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冷宫约见

作品:《帝陵同眠

    那则故事终还是愈演愈烈,成了流言传遍了大街小巷,也传进了太子府。短短数日,在街上被或直视、或窥探的就从将军府的人变成了太子府的人。


    毕竟,消失的说书先生留下的是未尽的故事,太子身死的消息却切切实实是事实。好事的百姓们一边惋惜着好不容易开窍的太子英年早逝,一边又好奇那位官宦千金是何许人也,是否就此断了念想?还是殉了情郎?


    那群当官的反正像跟着殉了般,竟然无人来管管。不过想想也是,太子在朝中并无拥趸,被满晋京城当笑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如今死在边境,偌大个皇城,竟然都没传出半点哀恸的意思来。


    然而百姓们不知道的是,非是不愿,而是不能。此时阖宫上下,已经水深火热。


    立明帝病了。


    从霍瞻叛国、太子身死的消息传回来时,立明帝时不时就动怒,期间也小病过几次,不过也就小咳几声。转眼重阳刚过,这一回确是实打实在早朝时直挺挺就晕了过去。


    太医只说是连日操劳,怒极攻心,要静养。偏律迁又不在,苏丞相只好暂理监国之权。


    消息传到霍卿荣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立明帝发病的第五天。


    “当真这么严重?”


    “千真万确。”芷兰沉重而缓慢的点了点头:“肆月姑姑亲口和我说的,太医令卢大人眼下都住在朝政殿了,苏贵妃领着二皇子轮流侍疾,半点容不得旁人插手呢。”


    “这倒是奇怪......”霍卿荣默默皱起眉头,立明帝不过年逾五十,从前身体也很是康健,怎么这一病,苏仪萝就如此严防死守?


    他们在提防谁?


    是在怀疑律子政?


    不过,无论如何,立明帝病在这个节骨眼上是霍卿荣不愿看到的。她当即就命芷兰去找肆月,有些话她要亲自问问。


    说曹操曹操到,霍卿荣话音刚落,肆月就在外头传来一声惊呼:“这是什么?”


    芷兰走出门去迎她,抬眼就瞧见肆月手里捏着一张牡丹信封,吓得呼吸都忘了,立刻眼疾手快的抢到手里:“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原来在这,还好是姑姑您捡着了,不然主子又该骂我了。”


    娇憨少女使起小性子,肆月也不由得想逗她几句:“那可要好好谢谢我,不然下回我可就丢到荷花池里去了。”


    芷兰连连称是:“自然自然,姑姑我来端。”


    “好,那便多谢你了。”


    盛着饭食的托盘经由二人之手,被摆到霍卿荣跟前。


    肆月笑着将瓷白小盅打开,鸡汤的热气就飘出来。


    霍卿荣亮了亮眼睛:“又是小馄饨,姑姑可真是知道我爱吃什么。”


    肆月笑了笑:“是姑娘好伺候,旁人进了宫都是可着劲麻烦小厨房,也就姑娘不怕我们糊弄。”


    “怎么会。”霍卿荣勺起一个粉白的小馄饨吃进嘴里,鲜香的肉馅混着脆生生的荸荠碎,霍卿荣好吃得眯了眯眼:“姑姑今日又是亲自下厨?”


    “是,这几日有主子吃坏了肚子,宫里的食材在严查,娘娘歇在了朝政殿,小厨房就躲懒,我便又自己做了,姑娘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姑姑年纪轻轻,但是菜做得极好呢。”


    “那就好,哎,”肆月长长叹了一口气,深深看了一眼碗里所剩不多的馄饨:“如今宫里也就姑娘你还能赏脸尝尝。”


    霍卿荣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柔声便问:“宫里竟然没人爱吃姑姑做得馄饨吗?”


    肆月大惊,匆匆收回视线愕然看向霍卿荣:“姑娘慎言!”


    她又扭身看了眼紧闭的屋门,这才压着声音小声道:“从前的皇后娘娘最拿手的便是这馄饨,因为陛下爱吃,所以阖宫上下免不了会在这上面多下功夫。不过后来...就没人再提了,也只有太子殿下偶尔进宫,会要御膳房做一做馄饨。”


    “是吗。”霍卿荣心不在焉的咽下一口汤,又问:“太子殿下爱吃这个?”


    肆月收敛了神情,不动声色打量霍卿荣:“殿下每每吃上这一回,就要和陛下吵架,兴许是爱吃吧,不过我们做奴婢的哪里懂这其中弯弯绕绕的。”


    “也是,也只有亲近的人才能知晓是不是真的喜欢了。”霍卿荣笑着点点头,又对这个话题戛然而止:“萝姨侍疾辛苦,有没有我能分担的?”


    肆月皱了皱眉,只摇了摇头,推辞道娘娘自有安排,便匆匆离开。


    目送着她走远,芷兰一颗心在肚子里七上八下地跳着,又硬生生憋了好大一会,见真的安静了,才扑到桌边把那牡丹信封拍在桌子上:“可吓死我了!掌柜居然能有办法把信送进宫里。”


    霍卿荣拿起信淡淡瞥了一眼其上画的牡丹:“不是我们的人。”


    信封上的牡丹规格工整,并非像是画上去的,反倒像制纸时印在纸中的。


    芷兰凑上去看了一眼,立刻道:“还真是,怪我当时没看清,只看见她从地上捡起的信上有牡丹就心慌。”


    “那这,不是给我们的?”芷兰又问。


    霍卿荣想到多日不见的金宜书,沉思片刻:“不清楚,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信封被撕开,倒出一张素笺,上面写着:今夜子时,凤仪宫一叙。


    芷兰皱眉,倚在桌面歪头问道:“主子,这是约我们吗?会是谁啊?宫里还有咱们的熟人吗?会不会是送错了?”


    霍卿荣沉默片刻,葱白的手指抚上信封上的牡丹纹样,点了点头:“是给我们的。”


    “啊,那......那主子,我们要去吗?总感觉来者不善,那个金宜书不是说咱们和太子的关系被曝光了吗?这会不会是个圈套?”芷兰担忧地说道。


    “无碍,我们非去不可的。”


    凤仪宫,或者说冷宫。霍卿荣可不觉得写这信的人是因为冷宫方便避人耳目才约在此处。


    最好的结果是背后之人因为近日的流言要聊聊她和太子的事情,至于最坏的结果......


    霍卿荣敛眸,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起来。


    唇齿间似还残留着馄饨的肉香,肆月方才说宫中有人吃坏了肚子,所以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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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膳食。但是能影响到实际的后宫之主,苏贵妃的宫中,必然不是什么小角色,近日又病着的就只有皇帝一人。


    “立明帝恐怕中毒了。”


    “什么?”芷兰还摊在凳子上埋头苦想着解决对策,突然听到霍卿荣这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主子既然开口,必然有她的道理,芷兰使劲一想,突然顿悟:“所以立明帝是不行了?苏贵妃把朝政殿守得跟个铁桶似的?”


    “有这个可能。”霍卿荣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节骨眼上,霍卿荣倒真想谢谢这位谋害立明帝的背后之人,若不是此刻皇帝病着,苏贵妃无暇顾及其他,恐怕她第一件事就是要着手来料理自己了。


    入夜,霍卿荣将芷兰留在房中,准备独身前往应约。出门前,芷兰为她披上一件厚厚的斗篷:“这天冷得真快,秋衣还没穿几日就该换冬衣了。”


    霍卿荣笑笑,手从斗篷中伸出,露到屋檐外,薄如刀片的凉意刮过她滚烫的手心,她说:“晋京是没有秋天的,所以冬天快来了,晋京,该下雪了。”


    言罢,她抬脚走出晦暗的连廊,一头扎进夜色中。


    冬日未至,荷花池还未结冰,那条石中小路还走不了,霍卿荣拎着一盏灯笼在凉亭附近转了好几圈,才有意无意的往凤仪宫的方向走。


    到了那本该被锁链缠绕的大门前,霍卿荣一眼看见露在外面的锁头,下意识皱了皱眉,到了近前,才发现果然是换了锁。


    眼下这把锁的锁眼没被铁水浇灌,是个很精致的圆形“吉”字锁。


    霍卿荣将灯笼凑近了些,这把锁不是个新鲜物件,上头有些斑驳划痕,似是用过很多年。


    不会有人无故给凤仪宫换锁,此番看来,确实是冲着她来的。


    霍卿荣回身看了看,确保四下无人,还是撬开了锁头,闪身进去,从内伸出手将锁又扣上然后才彻底闭上大门。


    无人的宫殿草木疯长,却又因冬日前的风而萎靡不振。


    霍卿荣抬脚却没急着往前走,复而定定的站在凤仪宫内,心底竟生出一股茫然无措来,抬脚不知该往何处走。


    了无生气的冷宫中,一道呼吸声愈发粗重,那一盏灯火随之上下抖动,霍卿荣不受控地弯下腰,胸腔发闷,心脏像被无形的鬼手攥进掌心随意把玩。


    直到指甲掐近指腹,清晰的痛楚传来,霍卿荣立刻丢掉灯笼,掏出熏了香的帕子。


    灯油洒落,纤弱的火舌迅速吞噬竹骨纸皮,霍卿荣嗅着熟悉的香味终于安定下来。


    “殿下?”


    身前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人轻唤一声,惊动了听墙角的野猫,踩动了屋顶的琉璃瓦。


    霍卿荣还一手捂着帕子,在迅速升起又迅速湮灭的火光中看清了来人的脸,是金宜书。


    “你果然会来,殿下。”他反常地笑得极其开心,快步走过来拉住霍卿荣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以免夜长梦多,我们今夜就走。”


    霍卿荣没任由他拉动,反而开口问道:“走?”


    “去哪?我何时说要同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