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岁安抽噎着将事情学了一遍。


    李父怒其愚蠢，气的胸脯剧烈浮动。


    “我，我李罡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有脑筋的女儿！”


    李岁安低下头去，“我当时只是想要吓唬一下那个孩子，没有多想，谁知道她才那么大点就知道告状，莫大哥也不听我解释，我，我也很委屈！呜呜……”


    李父闭上眼睛，静心凝神片刻才没让自己动手打人。


    “好了，别哭了，莫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犯了错，也受了罚，再说，前夜他差点失手杀了你之事为为父还没上门去讨个说法，明日登门赔礼道歉，看在为父的份上，莫云不会为难你。”


    李岁安摇头，“父亲，没用了，那个女人说，他们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知道什么？”李父皱眉。


    李岁安咽下哭音，“他们知道父亲与九王……”


    “住口！”李父面露惊恐，“出去，都给我出去。”


    小厮丫鬟被赶了出去，关上门，李父握住李岁安的胳膊，“岁安，你刚刚说什么？”


    他很不想相信自己听到的，就连问出话的声音都放轻了许多，生怕刚刚不只是他的片刻恍惚。


    “父亲，莫大哥和夫人他们知道你和九王爷暗中联系，想用我挑拨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他们，全都知道。”


    李父踉跄后退两步，跌坐在梨木做的太师椅前。


    恍惚终归成了现实。


    他没有听错，他们竟然知道他与九王爷的关系。


    “他们还知道什么？”


    “他们还知道当初是父亲你引了那些刺客到家中，还知道那个配合咱们父女两个演戏的刺客也是九王爷的人……呜呜，父亲，他们全都知道。


    夫人说，他们只不过是感念当初父亲救了莫大哥，否则，否则……”


    狠话阮新柔并未说，但李岁安心里也清楚结果是什么。


    李岁安突然站起来，“父亲，咱们走吧，莫大哥既然没对咱们发难，没让咱们跟着九王爷砍头，他就是有心放过咱们，咱们现在就离开京都，走的远远地，不再碍他们的眼，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逃？”李父怔然回神，“天下之大，咱们又能逃去哪里？就算现在莫云现在没把这件事捅出来，难保以后不会，岁安，咱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李岁安哭泣出声，“那怎么办，父亲，我们到底要怎么办啊……”


    被婆子围着骂时的愤然屈辱让她崩溃，可现在更多的是害怕惊恐。


    “父亲，我只不过骂了莫晨曦一句，阮新柔就让那些个婆子围着我羞辱，她的恶毒我已经见识过了，父亲，我害怕，万一，万一哪天我再不小心冲撞了她，她岂不是要活剥了我的皮，父亲，咱们走吧，咱们走吧……”


    “不，咱们不能离开，你相信父亲，父亲有办法。”李父目光坚定的站起身来，“你且等着为父的消息，为父不会让你白受这份委屈。”


    李父离开，李岁安听着外面婆子们的骂声，崩溃的将脑袋插进了被褥里。


    直到夜半子时，那几个婆子才离开。


    第二天，翠珠给阮新柔梳发时笑嘻嘻的道，“夫人，那几个婆子可听话了，没骂完一万遍绝对不挪动一步，硬是骂到了子时，这回好了，李家附近的人全都知道李岁安是个坏女人了。”


    翠文是个不喜形于色的人，她扯了扯翠珠的衣袖，“你去倒水，我来伺候夫人盘发。”


    翠珠没多想，端着水盆出去了。


    今日，阮新柔要去给莫晨曦请个女先生，故而不能像平日里那样只挽个发髻就算了。


    翠文心灵手巧，细嫩的双手在空中飞舞，几下便能拧好一绺头发。


    “夫人，翠珠就是个欢脱的性子，她心疼小姐，这才会出去看热闹。”


    换作旁人说这话，阮新柔怕是要以为对方是想给翠珠上眼药了。


    “你啊，什么都考虑的面面俱到。”阮新柔感慨，“我就该让你出去帮助翠玉经商。”


    翠文连忙摇头，“夫人，不成的，奴婢虽然心细，但也胆小如鼠，没有翠玉身上的闯劲，就算出去了也只会给翠玉拖后腿。”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只是我现在身边也只有你和翠珠得用，想让我放手也是不可能的，你安心在我身边待着，也多看顾着点翠珠，免得她毛毛躁躁再惹出什么祸事来。”


    “是，夫人。”


    “夫人偏心，怎的奴婢就会惹出祸事，还要夫人让翠文姐姐看着我。”


    阮新柔一笑，“那你觉得呢？我该不该让翠文看着你？”


    翠珠撅撅嘴，“该的，只是也别看的太严了，只让奴婢学着翠文姐姐坐在那里绣帕子打发时间，奴婢可是会哭的。”


    这话一落，主仆三人全都笑了。


    “你很好，翠文也很好，我只希望你们在出嫁前能好好陪着我，翠文，你现在可还是从前的想法？”


    翠文点头，“夫人，奴婢意志不改。”


    阮新柔叹了一口气，没有劝。


    人各有命，翠文想得开是好事。


    “那你呢，翠珠。”


    翠珠脸色一红，“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说完，她扭身跑了出去。


    这副娇羞的样子可看呆了阮新柔和翠文。


    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事！”


    不过，阮新柔向来是不拘着丫鬟们的好主子。


    翠文又是个不好八卦的稳妥性子。


    两人就算知道翠珠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心仪的人，也都没去问。


    时间到了，她自然会自己说出来。


    阮新柔收拾妥当之后乘坐马车去了城北的一条穷巷。


    巷子狭小，进不去马车，阮新柔只能下来步行。


    又拐过一个小胡同，才来到一个小院前。


    院中有个身着艾绿罗纱褙子，衣缘绣着暗八仙纹，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就连扫地后背也是挺直的婆子。


    那婆子听到动静抬头，“你们是谁？”


    阮新柔自报家门，“妾身乃护国公府阮氏，今日贸然叨扰顾嬷嬷，失礼了。”


    知道她姓氏，显然是打听过之后才来登门的。


    而如今知道她住处的没几个了。


    顾嬷嬷打量着阮新柔，见她礼节周到，言语谦逊，便也就打开了院门将人请了进去，“夫人请进。”


    阮新柔言明来意，态度十分诚恳。


    “我想嬷嬷出山，教授小女学业礼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