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在那边。”


    火把的光在山头上窜动，看得人心惊肉跳，村民喊着新娘子往那边跑了。


    紧跟着外面跑步声，东西打砸声此起彼伏。


    戚白俞循着声音往外走，在嘈杂纷乱中，从旅游大巴上下来的外乡人都在村道上张望，时不时还有举着火把，手拿烧火棍的村民从他们面前跑过。


    “找到了没？”


    “进山了。”


    “臭娘儿们还挺有本事的，那么夜了，还敢往山里跑。”


    当着外乡人的面，村子里的这群人对犯罪事实毫不遮掩，完全不担心戚白俞他们把村子里拐卖妇女的事情说出去。


    想到山里没有基站，戚白俞的心往下一沉，快步折返回屋内收拾行李，把零食收拾了一袋，塞入莫宏佑的怀里道：“里面有手电筒，现在村里都还在找跑掉的女孩，你先找基站，把报警电话打出去，就说你在山里迷路了，等平安到了市里，跟家里报备一声这里发生的事后，立马报警。”


    “出什么事了吗？”


    戚白俞看着莫宏佑：“有可能是拐卖人口，闹成现在这样，我们这些外乡人多半跑不了了。”


    “我去，真的假的。”


    戚白俞喝道：“别废话了，按照我说的做。”


    “那…那你呢？”


    “车上还有其他女孩子，多个男的护着，至少能挡一会，看看能不能给她们争取跑进山里的机会。”


    他们毕竟没有这里的村民熟悉山路，戚白俞只能留下跟剩下几个男的一起周旋，至少保证在莫宏佑把警方带来前，同行女孩子能安全，也能让被掳来的女孩子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


    “房子后面就挨着山，注意安全。”交代完这句，戚白俞拿过放在屋外的土铲就出了屋。


    逃进山里的女人已经被带回来了，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脸，捆在他身上的麻绳足有手腕粗，跟捆野猪一样围着女人的上身绑了好几层。


    他们同车里个头矮小的女孩见状，不由分说就拦在了前面：“你要把人带去哪？拐卖妇女是吧，我已经报警了，很快警/察就会来！”


    站在前面的男人抄起锄头就往女孩脑袋上抡，要不是戚白俞一把将女孩拽到了怀里，陷进地里的那一锄头，能把女孩给开瓢。


    戚白俞护着女孩往后退了两步，浅笑道：“我懂你们村里的习俗，我们这些外乡人知道的不多，你们忙你们的，可别坏了吉时。”


    他能感觉到女孩在他怀里踢打，只能死死捂住女孩的嘴退到了墙边，又对着其他几对出来看热闹的情侣使了个眼色，大家不约而同地散开，给村里人让出了一条路。


    怀里的小丫头是真狠。


    等戚白俞松开手时，手掌下方硬生生被姑娘咬出了一个血牙印。


    他看着手里的伤，把女孩拉进了农舍，一把合上了大铁门。


    “禽兽！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孩被拉走！”说着她又转头看向屋子里的几人，“你们呢？你们也不动？没看过社会新闻吗？这个村子就是在拐卖妇女！”


    戚白俞无视了女孩的震怒，看着惊魂未定的几人，严肃道：“他们也不是傻子，我们是外乡人，等新娘那边解决好，肯定会来找我们，村子里的路，我们不可能有村里人熟悉，你们先把吃得收好，两个男生带着四个女孩往山里走。”


    “剩下两个跟我去把被绑的女孩带出来，到时候我们分开走，拖的时间越久，越有可能等到警方的救援。”


    话音落，除了那个小个子的女生在附和着想跟他们一起去救人，其他人意外地沉默。


    戚白俞道：“你们的意思呢？”


    其中一个高个男小声道：“我们五队，分五条路走，被村民找到就自认倒霉吧。”


    戚白俞看向其他人：“你们呢？也这么想？”


    小个子女生看向自己男朋友，男人心虚地看向一边。


    “行，尽快收拾好，别耽误太久，吃得和手电都带上，外面还在下着小雨，山里温差大，带两件保暖的衣服在山里也不会太难熬。”


    戚白俞说完转身向屋外走去。


    小个子的女孩跑上前：“我跟你一起去。”


    戚白俞：“目标太大了，跟好你男朋友，刚才你去阻挡的时候，对方朝你脑袋挥锄头的动作没有一点犹豫，他们应该杀过人。”


    “那你呢？”


    “等会你们跑了，村子里应该会派人进山找人，我趁这个机会，把那个女孩带出去。”


    小个子女孩紧抿着下唇，想到自己咬戚白俞那下，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之前在车上听着莫宏佑说自己对这段感情的付出，她对戚白俞的印象还是不负责任，玩弄受感情的渣攻，没想到这种事面前，就只有戚白俞像个男人。


    她抬起头大声对着戚白俞喊了声对不起，对方头都没回，只是挥了挥手，便关上了院里的铁门。


    村里的夜很黑，没有城市的道路光，也没有千家万户的灯火，连手机屏幕的光线在这样的夜里都特别显眼。


    好在押送女孩回去的火光未灭。


    为保没有意外发生，他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寻着远处的光，贴着村院的墙角向前。


    一路上却安静得有些不像话。


    好像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围着逃跑的新娘，屋舍里没人点灯，路上没有村民，又长又黑的村道上，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戚白俞握着手中的土铲，心里还想着怎么把看守的人敲晕。


    等到火光最亮处时，院落外连看管被拐来女孩的人都没有，四周安静且诡谲，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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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迟疑地推开了没有人看管的铁门，这个院子看起来莫名的熟悉，院子外还有几只鸡在地上啄着小米，对闯入者毫无所觉。


    去追他们了？


    觉得被绑来的女孩不敢跑了？


    戚白俞手心被汗液浸湿，他捏了捏土铲的木把，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正准备动手把屋里的人打晕，却看见身穿喜服的新娘被五花大绑地丢在炕上。


    他上前掀开女人的盖头，盖头下是小个子女孩惊魂未定的脸。


    “呜呜呜……”女孩拼命扭动着身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外掉。


    戚白俞赶忙为女孩解开身上的绳子，吓得失魂落魄的女孩猛地抱住了他，泣不成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戚白俞问。


    “我男朋友刚扶着我翻过墙，我就昏过去了，再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绑在这里，过去多久了？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戚白俞脑袋有些混乱，他很难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出现眼前这一幕。


    “开门开门！别躲在里面啊！”


    “是啊，把新房打开，不得让哥几个热闹热闹。”


    “哥们给你暖房来了，快点开门，别他妈不识好歹！”


    外面喊着要进来闹房。


    那刚才村里举着火把追捕被拐卖的女生又是怎么一回事。


    被戚白俞救下来的小个子女孩缩在他身后瑟瑟发抖，大喊道：


    “你看床上！”


    戚白俞转头盖着红盖头的新娘端正地坐在床上。


    他心往下一沉，迟疑地向床边靠近。


    端坐在床上的新娘身子一歪无力地倒在了床上，头上一直遮着脸的红盖头掉在了床边，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无神的双眼呆呆地看着前方。


    “这是还活着吗……”戚白俞轻声问，却迟迟没有等到答复。


    他转过头身后哪还有小个子的女生。


    耳边又想起了女人哀怨的那句“为什么不帮帮我。”


    周围的一切，随着混乱的时空开始旋转。


    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砸在地上的闷痛，让他猛地睁开眼。


    “哥你看这房间好奇怪，桌上还放着红包呢。”


    他没有躺在床上，而是拉着行李箱和莫宏佑站在那间他们曾经住过的村舍里。


    莫宏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你没事吧？”


    戚白俞掏出手机慌忙打开了应用程序里的镜子，脸上那道明显的巴掌印消失了。


    就好似昨天的争吵都是他幻觉。


    “你们在就好了，我来给你们送喜糖。”穿着喜服的女人站在屋门口，赫然跟他不久前见过的女人长着同一张脸。


    她把喜糖递到莫宏佑的手里：“晚上村里吃酒，你们也过来沾沾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