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锚，系揽。红宝石号停靠在图加特港。


    图加特港，素有自由之港的称号，是各种通缉犯，亡命徒聚集的场所。也是不少海盗中意的销赃场所，一些商贩会慕名而来，把这些“赃物”走私到合法港口高价出售，从中获取巨额利益。


    布兰随众人下船，从港口走到岛屿的商业区时，布兰才彻底明白自由之港称呼的由来。


    两步一酒馆，三步一妓院。路边随处可见醉倒的酒鬼，男人和女人在露天的阳台、在阴影的小巷...


    空气中都是朗姆酒和呕吐物的气味。布兰嫌弃地皱起眉头，对这里的混乱有了全新的认识。


    水手们一哄而散，查理却还要兢兢业业地出售船上积压的货物，连带着布兰也要一起，因为很多草药只有她认识...


    要卖的东西很多，当布兰看到查理和人讨价还价，要把肯尼号卖掉的时候，她承认，自己有些慌了。


    肯尼号要是被卖了，诺亚要怎么带我逃出去啊？！


    她急的团团转，查理疑惑回头：“你怎么了？”


    “呃，我没事、没事。”她微笑，乖巧地站定。


    眼睁睁看着肯尼号的所有权被交到面前这个瘦小的商人手里，布兰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这艘船真不值这个价钱，太破旧了，维修都花费不少钱。


    布兰：“......”忽然又不是很想要肯尼号了...卖了就卖了吧...


    “终于结束了。”查理放松下来，转头对布兰说：“好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话音刚落，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古怪地看了布兰一眼道：“我还有点事，你先走吧。”


    “好。”布兰早就饿得不行了，这一个多月来，她在船上可从没吃过正经的事物。


    她迫不及待走进到的一家餐馆。


    刚一进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她两眼一黑，脚步丝滑一转准备出去。


    “诶，别走啊。”诺亚叫住了她：“一起来吃点，布兰。”


    布兰：其实不用这么热情的，真的，尤其是你和范恩的吃饭的时候...


    她不情不愿地拉开座椅。圆桌上，三人各做一边，布兰低着头，不敢和两人对上视线。


    范恩和诺亚倒是十分自然，范恩一边撕开面包，一边闲聊似的说：“你那艘船可真烂。”


    布兰在心中附和：是，刚刚还听到那人说这船买贵了。


    诺亚嚼着炖肉，指正道：“那不是我的船。”


    布兰黑线，你丫，我就当了一天船长！


    范恩懒得和他争辩，他似乎对肯尼号上发生的“抢船事件”已经有所了解，他把黄油抹在面包上，低笑两声：“你背叛我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有一天为了保命，会把东西再还给我。”


    “诶！”布兰竖起耳朵。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你们多聊聊！


    诺亚没有反应，范恩的声音却再次传来：“你说，当初你不惜背叛我，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偷走它，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还给我吗？”范恩尾音渐渐低沉：“还是说，你打着别的主意...”


    他咬下一口面包，嚼嚼嚼：“或者，我应该，直接杀了你。”


    诺亚终于抬头，一字一句：“东西，只有我能打开，我有没有花招，你最清楚。”


    范恩笑了，银色的刀具上映出他脸上的伤疤：“你最好别背叛我第二次。”


    布兰：虽然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你们这样真的很吓人诶。


    敞开的窗口吹进海风，桌上的蜡烛晃了晃。


    诺亚状似随意地开口：“听说你这几年开始‘挑食’了，红宝石号的船长，也会有怕的时候？”


    布兰注意到范恩在听到这句话后明显变得不自然的脸色，她视线在两人中间打转，往嘴边送上一口肉汤...


    范恩这边刚要说话，就听到一声yue。


    下意识干呕的布兰：这东西怎么这么难吃。


    一抬头，发现两人都看着自己。她讪笑两声，尴尬地趴在桌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范恩收回凉凉的视线，他看向诺亚，眼神蕴含深意：“红宝石号的船长，永远不会害怕。”


    -


    第二天，清晨，红宝石号即将再次出发。


    “都加把劲！”


    查理把鞭子甩的啪啪作响，他就站在一旁盯着，要是发现谁在偷懒，他敢保证，鞭子一定比呵斥先到。


    红宝石号的规矩十分苛刻，几分钟的时间里，已经有三个水手要被抽鞭子了。


    听着耳边啪啪作响的抽打声和不住的呻吟、惨叫。布兰咬牙，努力使唤自己已经快要脱力的胳膊，但可能是再次上船带来了不适，她感到一阵恶心，视线开始发黑，马上就要没力气了。


    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手上一轻，她睁眼，深蓝色的头发在自己眼前晃。


    “你...”她刚要开口，诺亚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顺着他目光看去，查理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布兰会意，手虚虚握在绳索上，装出一副努力的样子。


    -


    劳累的一天很快过去。


    晚上，布兰躺在船舱，思考着昨天发生的事。


    诺亚曾经背叛过范恩，而且是为了偷走一个很珍贵的东西。嗯...她翻个身：“完全分析不出什么信息啊。”


    很明显，诺亚来到红宝石号是有目的的，就是为了船长室里的什么，会是什么呢？


    沙沙、沙沙。


    思绪被打断，布兰捕捉到这丝不自然的声响。


    她皱眉。是鱼吗？听着不像啊，鱼没这么长。


    她想把耳朵贴在船板上仔细分辨，却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


    唔...


    “别动。”


    是诺亚的声音。


    布兰放下心来，只听诺亚压低嗓音，继续说道：“别出声。”


    他松开手，布兰翻身，和他面对面躺在帆布席上。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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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手势询问诺亚。


    诺亚没有说话，黑夜中，她依稀观察到他的表情。


    那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布兰皱眉，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说话。


    良久，一声淡淡的叹息响在布兰心上，她听到诺亚的声音：“要是想逃，就必须想办法对付这家伙。”


    -


    不论暗潮如何涌动，清晨，开朗又忙碌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目睹一个站在自己前面的海盗把自己刚抠出来的，还黏黏糊糊的鼻屎捻在绳索上。而刚刚在他手上的那节绳索即将被滚动的滑轮送到自己手里。


    布兰：有时候真的很想杀人...当海盗把我所有美好的品质都消耗殆尽了。


    眼眶有点湿润了，布兰眨眨眼，这趟航行，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呜呜呜呜呜。


    海上的天气阴晴不定，前一秒还乌云密布，后一秒又阳光明媚。


    布兰又被安排去擦夹板，她拿着臭烘烘、黏糊糊的黑色抹布跪在角落，偷偷扣角落的苔藓摸鱼。


    “当啷”一声，布兰抬头，小樱桃趴在船沿上，似是刚跳下来。


    “查理（Charry）？”她叫它。


    刚走到布兰身后准备叫她的查理：她怎么知道是我？


    “布兰。”


    “啊！”布兰吓了一跳：“什么事。”


    “你下午去把牢房打扫一下。”


    “好的，查理先生，麻烦你把牢房的钥匙给我。”


    “钥匙？”查理疑惑，随即恍然：“牢房门是开着的，你直接进去就行。”


    “怎么会是开着的呢？那里不是还关押着犯人吗？”布兰说着，心底忽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现在没有了。”


    “我不明显你的意思，查理先生。”


    “就是没有了，他们不在了。”


    “我还是不明白，他们是被杀了吗？”布兰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不，他们被卖了。水手，端正你的身份，执行命令。”


    “...”


    布兰不记得查理是怎么离开的了，她只是兀自陷入意识深处。她想起父亲大人曾说过，买卖人口近百年早已经不盛行了，为数不多的人口买卖主要发生在种植园和矿山开采，这些人被送到那种地方，估计也活不长吧...


    她看着湛蓝的大海，阳光明媚，海风怡人。一如既往，可此时，却令她身寒。


    布兰轻笑一声，她意识到，自己要是不懂“医学”估计现在也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


    小樱桃沿着船沿爬行两步，乖巧地看着她。


    布兰抬手靠近它，小樱桃以为她要抚摸自己，便配合地靠近，可谁知，她手势在半空一转，抢走了它抱在手里的苹果。


    在衣服上擦了擦，狠狠地咬下一口，“咔嚓”汁水在舌尖炸开。


    布兰：嗯，真甜。


    小樱桃：？


    唧唧？


    唧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