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清的发难有些突然。


    原本萧家打算在越州牵制崇清，不让他们与京中三皇子取得联系，断开他们之间的合作好瓮中捉鳖。


    实则不然，崇清在玳国扎根已久，小到街边的摊贩，大到一县的县丞都有可能是崇清的人脉。


    他们在越州处处受阻，进展十分缓慢。


    没成想他们直接起兵，临近三县直接反水，成为崇清在玳国的据点。


    转眼间，越州城就成为了孤岛。


    他们虽然人多，但那傀儡兵当年就无解决的办法，如今更是束手无策。


    越州的城门易守难攻，萧家和苏家勉强还能撑住。


    若是越州城口子一破，崇清挥兵北上入京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萧家二房领命出京，一路带着粮草和补寄奔往越州。


    路上有崇清的人手重重阻拦，一日一封加急信送往厉国公的案头。


    补给是假，探敌是真。


    “萧家军从我这里侥幸逃脱，速速告知下一关口！”


    入夜，那发号施令的人便消失在了自己的家里。


    着家里的仆从侍卫，斩尽杀绝。


    崇清的暗探会被抓到牢狱之中，有雪寻亲自上手，直到暗探交代所有的事才会给他一个痛快。


    萧家二舅舅萧雁南一路到了越州。


    雪寻清理了一路崇清的暗探，哪怕还剩下些残余也不足为惧。


    将壬长老刚刚维持住的消息路子，又锁死在了越州境内。


    越州的情况虽然并不乐观，但城内的大多数百姓已经被他们连夜转移至相邻的州县，即便越州城沦陷，也不会让百姓遭殃。


    百姓开始并不愿意离开自己赖以为生的屋檐下，去到异乡等于所有的东西都要从头来过。


    但大舅舅萧雁冲去了越州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二十万大军竖起了萧家军当年的旗帜。


    萧字旗，是越州和西北三州的精神图腾。


    他们让百姓们走，帮着百姓们搬。


    甚至在临州县有萧家的老兵，自发组织为迁移的百姓们搭房屋，起灶台。


    不出十日，城里过半都空了。


    二十万大军，入越州城养精蓄锐。


    “舅舅，先前祖父可有任何提到过关于傀儡兵的消息？”萧延枫站在城楼上眺望远处地平线上黢黑的线条。


    那些是放泥淖过来的邪兵。


    他们现在比萧老将军面对的情形更为严苛，光是傀儡兵还不够，还要加上邪兵。


    萧雁冲没答话，他在思考。


    苏澄倒是提了一句：“温宏礼当年大退崇清人，也不只是表面上演戏，当年他似乎借了那年突降的大雪。许是那些东西生在丛林蜜瘴里，见不得北方的狂沙暴雪。”


    萧延枫问：“那苏将军的意思是，他们怕寒冷？”


    “是。”


    那么问题又到了一个死胡同。


    越州地处西南，终年湿热多雨，哪里来的严寒狂沙？


    自北方运冰也太过夸张，不是长久之法。


    眼下他们也不能拖到冬季等雪，那种几十年不遇的大雪，几乎不可能让他们这么好命的等到！


    一时间，崇清与玳国在越州僵持住。


    京城内也并不安稳。


    晏玄奕收到了京畿六县大旱的消息。


    今夏大旱，粮田几乎颗粒无收，又不知何处来了蝗灾，将仅剩的禾苗也啃噬干净。


    六县向各处借粮，可别地亦是干旱，只不过灾情尚未如此严重。


    而国库给予六县的救济，似乎杯水车薪。


    六县至京中官道上，饿殍遍野，活下来人易子而食。


    或食观音土，或食草根树皮，最后硬生生爆体而亡。


    宁王殿下亲自赴六县救济灾民。


    开粥棚，分米粮，抓豪绅，杀贪官。


    京城至六县的官路上，每隔五十里设一处粥棚，一日施粥两次。


    饶是这样，依旧有大批的灾民涌向京城。


    眼看着周边和皇城的粮食要到了警戒线。


    姬彧回京了。


    “你说谁回来了？”温执素拿到了一封信，上面印着姬家的图腾。


    拆开信封，甚至能闻到久违的佛手柑气息。


    春灵十分激动：“县主，是姬公子回来了！他带了南方的运粮船，称自己得了乐安县主的口谕为百姓调粮入京！”


    她眼睫一颤。


    姬彧的来信很短，甚至都没有提到调粮的事情。


    他说：“先前你说不曾见过我酒醉的模样，如今他可还有几乎醉酒？”


    千回百转，倒让她想起退婚前他们那些美好的日子。


    虽说那时她有所隐瞒，可她是真心喜欢过姬彧的。


    如今他回来了，她自然是开心。


    姬家二房已经被她和赵夫人按住，成不了什么气候。


    温执素吩咐春灵：“派人去给姬公子送些酒，就说是接风的礼物。”


    姬彧回京一事，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是姬公子回京让京城内的闺秀们又活络了心思，二是姬彧此番调粮打着乐安县主的旗号。


    乐安县主的名望一下子暴涨。


    民间隐隐透露出动静，若女子也可为帝，非乐安不行！


    这可惊住了三皇子一党。


    若是女子也可为帝，他们首先需要除掉的就是恒暘长公主和乐安县主！


    恒暘长公主有私兵，有阙罗的新帝作为她的底气。


    她那可是阙罗新帝长孙策的生母！


    几日前，阙罗王庭夺嫡之争落幕，一场鸿门宴死伤无数。


    病弱的老皇帝让位于长孙策，而后薨逝。


    长孙策将自己的生父追封为太上皇，将老皇帝丢去了脑后。


    阙罗举国震惊，但无人敢在新帝染血的宝剑下说不。


    新帝继位那日，立了一位男后。


    众人的反应几乎掀翻了阙罗宜都的天，怎么会是男后！满朝文武支支吾吾不敢言，不敢说。


    新帝宝剑上串的人头还在那杵着，无一人敢质疑。


    铁血强势地收拢了全部的群臣，发出告示恒暘长公主为阙罗太后，若玳国对其不敬，阙罗即刻出兵。


    三皇子眼下的软柿子就只能想到温执素。


    此刻温明月发话了：“温执素曾是本夫人的一位故人，她身边那几个男人，个个都不是吃素的主。还请各位，莫要轻敌。若当真抓到了活的，本夫人可许一蛊王于他。”


    蛊王！


    温执素一命竟抵得一个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