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时坚持让金姐王婆把蒲沧那份一起做了,因为吵架,又多做了蒲沧的午饭、足够一人吃的锅贴,结果就是有整整四个人的份量。


    蒲沧倒是把他那份水囊囊味道诡异的面条吃光了,宴明舒一个人面对剩下三人的分量,吃到十分饱,也还剩下很多。


    是自己执意让阿姨做两人份的饭,也是为自己才多做的这一份锅贴,他默默扣上餐盒,装回袋子里,打算带回去。


    离开前想到什么,回头告诉蒲沧:“我有驾照,不需要麻烦司机。”


    嘴上说着不需要麻烦司机,实际上眼睛闪着期待,暗示:“我可以自己开车。”


    蒲沧上道:“车库里的车,自己挑。”


    宴明舒高兴起来,拎着袋子起身:“那我先回去,你休息会儿,下午工作加油。”


    没等蒲沧回答,他就已经朝门口走了。


    赶快回去,挑辆帅气的跑车。


    蒲沧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电脑上看到一半的文件,良久,朝根本没用过的休息室走去。


    好好休息。


    =


    回去后挑辆车,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宴明舒开车去医院看爸爸,陪爸爸说了会儿话,一眨眼时间就到五点。拒绝爸爸一起吃饭的邀请,他急匆匆回去,换上工作制服,开始做饭。


    他在这边发愁晚饭要怎么做时,金姐也走过来,询问他晚上要吃什么。


    宴明舒没什么想吃的,原本想让金姐随便做,想到中午剩下的那些饭菜,又叹气:“中午饭还有很多,晚上再吃一顿吧。”


    金姐:“吃不完可以倒掉。”


    宴明舒知道。


    平常饭吃不完他也不会强迫自己完全光盘,这次是因为自己才多做了,他不想浪费太多。


    “今晚再吃一顿,还吃不完就丢掉。”


    虽说工作量减少,应该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金姐想到给自己发工资的人,有些犹豫:“蒲先生……”


    宴明舒以为她在担心蒲沧的晚饭归属问题,回答:“他的饭我来做。”


    金姐轻轻点头,接着问:“我的意思是,蒲先生愿意我们不做饭,给你吃剩饭吗?”


    宴明舒有点不明白金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忧。


    这有什么好不愿意的?蒲沧也不是不吃剩饭的人,上次自己给他带早上剩下的蛋饼,他也都吃了。而且现在又不是他吃,他当然更不会不愿意。


    想让金姐不用担心,话到嘴边,又想到中午蒲沧说什么都不肯吃金姐做的饭的倔样,不确定了。


    正常来说没什么不愿意的。


    现在的问题是,蒲沧是正常人吗?


    宴明舒不确定,告诉金姐:“没事,我们先不说是剩饭。”


    金姐点点头,看宴明舒拿出来的食材,询问:“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宴明舒立即回答:“有!”


    金姐:“什么?”


    “你们一开始学做饭的时候都是从什么菜开始的?”


    金姐:“家常菜,醋溜土豆丝、番茄鸡蛋、手撕包菜,特别简单。”


    宴明舒一一把食材拿出来,清洗。


    金姐帮忙,很快帮他把番茄切成小块。


    宴明舒把鸡蛋磕开搅散,把包菜撕成小块,随口问金姐:“王婆呢?”


    “她在房间和家人打电话,需要她帮忙吗?我去叫她。”


    “不用。”


    宴明舒就是随便找个话题,问,“王婆年纪也不大,为什么叫她王婆。”


    金姐大概三十来岁,王婆最多也就四十多岁,怎么也不是婆婆的年纪。


    “她姓王,家里有座山,夏天种西瓜,就叫她王婆了。”


    宴明舒惊讶:“有座山?”


    “对,这些年在外工作,王婆攒点钱盖房子开农家乐,景色特别好,等夏天闲下来可以去玩。”


    宴明舒:“那开了农家乐,她怎么还在工作,不回家享福吗?”


    金姐说:“工作又不忙,两个人就做一个人的饭,一天最多忙一个多小时。蒲先生给的工资很高,还包吃住没其他花销,不用做饭的时间还能出去走走,比在家呆着舒服多了。”


    宴明舒几番犹豫,最后还是没忍住好奇,冒昧询问:“姐,蒲沧一月给你们开多少工资?”


    这事也算不上什么隐私,自己不说宴明舒完全可以去问蒲沧,金姐索性就自己说了:“一月三万二。”


    三万二,两个人就是六万四,这个数字……


    宴明舒若有所思。


    金姐问:“怎么了?”


    宴明舒摇头:“没事。”


    =


    回来的路上遇到堵车,到家的时间比蒲沧预想中的晚了五分钟。


    别墅客厅里的灯没开,夕阳透过窗子照过来,光线暗淡,餐厅的灯大开着,在走廊尽头的地砖上照出一片光亮。


    他走过去,看到坐在餐桌前看手机的宴明舒。


    注意到声音,宴明舒放下手机招呼:“快来吃饭。这可是我第一次尝试炒菜,幸好有金姐帮我。”


    蒲沧才看到桌上的饭菜。


    小碗米饭冒着热气,宴明舒面前的那几道菜装盘好看,自己座位前的菜……


    大块鸡蛋和颜色稀疏的番茄汁混在一起,土豆丝是诡异的褐色,手撕包菜看上去卖相倒是还不错。


    蒲沧坐下,先夹块手撕包菜。


    一口下去先是咸味,随后才尝到裹在包菜里的甜。不是蔬菜本身的甜,就是糖。


    没想到蒲沧第一口就是包菜,宴明舒没敢吭声。


    炒番茄鸡蛋时先把鸡蛋差点炒糊,幸好金姐及时改火候,后来炒番茄时为了把番茄炒烂加很多水,把番茄炒得寡淡无味,偏偏为了调味放点糖,顺手把糖罐放到手边。就在把包菜煮好炒熟时,不小心把糖当盐放进去了。


    意识到这点后他把炒好的菜用水冲了一遍,然后重新下锅炒,为了压住糖的甜味,加很多的盐。


    他自己没觉得怎么样。


    是金姐切完土豆丝这么一看,委婉问他放这么多盐会不会咸,他才意识到盐也放多了,于是又放点水冲淡味道。


    总之味道应该挺诡异的。


    蒲沧嚼碎,咽下,又开始尝放了太多醋他光是闻到都酸得睁不开眼的土豆丝。


    宴明舒觑他的脸色。


    蒲沧倒是没面目狰狞呲牙裂嘴,只是咽下去后去接了杯水。夹土豆丝用水一涮,接着吃。


    吃饭的人都没说不好吃味道诡异,宴明舒也就当不知道自己炒出来的菜是什么味道,低头吃自己的。


    他夹了只翅根。


    突然听到蒲沧开口:“手怎么了?”


    宴明舒愣一下,顺着看自己的手,看到拿筷子的手指上一片红痕——是最后炒番茄鸡蛋时被滚烫的锅沿烫到的。前两天做饭没敢炒菜,只敢放薄薄一层油煎烤,现在有金姐,敢于尝试炒菜了。前两道菜还紧张兮兮,倒油后就距离两米远小心油溅,但前两道菜都没问题,他盲目自信放松警惕,就在最后一道菜时不小心把手指撞到锅上,马上被烫得跳出两米远。


    还是金姐先反应过来,拉着他的手去冲凉水,冲十分钟,伤口没起泡,只是红了。长长的一道,火辣辣的疼。


    不过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被烫一下也没什么。


    宴明舒轻描淡写:“没事。”


    蒲沧又看到他夹的菜,蹙眉,声音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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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为什么是中午的剩菜?阿姨没给你做饭吗?”


    他还真不愿意啊?


    宴明舒解释:“我没让她们做,中午剩的饭太多了。”


    “丢掉。”


    “很浪费,我再吃一顿,今天吃不完就倒掉。”


    “这顿就倒掉。”


    如果是自己给蒲沧做的难吃饭,蒲沧倒掉也就倒掉了。但这是金姐王婆给自己做的,虽然没有非常好吃,味道也算不错,宴明舒不能接受这种浪费,坚持:“再吃一顿,又不让你吃,我吃的。”


    蒲沧看他,似乎还想说什么。


    宴明舒低头:“别顶嘴,我今天多吃一点就能少浪费一点。浪费可耻,你不知道还有很多贫困山区的小孩没条件吃好的。”


    蒲沧冷漠:“那又怎样,你省下来的又不能送到他们嘴里。”


    “你这人怎么这样,扫兴。”


    宴明舒不耐烦,“就算省下来的送不到他们嘴里,我也乐意,浪费本来就是可耻的。”


    他看蒲沧面前的三道菜,吩咐:“你也不能浪费,全部吃光。”


    说完,没再管蒲沧,闷头吃饭。


    吃到五分饱后,吃饭速度就越来越慢,看看桌上的饭菜,再看一边的蒲沧。


    蒲沧风卷残云,已经把那三道难吃菜吃得差不多了。


    宴明舒:“……”


    完蛋,忘了蒲沧不是正常人了,现在浪费的好像只有自己。


    他又塞了一大口,加快吃饭速度。


    菜色本来就没达到他心里非常好吃的标准,热了两次更是不好吃,他吃到八分饱后,就怎么都吃不下了。


    一边蒲沧已经吃过饭,也没走,就坐在椅子上,目光淡然看着他。


    吃完干嘛不走,坐在这里干什么?


    宴明舒又夹只翅根,咬一口,味同嚼蜡的咀嚼着。


    蒲沧:“吃不下就放着。”


    刚刚是自己叫嚣着浪费可耻,现在对面吃光了,自己还剩下这么多,宴明舒心虚,声音也小了:“浪费可耻。”


    蒲沧:“放着我晚上当夜宵吃。”


    宴明舒没吃完的翅根掉下来,在桌上溅起一朵油花。


    他提醒:“这是我的剩饭。”


    在他的目光下,蒲沧移开视线,故作平淡:“不是你说浪费可耻?”


    他这个表现,让宴明舒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感动于他的改变和退让。


    但宴明舒一点都升不出感动情绪,他把筷子放下,不可置信:“你有病吧?现在知道浪费可耻了,要不是你中午怎么都不肯吃,至于浪费这么多吗?”


    蒲沧:“……”


    宴明舒越想越无语:“中午刚做出来时你不吃,现在热两次不好吃了,你愿意当夜宵吃了。”


    “你吃难吃饭有瘾啊。”


    蒲沧没说话,“唰”得站起来,居高临下看宴明舒。


    他本来就高,虽然瘦,但身材高大,现在这么站着挡住光线,那种久居高位被捧出来的压迫感就溢出来了。


    宴明舒整张脸隐在暗影里,心下咯噔一声,也不害怕,挺直脊背和他对峙。


    最后还是蒲沧先走了。


    宴明舒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桌上的剩饭,困惑又惊异。


    走到餐厅门口的蒲沧停住,微微偏头:“出来。”


    “干嘛?”


    宴明舒起身,跟着往外走。


    蒲沧没回答,带着他到了客厅,从柜子里拿出药箱。


    宴明舒意识到什么,蜷起手指。


    蒲沧从药箱里翻出烫伤膏和棉签,一边看烫伤膏的生产日期一边走过来,确定药膏还在有效期内才拧开,告诉宴明舒:“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