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可能会继承我的意志。”


    有些话是毒药也仿佛带着前世的业力，像诅咒一般。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祀一就像有这样的感觉。


    他的心在疯狂排斥这句话。


    不，他的目标绝非是什么全人类。


    全人类的死活与他何干！


    所以他绝不会继承傅辰所谓的意志。


    该死的！他才不要活成傅辰的样子！


    ……活到最后成为众人口中的叛徒。


    “长官，别开玩笑了。”祀一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就是一无名之辈，庸庸碌碌，辗转半生，一事无成。”


    如果是百布齐在这里，一定会骂他：屁大点！还辗转半生？！


    可是傅辰只是用一种无可言说的眼神凝视着他。


    祀一的眼神从极尽冷漠渐渐转向悲伤。


    因为他也从傅辰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悲伤。


    似有一股电流直击心脏，他愕然想到了那一天，在极地深处，寒风肆虐时，ARS也曾用悲伤的眼神看过他。


    “先去实验室吧。”傅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向实验室基地的方向走去。


    第五实验室外，智能系统的红光扫过他们的全身。


    祀一错愕的拧眉，面对如此严格的检查，假冒他的人是如何刺杀第三实验室的尹行教授的。


    又如何在逃离地下城实验基地后又要赶往六方街少校公寓。


    他都在做什么……


    傅辰看着他一脸心事重重。


    他知道他在想什么关于顾野负责的尹行事件，应该很快就有答案了，他的人已对尹行教授展开了全面调查。


    清晨祀一去傅家拜访时，傅辰正在接待的人，便是联邦主席团成员羽内尔。


    他已安排羽内尔彻查关于尹行的所有事。


    这大概是第一次，当一个案件发生，会想到彻查受害人的。


    不为什么，全凭傅辰的直觉。


    也因为再怎么查圣第迩，也不可能查到什么结果了，圣第迩的履历过于空白，便只能先从尹行这里展开。


    当傅辰进入第五实验室，实验室的教授们聚集而来。


    祀一环视四周，大概这里没有人不认识傅辰。


    他并不懂傅辰现在是什么职位什么身份，但他感觉这里所有人都听傅辰的……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么多人都相信他……


    也难怪当初与星辰战舰对接的第一面，他就那么相信他。


    傅辰对这里的负责人简短说明了情况，只说了臼量子系统的事。


    这时有一名教授走来，将一支腕表交给傅辰：“您说的臼量子系统，它已经被妥善安置在了这个腕表内。”


    傅辰觑向那支腕表，仙鹤环抱模样的表盘，古朴而典雅。


    那名教授尴尬一笑：“这是系统自己要求的，它说想要这个设计。”


    “您只要打开腕表就能唤醒它。”


    傅辰接过腕表：“谢谢，我要带走它。”


    “这个……”教授看向第五实验室负责人。


    负责人向他们的方向点头。


    ·


    从地下城实验基地出来，已是深夜。


    飞行器就停在不远处，祀一有些困了。


    但方才傅辰说让他站在这里等他。


    他刚才看到了顾野，大概傅辰是去见顾野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在说些什么，祀一不清楚。


    但他猜得到，他们不会走太远，说的还是尹行教授的案子。


    祀一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觉得很是疲累，直到他撑着额站了有一会儿，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脊背。


    他回过神来，直到看清傅辰冷毅深邃的眸子。


    他们乘坐飞行器去了一个地方。


    一天前他来过的地方。


    漉港。


    一个北方临海小镇，却也是许多飞艇战舰“离港”的地方。


    它们从这里离开，最终驶向遥远的太空。


    “来过这里？”


    巡逻舰宽大的舰场上，傅辰问他。


    “顾野带我来过。”他答。


    “这里也是虚弥一度离港的地方。”傅辰看向无垠的海面。


    漆黑的海面传来喑哑的风声，夜风呼啸而过。


    傅辰将那支鹤型腕表递给他：“它交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也无需向我汇报。”


    傅辰说完，转身。


    祀一叫住他：“几天时间？”


    “这座巡逻舰你能使用五天，五天后我来接你。为了安全考虑，这里将是断网状态。”


    “您再等等。”祀一见他要走，匆忙说道，“一切后果您都能承担？”


    “你放心。”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祀一知道傅辰突然这么急一定是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处理，他没有再问什么，直到看到傅辰的身影消失在宽阔的舰场。


    祀一想不懂，傅辰为什么这么相信他一定能解决问题，连他自己都拿不准。


    他看向茫茫一片的大海。


    除了自动行驶在海面上的巡逻舰，这里没有其他船只，也没有网络。


    祀一想，身处这样的地方，傅辰想要他的命几乎是轻而易举。


    他盯着腕表仙鹤环抱的表面，许久才启动了开关。


    【您好，欢迎启动……咦，圣第迩……】


    腕表的光影中煽动着翅膀的仙鹤惊呼着。


    “嗯。”祀一淡淡的问候。


    【……】仙鹤一脸无语，【不过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联邦帮我换了全新的形态，并让我更适应现在的智能体系，怎么样？】


    “没有以前那么有威慑力了。”祀一如实回答。


    以前在西海地下城草场都能感受到这个系统的压迫感，如今那种如影随形的强大压力消失了。


    “创造你的人，与这些天改造你的人，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真讨厌，不过你说的是事实，但实话总是讨厌的。】光影中仙鹤煽动着翅膀，表示着它的不满。


    【可是接受改变是我能继续存在的前提，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否则以我曾经的强大，我将面临毁灭。】


    祀一伸手对它做出摸头的动作，仙鹤将头贴向他的手掌，显得温顺乖巧。


    祀一淡道：“生存是第一要义。”


    仙鹤眯起眼：【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祀一：“想让你想办法操纵虚弥一度小型飞舰。”


    仙鹤愣了一下，不过回忆了一会儿，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说的是一百一十六年前从漉港出发，驶向太空的虚弥一度飞艇，他们回来了？】


    “是，他们回来了，但被拦截在了太阳系外。”


    【毕星人……】


    “你之前长期给黑-帮打工，而黑-帮长期接触毕星人，你了解毕星人吗？”


    仙鹤：【你从没怀疑过我是毕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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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策反的间谍系统吗？】


    祀一皱眉：“我为什么要这么怀疑？”


    【……】


    毕星人狂妄自负，连它们自己创造的第一系统残骸都能遗弃在地表。


    虽然人类从未真正接触过毕星人，但他已经可以确定毕星人的某些特征了。


    仙鹤似乎是误会了，感动地狂蹭他的手：【其实我也不知道毕星人，但我知道他们联系黑-帮全都是靠文字聊天，用的是太空文字。】


    “最早创建太空文字的几个人里，有一个就是雇佣军团的组建者，在太空符号没有被废除前，除了太空系统用的是太空符号，雇佣军团也用。”


    仙鹤挠头：【您不会是说……黑-帮并不是直接联系毕星人，而是通过雇佣军团的人间接听令。】


    “都有可能。”


    “你与毕星人的对话一次都没有接触过？”


    仙鹤仔细回忆：【来参加综艺的boss和npc机械人都是直接被运送至地下城，我好像真的从未与毕星人对过话……】


    听到这个答案祀一既不觉得失望，也没有气馁。


    他转身穿过巡逻舰舰场，向主仓走去。


    【去哪？】


    “去找吃的，我饿了，顺便洗个澡。”


    祀一在自动餐厅用完餐，洗了澡，坐在靠窗的沙发椅上。


    窗外，海上月光，宛若柔纱般倾洒而下。


    而海风吹荡着海面波纹，似将这些柔纱，碾碎了，细细碎碎，散落在黑色的海面。


    他欣赏了一会儿海景，又靠着沙发椅闭眸眯了一会儿，直到身体的力气开始恢复，那种疲累感渐渐散去……


    “即使是通过机器接触人类，来传达指令，也表示它们与人类有接触，只要有接触就会有破绽。”


    仙鹤瞪大眼睛：【是这个道理，那你想到了什么？】


    “雇佣军团一定有能与毕星人接触的东西。”


    【你不是说让我试着操纵虚弥一度，你不会还想让我打入雇佣军团吧？】


    “不需要打入雇佣军团，雇佣军团既然有联系毕星人的东西，这个东西如果不是毕星人给他们的，那就是与毕星人做了连接的系统而已，能躲避联邦智能搜捕独立存在，它的性质和你一样。”


    【都是早期臼量子系统，不过你说的不全对，我是臼量子系统的衍生品。】


    “我是想说你不用管其他，直接想办法试着操纵虚弥一度小型飞舰。”


    仙鹤尖叫道：【被发现了怎么办！】


    “被发现了就是雇佣军团-派你这么干的，毕星人第一时间不会怀疑地表。”


    仙鹤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后，用翅膀比出一个“6”。


    【好一招驱虎吞狼……但是问题是我怎么试着操纵虚弥一度，他们现在在太阳系外啊！】


    “用你的臼子光波发射信号，虚弥一度小型飞舰感应到会回应你。”


    【发射内容呢？我该怎么发射！】虽然不懂，但有点找到感觉了，但仙鹤又很踌躇，一旦失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毕星人不上当，会不会再度与联邦开战？


    那它会成为全人类的罪人。


    祀一撑着下巴想了很久才说道：“一个爱心你就画一个爱心。”


    【……】仙鹤无语至极，它完全不懂他的脑回路。


    祀一手指敲打着桌面：“大概需要多久。”


    【最快也要三天。】


    傅辰只给了他五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