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寂静。


    其实别墅里不缺工作人员,做饭阿姨就有两个,更别提还有负责打扫、整理草坪、维护家具……的工作人员。


    宴明舒知道有这些人,却很少见到除金姐王婆外的其他人。


    可能是蒲沧的要求,他们除了工作时间从不出现在一楼。


    但蒲沧从不限制宴明舒。


    现在,他看着拿着药膏朝自己走来的蒲沧,后退一步,就坐到柔软沙发上了。


    反而是蒲沧估量着距离,在他面前屈膝半跪下,拉住他的指尖,摊开放在膝盖上。


    抽出消毒湿巾,把他的手擦干净,这才旋开药膏,用棉签沾取,轻轻涂在伤口上。


    微凉药膏点在伤口上,缓解火辣辣的烫伤。宴明舒的心思却没在伤口上,而是看着蒲沧,心里涌上困惑。


    蒲沧的动作很轻,把药膏点上去后,再用柔软棉签一点点扑开。没有摩擦的动作,伤口没感觉到一丝不适,就被药膏均匀覆盖。


    涂完药膏,蒲沧起身,丢掉棉签,把药膏放到桌上:“洗完手自己再涂一层。”


    宴明舒先看桌上的药膏,再仰头看蒲沧:“你也知道我可以自己涂啊?”


    那为什么还要这样给自己涂药?


    蒲沧表情一僵,只当没听见,走了。


    宴明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游移眼神闪烁,在终于看不到他时,卸下所有力气窝在沙发背上,不自觉叹了口气。


    蒲沧这人有病。


    他当然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从第一次见面蒲沧说恨自己时,就确定了。


    只是当时他不在意这个人。所以蒲沧的恨、乃至这对他来说无缘无故恨意背后的原因,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并不好奇也不想追究。


    而现在……


    宴明舒想了想,觉得——其实还是和自己无关。


    蒲沧现在的表现完全不像是恨自己,如果没有那句“我恨你”在先,他甚至怀疑对方暗恋自己多年。甚至蒲沧说了恨自己在先,他看蒲沧这几天的反应,也依旧会觉得,他是不是暗恋自己多年。


    不过这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他的喜欢就是他自己的事,难道他喜欢自己,自己就要对他的喜欢负责吗?而且他都说恨自己,自己不应该自作多情,也没必要因为他的话、他的所作所为苦恼,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宴明舒这样告诉自己,起身到外面的草坪上散步。


    书房里,蒲沧换下西装,正在处理工作。在书柜翻找之前收购案具体合同时,注意到窗户外,一楼草坪上有个人影。


    这个时间,能在草坪上的只有一个人。


    他停下翻找的动作,倚着书柜看过去。


    宴明舒走两步,跳一个做个虚空投篮动作,做完后好像看到篮球进篮的样子,跳得更高,给自己比加油打气的姿势。


    宽松的上衣随着他的动作掀开一节,能看到裤子外的内裤边。黑色的一截,和白皙皮肤的分界线明显。


    蒲沧好像被这道线划伤了眼,微微偏头移开视线,但很快又看过去。


    宴明舒已经完美三分球的喜悦中走出来了,现在不断开合双臂接着往前走,走到草坪中间,弯腰做打高尔夫的动作。


    很明显,高尔夫球也打进了,宴明舒直起身,绅士优雅的挥手示意。


    他接着往前走,打了网球、比划了拳击姿势、练习了划艇,然后比划着射箭的姿势,随便对准方向,放箭——


    宴明舒顺着箭矢消失的方向,看到一楼那扇窗,还有窗口看过来的人。


    四目相对。


    宴明舒顾不上做庆祝姿势,飞快放下抬起的手臂,转头接着往前走。


    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完全跑起来了。


    晚风吹在他的脸上,薄汗被吹干,微微凉意。


    宴明舒垂着头闷头跑,刚刚通过运动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起伏卷土重来,他忍无可忍的想——蒲沧有病吧?不好好工作看自己干嘛?这个神经病到底想干什么?!


    =


    绕着草坪跑了好几圈,双倍完成了锻炼目标,身体疲累至极,脑子还是对蒲沧想干嘛这个问题没一点头绪。宴明舒实在缺少考虑别人想法的天赋,最后还是决定不想了,不要为这些事影响自己的心情。


    他回房间简单拉伸,洗了澡,睡前照例去厨房巡视自己的领土。


    正好撞上蒲沧。


    蒲沧就坐在餐厅的桌前,桌上摆着的正是他晚上没吃完的剩饭。蒲沧带着手套,把他吃剩下的油焖大虾一一剥开,放到一边的小碟子里。


    似乎注意到他的动静,偏头看过来。


    目光对视,宴明舒觉得自己艰难压下去的困惑又要涌出来了。他明明是个很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现在对上蒲沧,总是控制不住的想——他到底想干嘛啊?


    蒲沧先开口:“二楼健身房有专业器械,想锻炼可以去那里。”


    宴明舒:“……”


    想到晚上在草坪里自己都做了什么,再想到蒲沧不知道看了多久。宴明舒还是没想明白蒲沧到底想干嘛,只知道他现在真的很想灭口。


    “知道了。”


    他这样回答蒲沧,就决定回房间休息。路过蒲沧时,看着他宽松睡衣下突出的骨骼,还是没忍住,“为什么还有健身房?你不会还运动健身吧?都瘦成这样了,你应该先增重。”


    蒲沧背对着他,还在吃饭,并不回答。


    宴明舒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一定要得到答案,他绕到蒲沧面前坐下,催促:“听到没有,说话。”


    蒲沧:“不多。”


    不多,就是还有喽?


    宴明舒不敢相信:“你做力量训练的时候真不怕把骨头弄折了?”


    蒲沧面无表情看他,咬碎翅根上的脆骨,眼神冷淡,无端显得阴森森的。


    宴明舒和他对视:“看在你工资这么多的份上,给你额外赠送营养师服务,下次运动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根据运动量多给你补蛋白和碳水。”


    蒲沧收回视线,微微颔首。


    这个反应过于平淡,宴明舒不喜欢,但看他正在吃自己剩饭的可怜样,没说什么,起身就要离开。


    刚站起来,身后蒲沧开口:“要加工资吗?”


    宴明舒:“……”


    他开口的时候是没想加工资的,毕竟五十万真的很多,够蒲沧请做饭好吃的厨子,再请一个正儿八经很懂营养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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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养师了。可蒲沧都问要不要加工资,有钱干嘛不要?


    不过自己刚刚都说额外赠送了……


    心思百转千回,宴明舒扶着桌子重新坐回去,和他商量:“营养师就当是送的了,但是你还可以雇我做其他工作。”


    蒲沧问:“你想做什么?”


    宴明舒想了想,不确定:“弹琴?比如你现在一个人吃饭,不觉得干巴吗?”


    蒲沧把剩饭往前一推:“一起吃。”


    宴明舒:“我现在不吃。你可以雇我给你弹琴,钢琴小提琴大提琴古琴古筝扬琴甚至琵琶,都可以,而且你随便点曲子,我都会。”


    “而且也不贵,我在桃源干活时刘敞一月给我三万,给你打个折,一月一万八就好,相当于一顿饭两百。如果碰上一月三十一天的情况,多出来的一天就当是送你的。”


    蒲沧兴致缺缺:“不用,你要陪我一起吃饭。”


    怎么对一起吃饭这件事这么执着?明明金姐王婆都是自己吃的。


    宴明舒怀疑:“签合同时也没说我需要陪你吃饭吧?这是额外的价钱。给你打个折,一顿饭两百行不行?”


    蒲沧:“签合同时也没说要给你请做饭阿姨。”


    他看宴明舒,“要把请阿姨的钱也从你的工资里扣掉吗?”


    两个阿姨一月工资就得六万四,自己需要这么多钱以备不时之需。


    宴明舒只好忍让:“不要。”


    借着吃饭的动作,蒲沧微微低头,压下嘴角弧度。


    宴明舒:“那画画呢?家里太空荡了,需要一些画来做装饰。”


    说完,还没等蒲沧说什么,他自己放弃了,“算了,什么工具都没有。”


    画作的价值又很难定义。前几年他的作品还算炙手可热,他任性,又要突破自己的固有风格,又看不起文艺圈的曲曲绕绕,没趁热打出名气,没有名气的人画出来的作品不值钱。就算不值钱,也是他的心血,实在很难定价。


    “二楼有画室。”


    蒲沧一边吃饭,一边告诉他,“工具随便用,你自己看着画。”


    二楼怎么什么都用……


    宴明舒微微仰头看二楼的方向,又问:“二楼还有没有音乐厅?”


    蒲沧:“没有。”


    宴明舒:“哦。太久不练琴,手都生了。”


    蒲沧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很快又收回。


    宴明舒给自己磨了个副业出来,现在心情不错,陪蒲沧吃完剩饭夜宵,才回房间休息。


    睡前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也懒得起床看,就这么睡了。


    第二天醒来去厨房做饭,路过餐厅走到厨房门口,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退回去看客厅。


    客厅没问题。


    往前两步去看厨房。


    厨房也没任何问题。


    那到底是哪里出问题呢?


    宴明舒四处查看,把视线投向餐厅角落里。


    那里之前放着一个小几,小几上摆着唱片机、酒柜、一边的椅子上还有绿植。但现在,那些东西全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台钢琴。


    甚至还是他从小练习、用惯了的品牌型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