进去了,因为每次他都很很好地完成自己说的要求。


    段乘焕:“行吧!那么马上就开拍——道具组,血浆呢血浆袋子让他含着!”


    王戈:“清场!安静!群演就位!”


    孟微熹之前试过几个血袋子了,所以这次已经熟练了。


    群演再次将处刑台围了起来,木丁香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不过这一次只是走位。


    孟微熹离得较远。


    摄影师手持摄影机站在孟微熹前面。


    “1——2——3——”


    砰!


    他披着斗篷从拐角跑出来,脸上没有多少血色,他没跑几步便气喘吁吁,脚步慢了一些,然后剧烈咳嗽起来,但是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发了疯一样的望着前方,朝处刑台冲去。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他整个人朝前扑去——他摔了!


    这并非剧本里的内容。


    剧组好多人都站了起来,但被段乘焕抬起的手阻止了。


    他的视线没有放在下面,地面上凸起的石板恰巧勾到了他的脚尖。


    白检伸出手,攥住胸口。


    “咳咳咳咳咳!”


    他跪在地上,比刚刚更加猛烈地咳了起来,随即,他深深地皱起眉,下一次咳嗽,张嘴直接喷出了一口血。


    他咬牙咽下了口腔中弥漫的血,腥苦的血浆滚过喉咙,带着一种灼烫的滋味,他压根没看手中沾血的手帕,直接甩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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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扯掉了斗篷的系线,像褪茧的蝴蝶,从厚重的外套中挣脱出来。


    他向前跑去,然后在某一处骤然停下。


    他看见了处刑台,听见了呼声。


    他攥紧了拳头,一点点拨开人群,钻进去。


    他的视线始终放在不远处的女人身上。


    最终他站到了前方。


    他仰起了头。


    颊中臼齿死死咬合,指甲嵌入掌心。


    见证一般,他凝望着那个与他相伴数十载的女人。


    他们是君臣,是并肩的战友,相依为命的男女,支离破碎的家人......


    这不该是她的结局!


    群众的辱骂声传入耳中,他为她感到不值!


    凭什么,她要被受她恩泽的无知民众咒骂!


    他依着她的话语,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情绪,藏了一辈子,此刻,他面上、眼中,毫不掩藏地裸露着浓烈森然的恨意。


    愤怒啃噬着他的每一根骨头。


    但是——


    当他看见女人那张脸。


    耳边嘈杂的声音顷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还是那般美丽。


    她在说她不悔,她在说她不甘。


    ......他怎么能够不了解她呢?他怎么能够问的出口呢?


    ——————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没说台词。


    王戈瞪大了眼睛,他赶紧去拽段乘焕的衣服,早站起来,十分靠近镜头的段乘焕却一把将他的脸按回去。


    摄影师朝段导那边望了一眼,段乘焕对他做口型“继续继续!”


    白检几乎要迸发出狰狞的面庞,随着时间在死寂中的流逝而缓缓蜕变成平静,然而他嘴角与身上梅花般的血点,直叫人触目惊心。


    他的视线微微下移。


    当是时,人头点地。


    他看着地面的某一个方向,在人群的包围中,蹲下来,朝着那个方向伸出了手。


    但那手终究没能触及。


    白检弯腰,收回手,捂着肚子,不停地干呕,那种样子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肝呕出去。


    人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过去了。


    他的肩膀颤抖起来,那幅度越来越大,紧接着,他扬起了脸。


    他的笑容惨烈却放肆,喉咙里却挤不出一丝惨叫,一丝笑音。


    笑着却像在撕心裂肺的嚎哭,说哭又没有一滴泪。


    他的拳头一下又一下捶打在胸口。


    痛极、恨极、又无力至极!


    寂然的笑持续了许久,他的身体晃了晃,支着地站起来,扫了扫洇出血迹的膝盖那上面的灰尘,拍了拍袖子,端正起身。


    他收敛表情,藏起所有思绪,像一个即将上朝的宰相,堂堂正正地迈出脚步。


    百姓满脸恐惧,而所有无声的视线目送着他刚硬的背影远去。


    这是一组连续的长镜头,倒退着的摄影师一直追随着他的正面,也在人群中拥挤,同时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在他跪在地上笑的时候,他在他身边旋转,也收入了其他群演的表情,随着他起身,镜头也由低拉到高......他全神贯注盯着镜头,脑中接连不断地闪过自己曾经学过的所有拍摄技巧还有导演和自己多次嘱咐的构图定位。


    就在镜头中的主角背影缩小到一定距离的那一刻,一种直觉掀翻了他的脑壳——这将是他职业生涯中第一个最佳镜头。


    砰!


    孟微熹走到了一定距离,听到了板子的声音,折了身子,蹲在了地上,他的脚软了。


    秋良最先跑到他身边检查他的膝盖,他掀开裤腿:“擦破,流血了,先清洗一下吧,上个药。”


    他又直接跑走去找医疗箱。


    孟微熹有些发愣。


    那边王戈问段乘焕:“......他没说台词,怎么办?”


    段乘焕转向旁边的编剧何文珠,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改剧本!”


    段乘焕大笑起来:“太爽了哈哈哈哈哈!”


    何文珠也站着,她拿着笔的手都在不停地抖。


    孟微熹被秋良扶起来送到一边坐着上药的时候,灵魂才回来了一点,他对着靠近的段乘焕歉然道:“不好意思啊导演,我摔了,而且我忘说台词了,等会儿还要补拍。”


    段乘焕满面红光:“你要不自己看看拍出来的?补拍是不可能比得上这个了,你能演得出来也不一定能拍出来!”


    孟微熹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陂着脚也要过去瞧一眼。


    秋良:“哎呀导演,让他等会儿!”


    段乘焕直接让摄影师过来给他瞧。


    看完孟微熹松了口气,五官没有乱飞就行,控制得还行。


    奇怪的是,他仔细看了半天,其实看不出来自己演技到底如何,只知道自己还算投入,他又瞧了瞧导演,他似乎很满意,那就还行吧。


    不过这手持镜头拍摄的一整段控制得可真不错。他又多看了几遍。


    木丁香在台上早就看呆了,妆都没去卸了,问他:“你怎么不说台词了?”


    孟微熹:“.....我刚刚看你表演的时候,我就在想,那句台词,他不太可能问出口,因为已经看到了啊。”


    在正式拍摄中,她很好地将那种感情的层次感用表演呈现了出来。所以不需要问,不需要台词。


    沈璋喉珠滚动了两下,“那刚刚那一串动作也是你提前想好,设计好的?”


    孟微熹皱眉想了一下:“这个.....我没想这么多,我可能是平时看的片子比较多,无意识就模仿了一些人的表演方式。”


    木丁香抿嘴笑:“这种请神上身的状态真令人羡慕。”


    孟微熹朝着夜光那边望去。


    人形的口罩夜光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蓦然间,孟微熹胸口也萌动出几点生动的震颤,自己却也没有意识到,那种情绪的真面目,失去稳定速率的心跳,他只当是入戏过头还未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