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松木香(三)

作品:《被迫攻略暴躁男二后

    火热之气随着降落之势逐步消散,硫磺味紧接淡去,连呼吸都畅快许多。


    落地瞬间,木九星扎进一片柔软温热的花海,花瓣如蝶翼般四散而起,翩翩落地时,传来阵阵芳香。


    矮小草丛间开着盎然的白花,朵朵娇嫩。阳光洒下,凝在叶面上的露珠,颗颗圆润,晶莹剔透。


    水是生命之源在此刻得到不容置疑的印证。


    木九星抿了抿干燥的唇,撑起身体含住草面,为数不多的露珠迅速聚成一小段水流落进几近干涸的身体中。


    在她生猛地吸吮第三株草面上的露珠时,耳畔赫然响起一声清脆的笑声。


    “你很渴吗?”


    来人是个垂髫女童,她光着脚丫,附身而来,弯起的眉眼像藏了蜜,笑容微风和煦。


    她指了指前方:“哪里有一条小溪。去那儿喝吧。”


    木九星闻言朝那处望去,湛蓝天空下,一片雪白花海间流经着一条望不见头的溪流。


    风掠而过,吹皱了水面,吹荡起绵延不绝的白色浪花。闲来几只野鹤途经此地,盘旋后落在溪水边小憩饮水。


    至阴灵石的梦魇就是从温柔乡开始,这画面她可太熟悉了。


    花瓣,孩童和溪流,这不是妥妥的粘贴复制吗?


    木九星心下了然,咋舌道:“太没新意了。”


    即是梦境,那便以梦境的处理方法应对。


    上次梦魇的突破口便是惊吓而醒,这次的场景都大同小异,想必苏醒的方式也大差不差。


    “来吧。”


    木九星噌的站起身,拍掉裹在身上的碎花,朝着那条溪流走去。


    邻近水源,木九星刹停脚步,仔细观察了一下。


    溪水尚浅,清澈见底,就像一条透明的玉带,顺着走势汩汩流下。


    不见异常,反而更奇怪了。


    她回过头,白茫茫的花海中,女童已失去踪影。


    果然有问题……


    “姐姐。”


    一片叶子叠做的小杯乘着清凉的溪水递到她眼前,试图拉走她的疑虑。


    女童娇嫩的脸蛋红扑扑的,正微笑地看着她:“快喝吧,我们村的溪水很甜的。”


    木九星愣愣地看着一脸童真的女童,一手接过叶子杯,心里很是挫败。


    上次不是这么演得啊,这个NPC怎么不按套路走呢?


    木九星不死心地凑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你看看我,不觉得我很面熟吗?”


    女童呆呆地摇摇头。


    “咱们前不久才见过啊,你再仔细瞧瞧?”


    木九星眨眨眼,朝她凑得更近,想三百六十度地展示自己,动作夸张得像一只手舞足蹈的猴子。


    女童被她吓得瑟缩一下,天真的语气说出了扎心的话。


    “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


    折腾半天都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却累得口又渴了。木九星将叶子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冰凉的水滑落咽喉,将困在躯体里的热气迅速驱散,感觉瞬间好极了。


    “这是什么水?”


    “是我们吴村的鬼溪。”


    吴村?是原书中赤阳灵石所在的吴村。


    木九星一时清醒,敢情这并非梦境。


    原书中的村落位于山脚,常年不见阳光。嵩山仙府掌门念百姓凄苦,便派女儿阿氿借赤阳之力铸造了一个独属于吴村的太阳。


    而后此地依靠仙府灵气,傍仙府源泉绵延而下的鬼溪,被世人称为不见日村。


    三年前,阿氿在魔修一战中身死,赤阳灵石随其安葬在吴村,日光依旧常年冉起,不见坠落。


    原书中的白麒便是在这里刨坟挖尸,取出了赤阳灵石。没了赤阳后的吴村,最后又恢复成不见日山沟荒村。


    木九星蹲下身,握住女童的肩头:“小姑娘,你可知阿氿姑娘被埋在何处?”


    女童垂下头,想得眉头都皱了:“……这里没有一个叫阿氿的姐姐。”


    “家里大人没和你说过阿氿姐姐的故事吗?”


    “……不曾听闻。”


    木九星寻问无果,站起身看向四周。一望无际的花海中不见村庄坐落,不知坟墓地址,宛若大海捞针,根本无从下手。


    木九星心生一叹,打算另辟蹊径。孩子不知,上年纪的长辈总该知道。让女童带去家里问问便有头绪了。


    “那你的家人呢?”


    回过头时,女童再一次消失不见。


    沿着溪边向上看去,溪边潮湿的泥泞中除了她来时的脚印,再不见其他痕迹,那个女童仿似从未出现过。


    “小姑娘?”


    周围只有风声回应,白花簌簌作响,白浪滚滚卷起飞扬的花瓣,落入身侧的鬼溪。


    花瓣入水,晕开水环,遍及岸边。


    鬼溪突然咕噜作响,似是沸腾般鼓起水泡,水面不再平静,水底逐渐混浊。


    木九星低头看去,混浊的水面漂浮着一道道不同颜色的油墨,它们汇聚在岸边,扭转混色后,染出一副画面。


    大概是某个时段的影像,一男一女的影子打落在一副屏风上,似在交谈着什么。水泡破裂间夹杂的人声像是从水下传来的。


    这里是修仙世界,一切现象都不能用科学来解释,既然发生了,那必然就有它的道理。


    所以她笃定这个影像绝对藏有秘密。


    深吸屏气,木九星一头扎进水中。


    水下远比岸上看着要深许多,水面油墨褪去,道道痕迹顺势而下凝在水底。


    在水中艰难的睁眼后,耳畔便响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是个男孩儿?”


    女人长发披肩,猛地跪地,抱着男人的大腿苦苦哀求道:“你要女孩儿,我们可以再生一个,但求你不要不要我!我真的很爱你!”


    “既然爱我,应该知道骗我的下场。”


    男人掐着女人的脖子,声音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鬼,阴冷可惧。


    他站直身躯,慢悠悠地抽出袖中的手帕将手指一根根擦净,最后十分厌弃的丢在女人脸上。


    “赤子之心,阳生阴结。寄养她的魂魄足矣。”


    黑袍迤地,男人正了正衣襟,威仪棣棣地走出屏风,他戴了一张鬼面,看不见真容。


    “来人,将五夫人好好看管着。”


    听到此,木九星才意识到影像所指的二人竟是南池的父母。


    男人走后,房门被从外紧锁住,屋内只余五夫人哀怨地声嘶力竭着。


    “不要走!今日是我们的大婚之夜,你说过你要娶我的!南砜!你回来!……”


    屋里的陈设是回忆倒带中的样子,四下能瞧见的地方都被红绸缎装饰得喜气洋洋。


    可屋子里仅有的一门一窗却被人从外用钉子钉得严严实实,丝毫不透。


    原来这是一个囚笼,欲想囚禁她永生永世。


    如此想来便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此时的五夫人尚且花容月貌,黑发如瀑,所爱之人的抛弃泯灭了她所有的希望,成为她注定疯魔的由头。


    她怒、她怨、她恨。


    甚至讨厌南池。


    可是南池又做错了什么呢?


    木九星不明白,父母之错为何要迁怒于孩子?


    油墨淡去,影像消褪。她的疑惑再也得不到解答。


    收回幽愤的神情,木九星退出水面。呼吸尚未与外界相通时,后颈却被人猛地朝水深处一按。


    她的双肩被溪水埋没,冰冷的溪水很快浸透上衣,凉意随即袭入肺腑。


    那人的手劲很大,势必要将她淹死的架势。


    水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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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隆隆作响,岸上的人嘴里说着什么,木九星根本听不清。


    她扑腾着,反手去抓那人的手,发现那人的手比自己小好几倍,像是一个孩子。


    猜到是谁,木九星伸手一抓,毫不客气地划破她的手腕。


    那人吃痛,手劲一松,木九星抓住时机离开水面。


    “逮住你了。”


    她紧紧牵制住她,湿发凌乱遮挡的视线内,女童正满眼惊慌地挣脱着。


    “放开我!”


    她跺了跺脚,怒目圆睁地看着木九星。红扑扑的脸蛋顿时烧到耳尖,似乎因没有得逞而发着没来由的脾气。


    她的眼睛滴溜一转,下一秒,便张嘴咬了过来。


    木九星见状,预判地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木棍塞进她嘴里。


    “小屁孩儿,还想咬我?”


    一看她来劲,木九星一手擒住她的双手,提溜着转了个面,另一只手拍打起她的屁股。


    “叫你不听话,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敢不敢了?”


    远远瞧着像虐/打儿童,但其实力气都打在厚厚的襦裙上。


    女童不知是真疼还是装疼,哇哇大哭着,眼泪掉个不停。


    “住手!”


    声音与一支箭一并袭来,箭擦过木九星的手臂,留下一小道血口,她一下放开女童。


    一身黑袍,鬼面遮容。打扮甚似影像中南砜模样的人,正拉着满弓悬落在半空。


    见那人前来,女童哭闹地更厉害:“砜哥哥,她打我。”


    她跑了过去,被迎面落地的南砜抱进怀中。


    面具下的瞳孔幽深昏暗,瞧不见五官,却传出他阴冷的笑声。


    “至阴灵石?”


    木九星一惊,下意识捂住胸口。


    “果然,他那具身体快不行了。”


    男人的语气阴冷刺骨,比溪水的凉意浸透得更快。木九星不禁寒颤,很是不舒服地缩紧身体。


    “姑娘,你很漂亮。……”


    南砜朝前走来,略带挑逗的手扬在半空,很是不见外。


    ??


    木九星眉头蹙起,揣揣地向后退步。


    “……不如,跟我走吧。”


    不知觉间,木九星已被他逼到一颗大树下。


    他扬起的手被黑色的手套笼住,刚要碰上她的眼睫,却被一道剑光逼退。


    见破剑穿风而来,在空中划出几道剑气,将他连连逼退。


    然后旋风分离出上百个分身摆做护阵,挡在木九星身前。


    “你休想!”


    话落,雪白的花海中忽地坠落一簇暗红,赤衣从中过,片叶不沾身。


    南池脚下聚气,瞬移而来,似带着一股热气。红发飞扬起,温热的发丝拂过她的眼睫,高大的身影笼罩而下。


    南砜摆摆手:“不过开个玩笑。我的儿,火气怎会如此重?”


    南池对他却很不客气。他叉腰而立,将南砜落在木九星身上的视线全全挡住。


    “你想打架?”


    冷眸波光闪动,南池手握见破,遥指前方,身姿不同往日那般慵懒,此刻似攒紧了力气,分毫不懈怠。


    木九星被他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向后退至树根。动静不大,却被南砜很快捕捉到。


    他的视线慢悠悠地跟随而去,饶有兴致地笑道:“有趣。”


    风挽耳而过,木九星隐隐觉得背后的氛围紧张如斯。


    她缓缓回头,只见南池提剑飞去,挥剑斩下南砜的头颅,动作行云流水。


    喷射而出的血液撒在地面,拉成一条血路。平静的花海中,赤衣划过娇嫩的白花,落到女童跟前。


    剑柄抬起她的下颌,豆大的泪珠滚落而下。剑身程亮,映照着南池肃然的眉眼。


    “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离开此处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