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生死关头更空许约
作品:《某天,大魔头成了正道魁首》 “醒醒。”
灵秋用力拍打云靖的脸。好一会儿,他从昏迷中醒来,喃喃道:“我还……没死?”
是没死,不过马上就快死了。
她的血对人的作用有限,他伤得实在太重,这么片刻不过全凭一口气吊着。
必须抓紧时间离开水境。
灵秋抓住云靖的胳膊,想将人扛起来,却被他按住手。
“我还活着……”云靖道,“太好了。”
现在是高兴的时候吗?
灵秋皱眉看着他,却听他继续说:“两年后朝云峰太虚宫招收弟子,你和我一起去,好吗?”
“不去。”
灵秋将人扛到肩上,不顾结界中被困住的修士们哀嚎恳求,漠然路过他们,驱动凝霜召雪,劈开横七竖八的山石,辟出一条路,往水境外去。
云靖的爹娘都是太霄辰宫神尊座下亲传弟子,他一出生便有许多东西,阳华境的入场券不过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部分。
此番他本是心血来潮,想来这境中玩上一玩,却重逢了灵秋。
今日之前,云靖从没想过,通往阳华仙境的路原来如此艰险。
太虚宫从来只收两类人,一者天赋卓绝,一者身世显赫。灵秋的实力自不用说,若还不够,他便去求父亲。
云靖道:“只要入了太虚宫,便能直接获得参与阳华仙会的资格,不用再四处参加试炼,也不会受伤了。”
灵秋不应,背上的人却不肯放弃,坚持道:“你那么厉害,一定能被录取。我去跟爹娘说,让我也入太虚宫,从此以后我们便能一道修行。凌秋,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说了不去。”
方才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水境成了废墟,灵秋再找不到过去的路,伸手起了个引路的阵。
云靖被她断然拒绝,恍惚中又见她跌跌撞撞地扛着自己求生,衣袍之上血气冲天,只觉心脏抽痛仿若又被咒术重重一击。
他一心不愿让她参与哪怕再多一场试炼,哽咽道:“你若是不和我一起去太虚宫,费力救我做什么,干脆丢我在这里等死好了!”
灵秋肩上又湿了一片,只听他不依不饶,一时又说:“试炼这么危险,反正都是要死人的,要是不入太虚宫,日后说不定还会遇见今日之事。你若果真不答应,我不如现在就自绝灵脉,先下地府去探路。”
这便是耍赖皮了。
灵秋被他扰得心烦,狠狠拍在他的屁股上,“不许动!”
肩上人一瞬攥紧拳头,只听她道:“你说,我为什么要去,若说得让我满意了,我可以考虑一下。”
云靖整个人如同石化。灵秋等了半天,他却默不作声了。
挨着她后颈的那一小块肌肤不知为何,烫得吓人。灵秋心一沉,想道:“他莫不是因重伤发热了?”一时更是加快步伐,一心往水境外去。
她扛着云靖继续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细如飞蚊的声音。
路途漫长,背上的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太虚宫的诸般好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有血顺着手臂落至掌心,灵秋惊愕地将云靖扔到地上,这才发现他身上伤口不知何时又深了几寸,血流如注,令人心惊。
“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有回应。
她用力拍打云靖的脸,人早就晕了过去,再也唤不醒。
灵秋重新割开灵脉,将血喂给云靖,过了好一刻,伤口却再也没有愈合的倾向。
伤重不治之象。
她一瞬慌了神,拼命摇晃云靖:“醒醒,云靖,醒醒!”
他醒不过来。
灵秋心生一计,踹他一脚,威胁道:“你若死了,我便将你丢在这儿,再也不管。”
云靖眼闭得安然,依旧毫无反应。
“你若死了,我便杀光你爹娘,将你的魂魄用咒封死,让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也做不了天下第一剑尊。”
还不醒?
“你若死了,我便一个人去那什么什么峰,什么什么虚殿,四处跟人说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咳咳。”
有反应了!
灵秋立刻继续放狠话:“我不仅说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我还找人每逢你的忌辰便大摆宴席,肆意庆祝,在你坟头喝酒奏乐,让你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咳咳……”云靖虚睁开眼睛,气息虚弱道:“不行。”
“那你就再撑一撑。”
灵秋将人背起来,云靖靠在她肩上,呼出的热气尽数洒在她耳畔,轻轻道:“你不要一个人去太虚宫,我们一起去。你答应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
看在他果真快没命的份上。
灵秋跟着引路阵法,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水境出口走,背上的人硬撑着一口气,求证似的,一遍遍向她确认。
“我会一直等你,这次你不能再骗我了。”
“不骗你。”
“你发誓?”
“我发誓。”
都是为了阳华仙会,太虚宫也好,别的什么地方也罢,无非各路人马刀剑相接,于灵秋而言并无区别。反正无论如何,入太霄辰宫前,她都是逍遥派的凌秋。
得到保证的云靖安心闭上眼,气息逐渐微弱下去。
这可不行。
灵秋在脑海中拼命搜刮,开口道:“你上回说给我蜜饯,下次见面能不能带一些?”
“好。”云靖闻言露出浅浅的笑,强撑着问:“你喜欢吃什么样的?”
“你上次给我的那些就很好。”
其实蜜饯比糖人贵上许多,逍遥派贫苦,她也就吃过那么一回而已。想到记忆中的甜蜜滋味,灵秋心头一动,不禁问道:“除了蜜饯,人间还有什么好吃的?”
“还有……糕点。”
灵秋道:“你也给我带一些。”
“你喜欢什么糕点?”
“不知道。”
“桂花糕怎么样,你喜欢桂花糕吗?”
“没吃过。”
灵秋劈开最后一道屏障。水境出口近在眼前,召雪剑化作一缕流光钻入她袖中,凝霜剑则飞回云靖的衣袖。
灵秋擦了把脸上的血污,轻吐出一口气。
云靖道:“那我把桂花糕、莲子糕、马蹄糕、牛乳糕、青蘅糕和杏仁糕都带来,你全都尝一尝,好吗?”
“……可以。”
“你一定要来,不能再忘了。”
“不会忘。”
背上的人没再追问。
阳光透过树梢洒向大地,计时香燃尽的最后关口,一只被血染得看不出颜色的绣鞋终于踏出结界。
外面早围了一圈等候迎接的人。
灵秋背着云靖从水境中走出。她浑身染血,眉目冷寂,明明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模样,却活像从地狱爬回人间的恶鬼修罗,令人见之心头一凛,难辨真容。
众人皆为之一震。
人群中有一对夫妇认出灵秋背上的人,惊呼一声,飞身朝她扑来。
“靖儿!”
灵秋将云靖放在地上,那妇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颤抖着将他揽进怀里,连声呼唤他的名字。
二人身后接连跑来许多人,有长老,也有弟子。他们将云靖团团围住,七手八脚地替他运功疗伤。灵秋被挤到一边。
“小师妹!?”
江芙瞧了好半晌,才终于勉强瞧出眼前这个形容散乱,头顶绢花鸟窝,浑身伤痕累累的人竟然真的是自家师妹。
她疾步上前,跪在灵秋身前,拂开她的发丝,眼中泛出泪光,向身边人急道:“快去找师父来,快!”
“师姐放心,我没事。”灵秋从江芙怀中撤开,走到空旷地带,一挥手,将断气的蛟龙从袖中甩出。
“千年蛟?”
“是千年蛟!”
人群爆发小股惊呼。
灵秋又一挥衣袖,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一片修士的尸身。
修士有能盛放物品的境,她的境十分冷寂,是故日头当空,这片尸身四周却源源不断地冒出寒气,倒十分应景。
方才还沉浸在惊讶中的人群立刻躁动起来。众人疾步上前,挨个察看死去的修士。一时间,哀嚎遍地。
“我儿在哪里?”没能找到亲友的人们将灵秋围住,丝毫不顾她身上的伤还淌着血,七嘴八舌,焦急地逼问。
灵秋道:“死了的都在这儿,其余人被千年蛟设下法阵,关在水境中。”
话音刚落,人群轰然散开,众人争先恐后地奔向结界。
白胡子仙尊蹲在死去的蛟龙身侧,灵秋走向他,掏出那枚红色的妖丹:“我在规定时间之内拿到了它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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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算晋级吗?”
仙尊闻言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这蛟是你所杀?”
“是。”灵秋追问道:“我到底晋级了没有?”
仙尊想伸手去拿她掌心的妖丹,被灵秋躲开。
他深睨她一眼,终于颔首。
灵秋却不依,偏要他一字一句说清楚,又接连追问几句。
仙尊道:“你晋级了,晋级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准那枚妖丹,灵秋闻言露出满意的笑,径自将妖丹收入袖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仙尊还想起身追她,被匆匆赶到的逍遥散人拦住。散人腰间隐匿的玉饰一闪而现,白胡子仙尊目光一凛,顿时收敛动作,将死蛟收入袖中,匆匆离去。
“怎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逍遥散人走到灵秋身前,施法替她止住渗血的伤口。
他严肃叹道:“你这只手若再耽误片刻,从今以后怕是废了。”
灵力涌入伤痕累累的右手,激起一阵颤栗。灵秋由师父替自己疗伤,被不远处的动静吸引了注意。
“有九霄凝光盏护体,靖儿怎会伤重至此!”妇人抹着泪,向面前的长老激动道。
“九霄凝光盏是神尊用世间唯一一朵万年金莲亲自为少楼主炼造的本命灵宝,应该随时带在身上才对,为何如今竟全然感受不到这仙宝的气息?”
云靖躺在母亲的怀中,闭着眼。他好像睡着了,很平静,很漂亮,只是面色比冬日胥阳山顶上的霜更白。
秋风里,金色的小花一朵朵飘向他,落进沾血的发丝,拂过明秀的眉眼。时值黄昏,桂树亭亭,枝叶如华盖撑开,滤下浅淡的光影。
好一场夕阳无边。
九霄凝光盏?
灵秋想起那樽莲花盏。
唯一的……万年金莲?
这样大的来头,生命的最后时刻却是被主人用来当作盛火的容器。
果然是个傻子。
围在一处的弟子被驱散,云靖身侧只剩下颇有修为的长老和爹娘。
几位长老停下输送疗伤的动作,相互对视一眼,重重叹气,认命般摇了摇头。
有人道:“楼主,事到如今,当立刻通知神尊才是。”
啜泣声由风送来,与旁人喉中发出的悲鸣混在一起,莫名显得突兀。
灵秋在心底暗骂道:“庸医。”抬脚朝那方走去。
她用力拨开人群,走到云靖跟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身上。
灵秋没有犹豫,顺手夺过身侧人腰间悬挂的短刀,一把插入心口。
粘稠的血沿着刀柄,滴滴落向云靖。
一身修为连同心头血就这么轻易地给了出去。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这还不算完,在众人愕然的眼光中,只见血落之处,云靖身上翻开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生长愈合,与此同时,刚刚被宣判无救的人骤然开始剧烈地喘息。
天命血脉,绝迹江湖,起死回生,尤胜神魔。
一时间,数道目光射向灵秋,众人心中是一惊盖过一惊。
几个长老不约而同地挪动步伐,不动声色地将她和云商护在内侧,彻底隔绝了周遭人的目光。
灵秋身后,随之而至的逍遥散人也瞧见了这一幕。
散人面色遽变,疾步上前止住她的动作,厉声喝道:“够了!”向后一招手,命江芙将人拉走。
待两人走远,逍遥散人眉深蹙着,与在场几位修士对视一眼,沉声道:“今日之事还望诸位保密。”
银霜楼主云正起身向他行礼,目光扫过远处女孩的背影,眼中惊异尚未褪去。
“多谢救命之恩。”云正低声道:“我以身家性命起誓,请老前辈放心,今日之事除了在场诸位,我银霜楼决不会让哪怕再多一人知晓。”
老前辈……
逍遥散人轻咳一声。
远远看去,他与云正对面而立,一个容光焕发、青丝高束,一个风霜满面、华发丛生,真真切切是两代人不假。
“我自然信你。”逍遥散人努力挺直佝偻的背。
他深深看了一眼地上的云靖,又瞧了瞧远处一步三回头的小徒弟,心下怅然愈深。
孽缘,孽缘。
散人心道:“定要想方设法断了这二人间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