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作品:《怀鸾

    一朵晚棠落在地上。


    “臣也并非……心悦长乐县主。”


    长孙微眨了眨眼睛。


    展叙抬起头,于她的目光猝不及防地交汇。


    从她的眼中,他看见了自己,没来由的,心弦蓦地颤动了下,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十年光阴忽然如走马灯一般穿过他的回忆。


    赠他玉佩时小心翼翼的笑,看见他与县主时的揪住衣袍的怒,被他婉拒时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以及笑言要与他做一辈子友人的坦然。


    喜怒哀乐。


    爱恨嗔痴。


    曾经他刻意折叠的记忆在此刻被他亲自展开,藏匿于其中的情愫如蝴蝶一般翻飞而起。


    “臣……”


    “都是许久以前的事了,阿叙还记在心上做什么。”长孙微故作不在意地打断他,面色坦然,“成婚是你情我愿的事,何况阿叙对我无意,这门婚事便作不得数。虽说这场婚事用处颇多,但你我相识多年,拿你的婚事设局实在有负我们的情谊。你且放心,我会让阿裕收回诏书的。”


    “臣愿意帮长公主。”如若他做了驸马,展家和齐王的联盟便能土崩瓦解。他明白长孙微想要做什么,他想要帮她,哪怕他能做的极少。


    长孙微讶异,语气也随之轻松下来。


    “你确定?若是真答应我了,你可要背一辈子骂名了。”


    “无妨。”展叙敛眸,“婚姻本就是男子受益更多,何况臣相信长公主。”


    长孙微沉默片刻。


    “那好,你既然帮我,我也会帮你促成你想要的。”


    不就是与展家为敌么,她得罪的人已经足够绕都城三圈了,不差一个展家。


    阴云遮月,月色渐沉。


    “天色已晚,不妨就在我这云摇宫里凑合一晚上,明日再回去如何?”


    展叙举止言谈乃是《礼记》摹本,在外歇夜怕不是从未有过,长孙微都想好了送别的说辞,没想到他竟然毫不推脱地答应了下来。


    那一瞬她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过今日异常之事实在太多,展叙在此留宿倒算得上是最寻常的一件了。


    云摇宫她虽不常来,但陈设样样齐备,平常日日有人打扫。偏殿从未有人住过,清净少人,展叙住正合适。


    当然,选偏殿她绝不是想要避人耳目。


    她爱清净,云摇宫的宫女侍卫不多,赵焉今日也不在,只能她领着人去偏殿。


    偏殿庭前有棵桃树,时节已至暮春,花瓣惨淡地落了一地。


    展叙目光在桃树上停留了片刻,想起了她当年满怀桃枝坐在秋千上的样子,须臾失神。


    那时她怀里的桃枝,是这棵树上的吗?


    展叙有些克制不住地揣想。


    天色昏暗,月色又恰好被遮掩住,长孙微提灯在前,没能看见桃树下那只空空的箭篓。


    门没锁,她直接推门进去。


    月色突然一泻而下,映照在少年淡薄的面容上。


    “陵淮?”


    她被吓得微微一颤。


    月光将箭矢照得熠熠生辉,箭头直对着她的眉心。


    少年紧绷的弓弦蓦地松了下来。


    “长公主。”他松了口气,看见她身后的人,握着弓的手又紧了几分。


    “他是谁。”


    长孙微无意于和他解释什么,毕竟展叙说到底也只是她自己的事。不过眼下这地方是他的住处,那她就只能给展叙另寻他处了。


    “一位友人,你睡吧。”


    说着她就后退几步合上了门。


    想来是赵焉将他安排到这儿的,也好,这偏殿住得比赵焉那小院要自在许多。


    他来云摇宫这几个月,长孙微对他的警惕已少了大半,连同利用他的私心都少了几分,并非是她失掉了戒备,而是卫陵淮的身份与他的身世实在让人可怜。他与阿裕差不多年纪,却被父皇兄弟当作一个物件送了出去,被迫远走异国。


    看到他,她难免想起父皇刚走的时候。


    她领着阿裕走上那高处不胜寒的皇位,处处危机四伏。阿裕还有她照顾,可卫陵淮只能独自一人承受所有。


    何况自打他来都城后也帮了她许多。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尽管他现在的身份是敌国的质子,她仍在心里将他当成了半个弟弟。


    显然,长孙微已经将他刚到都城时捅出的大篓子抛之脑后了。


    既然偏殿住不了,就只能去她夏日消暑的小院了。好在她宫里别的不多,就住的地方多。小院虽然小了些,他小住一晚不成问题。


    “长公主,”展叙突然出声,“方才那位,似乎不是大周人?”


    大周人和卫国人长相并无太大差异,只是卫国临水,百姓多长得秀气,而大周人则眉宇多几分英气。卫陵淮长得秀气,但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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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沾过血,就气质而言与大周人已经无甚区别。


    她也没料到展叙会一眼看出来。


    “他是卫国人。”长孙微不愿多说什么。


    卫陵淮不愿以卫国质子的身份活在都城,她答应过会替他隐瞒,所以知道他身份的人越少越好,哪怕是展叙。


    “他的箭术,不是寻常人能企及的。”


    展叙用了多年的箭,单听弦音就能知晓对手的实力。


    方才那人搭弓拉箭的动作迅疾利落,弓弦颤动宛如筝鸣。


    如若不是他方才松了弓,他定逃不出那一箭。


    长孙微笑道:“此话在我面前说说便好,可别当着他的面说,不然他该得意了。”


    这是她教导阿裕的经验之谈,如今被她拿来搪塞展叙。


    “是么?”展叙没有拆穿她话中的违和之处,只微微一笑。


    她话里话外都对这少年太过信任,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但他冥冥之中却隐隐感觉到一丝危机与不安。


    两人背后跟着一道影子,始终和她维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长孙微和展叙都察觉到了,但谁都没有说话。


    长孙微将他送至院门口,让管事的侍女接过灯盏。


    “好生睡一觉吧,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去。”


    “长公主。”


    长孙微转过身。


    “怎么了?”


    展叙抿了抿唇,似乎还有些话没有说完,但余光看见他身后不远处的少年,要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多谢。”


    “小事。”她摆了摆手,走进了黑暗里。


    卫陵淮在前面不远,自打都城后他长了不少,长孙微要两步才赶得上他一步。听到身后人的脚步声,少年稍微放慢了些许脚步,等她赶上来。


    她拍了下他的肩膀,笑吟吟道:


    “小孩子半夜不睡觉,容易长不高哦。”


    “长公主也是。”他不咸不淡地回敬。


    果然是跟着赵焉待久了,都学会和她呛声了。


    “别跟赵焉学那些有的没的,看人可要擦亮眼睛,别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


    “长公主也是。”他看了她一眼,语焉不详。


    “什么意思。”


    长孙微在原地愣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了他的意思,恼火地攥了攥手心。


    臭小子,还教训起她来了?